第5章 暴露
腳步的聲音很微弱,常人只怕很難聽到這樣微弱的聲音,更別說是在睡夢中,但徐川卻在聲音傳來的剎那,便睜開了假寐的雙眼。一年多的野外生活讓他養出了一種對危機極度敏銳的嗅覺。能夠在無數野獸的環伺之下活到現在,這種嗅覺功不可沒。他安靜的屏住呼吸,靜靜地聽著那細微的腳步聲。腳步聲很急,並非因憂慮所急,而是一種有節奏有規律的疾行之法。這說明,來人很有可能經過一種特殊的訓練。這種人,在這種荒郊野外,可不常見。一旦出現,往往都背負著相應的任務。秋思雲的身份他已經知曉,這意味著她的兩個孩子,李離思和李潛有著慶國王室的血脈。若是往深里追究,大大小小也算是個隱患。所以,不出意外,此人只怕是為了秋思雲她們而來。慶國的那位陛下也許不會在意幾個婦孺,但他麾下,卻未必不會有人想要抓住這微不足道的機遇。畢竟,一旦入了那位的眼,榮華富貴便是唾手可得。如此利益,自然有人眼紅。想到這,徐川忽然發現,他又不得不面臨一次艱難抉擇。以他的速度,現在離開,有極大的概率逃出生天,甚至,只要鑽入叢林,他就未嘗不能與那位未曾見面的殺手過上幾招。然而,一旦他就此離開,這秋思雲,李離思,李潛三人的下場,就很難說了。雖然按照原著劇情,李離思和她弟弟應該不會出事,但她們的母親卻未必,更何況曾經的世界可沒有他的存在,他無法確定,現在是否還會按照原來的劇情發展。想到這,他心中其實已經有了決定。他終究還是過不了自己心裡的檻,無法像一個冷漠的旁觀者一樣坐視可能的慘劇發生。如果可以,他只怕也不會來到這陌生又熟悉的世界了。「秋姨,有人來了,快帶著她們先躲到神像後面去。」徐川壓低了聲音,語氣急促且鄭重的說道。秋思雲聞言,猛然睜開眼睛,神情十分慌亂,她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瞬間蒼白無比。徐川見她不動,沉聲喝到:「秋思雲,還不快去,呆著等死嗎?」一聲冷喝,瞬間將秋思雲驚醒,六神無主的她下意識的就叫醒了一雙兒女,帶著他們向神像後面躲去。只是剛走到一半,她停了下來,有些猶豫的看著徐川,擔憂道:「你怎麼辦?」徐川心中一暖,面色卻是毫無變化。「那人是來找你們的,只要你們不暴露,我不會有事的。」看她還要猶豫,他連忙喝到:「還不快去!」秋思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中忍不住有些委屈,小小年紀居然這麼凶。但她也知道接下來的兇險之處,心中憂慮之色又重了幾分,不過動作卻沒有再猶豫,很快就帶著兩個孩子藏在了神像的後面。徐川見此,幾下將面前的火堆踢滅了一些,讓火光變小了許多,自然地,這破廟也變得陰暗了許多。神像後面,秋思雲小聲的叮囑著李離思和李潛,讓他們千萬不要發出聲音。李離思年紀雖小,神情卻十分堅定,家境大變,讓她一夜間成熟了不少,聞言很是聽話的點了點頭。李潛倒是癟著嘴,一副要哭的模樣,但母親嚴厲的注視下,他也勉強忍住了。這時,廟外,一名身材普通,相貌略顯陰柔的男子到了。他一步踏入廟門,腰間的短刀發出鏗鏘的聲音。入廟的瞬間,廟內的一切就落入了他的眼中。「嘿,小娃娃,你一個人?」他看著徐川,發出一聲怪笑。徐川一臉惶恐的看著他,小聲說道:「你,你是什麼人?我父親馬上就回來了,你不要傷害我。」他將自己作為『武器』的樹枝尖頭一面藏入一堆作為柴火的樹枝中,半個身子壓在上面,雙手環抱著自己,做出一副自我保護的動作。「你父親?」那人聽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沒有再問,而是向神像走去,同時四下里觀察著破廟中的一切。這廟不大,基本藏不了人。除非...他將目光落在了神像身上。這神像加上底座足有兩米五高,寬也有接近一米,要說這神像後面似乎也是可以藏人的。他轉過身盯著徐川好一會,才陰惻惻的說道:「小傢伙,可千萬不要騙我,不然,可能會死呦!」徐川似乎被他的聲音嚇了一跳,渾身不住地顫抖。「死,你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父親會為我報仇的!」他一邊哀求一邊威脅,然而那人似乎已經對徐川失去了興趣,沒有理會徐川,而是一步步的向神像後面走去。看到這一幕,徐川渾身似乎抖的更厲害了。然而他的手卻極為穩定的握住了身下的相依為命近一年的『武器』。他已經做好了出手的打算。神像后,秋思雲也感受到了有人靠近,她緊緊的捂住了女兒和兒子的嘴,臉上難掩驚惶之色。那人走到了神像的一側,幾乎能夠看到大半個神像的後面。一眼看去,空無一人。但實際上,他只要再往前走上半步,就能夠發現秋思雲的身影。他失望的嘆了一口氣,回身隨意的瞥了一眼渾身發抖的徐川,就準備離開破廟。然而,一陣風吹過,奄奄一息的火堆竟忽然間劇烈的燃燒了起來。火光下,一條青色的絲帶映入他的眼帘。這是女人的東西。他神情一變,幾步上前,一把撿了起來,沖著徐川質問道:「這東西是哪來的?你竟敢騙我!她們人到底去哪了?」他憤怒的握住了腰間的刀把,鏗鏘一聲,刀身出了一半。若非他還要問出秋思雲三人的下落,此刻早就已經手起刀落,將徐川殺之而後快了。畢竟,這荒郊野外的,死一個小泥腿子,算什麼?就算眼前這小子口中的父親回來了,也不過是多殺一人罷了。人命,在他眼中,根本不值當在意。徐川此刻臉色平靜了下來,曾經的憤怒和顫抖都消失不見。他知道,這一戰,已經不可避免了。一年來,他與無數野獸搏鬥,但與人的戰鬥,這還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