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相見恨晚,殺條狗慶祝
燕機山深處。
一處山谷之中,陰風呼嘯。
傳說,山谷之中有邪祟,進入其中有去無回。
早年間附近的村民都不敢靠近那個山谷,後來一個名叫花和尚的人帶著一群刁民在燕機山建立了清風寨。
清風寨所在之處,原本是一個叫清緣村的村莊。
而那個山谷,被人們稱為死亡谷。
此時,死亡谷之中,玄名大師一聲爆喝,一拳遞出,拳速極快,拳勢極猛,勢大力沉。
花和尚以同樣的招式對敵。
「嘭!」
兩拳碰撞爆發出一陣悶響,兩人同時退後數步,繼而再次出拳。
一時間不分上下,纏鬥在一起,拳來腳往,難捨難分。
柳長空餘光觀察兩人激烈的戰鬥,同時目光盯著那頭魔物的一舉一動。
「小哥哥,莫要緊張,人家不會傷害你的,人家只會心疼哥哥。」
魔物用不男不女的聲音調戲柳長空,說完掩嘴嘻嘻一笑,儼然一副娘子嬌羞的模樣。
柳長空撇了撇嘴,「你是個什麼東西!」
「哎呀,哥哥這般說話可是會傷了人家的心的。」
魔物扭捏著,隨即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兀自出現在柳長空面前,猙獰的朝他大吼:
「惹人家傷心,後果很嚴重的!」
柳長空被突然出現的魔物和那暴戾的模樣嚇得後退了幾步,差一點跌坐在地。
他臉色慘白,牙齒打顫。
太強了,這頭魔物,剛才那一瞬間,對方完全可以悄無聲息的將他擊殺,而對方沒那麼做,顯然是還想玩玩。
魔物又恢復嬌羞模樣,嗲聲嗲氣道:「不過,只要哥哥能陪人家在洞里快活,人家或許就原諒哥哥了,哥哥不知道,人家在這山谷里呆了這麼久,好寂寞,好孤獨啊。」
恥辱,這是對自己赤裸裸的玩弄,柳長空不知從哪裡來的勇氣,他抽出手中長劍,劈向身前的魔物。
黑影一閃,退出長劍的攻擊範圍,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哎呀,哥哥竟然要砍人家,是人家哪裡做得不對,哪裡惹哥哥生氣了嗎?」
怎麼辦,完全不是對手啊,怎麼辦怎麼辦!
柳長空心底反覆問著。
師父說過,憑自己現在的修為,下山難逢敵手,可是,牛場村那天,他沒出手就已經知道自己根本毫無勝算。
清風寨忠義堂,被困前,他第一時間出手,卻還是讓花和尚跑了。
被困時,他以為自己傾力一劍能摧毀那道門,可結果卻沒有如他所願。
眼下,自己又被壓製得毫無還手之力。
他不禁在心裡大聲問候師父:師父,您說的都是假的,騙人的。
說好的鮮逢敵手呢?
說好的天之驕子,年紀輕輕修為高深呢?
師父,你為什麼騙我!
「嘖嘖嘖,哥哥,說話啊。」
黑影戲謔道:「不說話,人家就認為哥哥願意在山洞陪人家嘍,哥哥,走吧。」
說著,一隻青黑色的手伸向柳長空,試圖將他拉走。
柳長空向後退了一步,怒吼道:「誰要跟你去那個破山洞,誰是你哥哥,你這個妖怪,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給我滾!」
黑影青黑色的手懸停在半空,他愣了愣。
「哥哥,哥哥你凶人家。」
隨後身形一閃,從柳長空身旁呼嘯而過,停留在他身後,喃喃道:「既然哥哥不願意,
那人家就只能用強了,雖說強扭的瓜不甜,但是,可以解渴不是嗎?」
「嘭!」
柳長空應聲倒地,直愣愣的面朝下摔去。
卻是在距離地面一寸時,被那隻青黑色的手給抓住了。
「就喜歡你這張臉,摔壞了,人家可就不喜歡了。」
說著將昏迷的柳長空輕輕放在一旁,然後朝一邊打得火熱的兩人說:
「你倆,能不能快點,磨磨唧唧的,花和尚,你能不能搞定?」
「林中君,幫幫忙。」
一開始,花和尚還能與玄名大師有來有回,眼下卻是被壓製得只有招架的份,沒有還擊的機會。
「廢物!」
雲中君隨手一揮,將正在與花和尚對打的玄名大師擊飛出去。
「嘭。」
玄名大師狠狠地撞到一旁的石壁上,砸出一個凹槽,隨後摔落在地面,一口鮮血噴出。
