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病癒巧得婢中婢
自從那日戴權走後,張氏、金氏得知徐穆秋已醒的消息,便趕忙前去探望,見徐穆秋並無大礙,也就放心了許多,叮囑他好好養病,不得輕易出府。
原來是為了防備這忠順王府再下暗手,徐穆秋就這樣老老實實的在府中將養了半月有餘。
今天,正是祖母、母親允他出府之日,徐穆秋只覺著空氣都是甜的,宛若一匹脫韁的野馬,迫不及待地奔向了府外的遼闊草原。
徐穆秋帶著親隨徐樂不自覺地逛到了賈府門前,病後他被牢牢的固在了家中,心裡對黛玉始終存著一份挂念。
身隨心動,讓人通報了一聲,便徑直朝著賈府內院而去,片刻也等待不得。
「見過老太君,請您康安。」
賈母笑著拉過他,說道:「秋哥兒,你祖母說你這些時日是病了。今日能來我府中,想來已是好了。可是想我這老太婆了?」
徐穆秋只能應付道:「老太君可是會那易經