他冷漠的看了一眼林中君和花和尚,瞥見躺在地上的柳長空。
他早就知道林中君實力不俗,跑自然是跑不過的,所以想趁林中君抽出空來對付自己之前,將花和尚擊斃,奈何,柳長空只撐了這麼一下。
剛才他還想著:真境宗的少年天才,不過如此。
但自己被一掌拍飛之後,他意識到自己錯的離譜,這頭魔物,顯然已經達到水月巔峰的境界,再進一步,整個大秦,怕是能夠降伏他的,不過一掌之數。
他也沒想到,這個花和尚的背後,竟然有這麼一個存在,難怪他那麼有恃無恐,肆無忌憚。
為了將活人獻給這頭魔物,他竟擄走那麼多人,為了沒有後患,他竟然屠了整個村子。
「咳咳,你既然是我佛門弟子,為何叛出佛門,你既為人族,為何與魔族為伍?」
這位年過半百的老和尚撐著石壁緩緩站起,一字一句地質問著花和尚。
花和尚冷哼一聲,一腳將他踹倒在地。
「為何?你問我為何?」
即使老和尚到底,花和尚腳下不停,恨狠道:
「你怎麼不去問問,問問黔靈寺那些老不死的,都對我做了什麼!」
「還有臉來問我為何與妖魔為伍!」
「他們能給我活路,你們能嗎!」
「能嗎!」
到得最後,花和尚一邊咆哮著一邊腳下或踩或踢,發泄著心中的憤恨。
聽著花和尚的怒罵,玄名似乎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或許,眼前這個人,一開始,他是個好人來著。
可是,他現在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
只是自己已經沒有機會親自將其了結,很可惜。
「你佛門不是講求因果報應嗎?」
「老子變成這樣,這世道是因,乾靈寺那些禿驢是因。」
「我去你娘的!」
一腳將玄名踢出去老遠,花和尚這才作罷,繼而恭恭敬敬對黑影道:
「清風寨內還有兩人,請林中君隨我前去。」
奸人近在眼前,自己卻無能為力,玄名不怨其他,只恨自己學藝不精,技不如人。
行走江湖數十年,見過太多生死,死在他手上的惡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對於他來說,殺死十惡不赦的人並不會有負罪感,反而是對這世道的一種救贖。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他也見過被一步步逼到絕境的人。
他曾勸過他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終究,浪子回頭金不換,他所遇到的大奸大惡之人,沒有一個願意放下屠刀的。
他記得曾經有一個男人說過,不想成佛,沒想著無愧於天地,無愧狗屁的世道,只要無愧於自己,無愧於自己最親近的人便是大善。
這句話他一直記在心裡。
「林中君,待我解決了這個禿驢,我隨你一起前去。」
花和尚瞥了一眼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玄名,玄名身上的袈裟早已被鮮血染紅,還有幾處破洞。
林中君玩笑道:「要不你跟那老禿驢玩一玩?」
「不知道兩個和尚在一起纏綿是什麼樣的光景,真是很好奇呢。」
「......」
花和尚看了一眼出氣多進氣少的禿驢,又看了林中君,似是想確定這位一直在幕後支持自己的大仙是不是在開玩笑。
「額,他太老了,而且也快死了,要不下回我捉個漂亮的小和尚來給您欣賞欣賞?」
「噗!」
林中君掩嘴一笑,「人家開玩笑的了,不過那畫面應該很噁心吧,不過越是噁心似乎越是有趣呢。」
隨後他臉上掛起詭異的微笑,「你說對吧,新來的朋友。」
「嗯?」
花和尚聞言猛然轉過頭,卻見一男一女兩名道士正站在一根粗大的樹枝上俯瞰他們,赫然就是老禿驢的兩個同夥。
他心中一驚。
他們是什麼時候來的?自己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這兩人到底是什麼樣的實力?
在忠義堂的時候幸好當時這兩人沒有出手,不然就憑他這點道行,怕是連逃出清風寨的機會都沒有。
好在,自己的身邊如今站著這位大仙,沒什麼好怕的。
蘇泗清秀的臉龐上像是布上一層霜一樣冷冽,凌厲的眼神將情況盡收眼底。
他的兩個豬隊友已經倒地不起,一動不動,生死未卜。
反觀對方兩人,不,是一人一魔。
竟然毫髮無傷,可見那老禿驢和悶油瓶跟他們的實力差距不是一點點,自己的實力應該也只是比兩人高一點吧,會是眼前這頭魔物的對手嗎?
那頭魔物叫什麼來著,哦對,雲中君,身上滿是血腥味和戾氣,聞著就讓人想吐,還沒開打呢,自己先受到一波精神攻擊,這樣的對手可真是狡猾。
蘇泗搖搖頭,放棄逃跑的念頭,如果對方的實力真的比他高很多,那麼他怎麼都逃不出去。
下次回山要向掌教學習幾個逃命的技能了......蘇泗收起犀利的眼神,咧嘴一笑,「這位大仙說得很對,沒想到在這深山老林之中,小道竟遇到了人生中的知己,小道與大仙是相見恨晚啊。」
一番言辭懇切,行雲流水,蘇泗向魔物主動示好,以讓對方輕敵。
山中修鍊的魔物最是喜歡被稱為仙人之類的,雲中君一臉受用,「你倒是比躺著的那傢伙識趣多了,也比他好看,既然與本仙相見恨晚。」
他下巴指著山洞,「可願隨本仙到家裡一敘,也好深入交流。」
好傢夥,真的好傢夥......蘇泗心中駭然,這不男不女的東西,竟然是個老司機,車速比他高超多了,「如此,甚幸!」
「那走吧。」
林中君慢悠悠的走向山洞,似乎很享受這種一步步帶著與自己臭味相投的男人進自己的老巢一般。
蘇泗這一波操作,看得一旁的張夢琦雲里霧裡,不知道這小子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不過一定不是什麼治病救人的好葯就是了。
一旁的花和尚眼神慌亂。
這小道士若真的能夠取悅林中君,再吹點枕邊風,那自己的處境可就危險了,他提醒道:
「大仙,這些正道人士詭計多端,莫要上了他們的當啊。」
「聒噪。」
一道黑氣從林中君衣袖之中激射而出,將花和尚轟飛,林中君嘴角上揚,露出滲人的微笑:
「你在教本仙做事?」
花和尚被擊飛數丈遠,落地瞬間他顧不得身上的傷勢,連忙跪地,眼睛直盯地面,不敢看雲中君的臉。
「不敢,您做事自有您的道理。」
這始料未及的發展方向,讓張夢琦瞠目結舌,還可以這麼玩?
僅僅是兩句話,就讓花和尚吃盡苦頭。
她望向那一襲黑色道袍,心中不禁想著:如此工於心計,這人真的只有二十歲嗎?
山洞中陣陣陰風將身上的道袍吹得獵獵作響,隨風鼓盪,蘇泗慢吞吞的跟在後面,山洞是肯定不能進去的。
聽掌教說,一些實力強勁的妖魔在自己的領域之內會得到特殊就加成,就比如他前世玩的遊戲中,火系妖怪喜歡溫度較高的環境,在那種環境之下,他們更加強大。
「哼,希望不會有下次。」
林中君冷哼一聲,轉向蘇泗的時候臉上立馬換成僵硬的微笑,「小弟弟,沒嚇到你吧?」
死變態......蘇泗嘿嘿一笑,連連擺手,「沒有沒有,我很贊同大仙的這種做事風格,要是剛才能將那個和尚拍死,小弟更喜歡。」
花和尚眉頭一抖,心頭一顫,這小子真他娘的坑死人不償命啊,三言兩語就想要他的命,這幫臭道士,整日將匡扶正義除魔衛道掛在嘴邊,實際儘是心腸歹毒之輩,不僅如此,還貪生怕死,還沒交手呢,就已經臣服於對手。
這做派,一點都不正派。
「哦?要是弟弟喜歡的話,我不介意殺死這條狗。」
這下,花和尚冷汗直流,一邊害怕,一邊心裡暗罵這些妖魔果然是無情無義之輩,自己好歹也侍奉他這麼久,他竟然為了一個小白臉,對自己是說殺就殺。
你的狗,你真捨得殺啊......蘇泗饒有興緻地看著花和尚,淡淡道:「那就,麻煩大仙了,你們相識這麼重要的日子,殺條狗慶祝一下,應該不過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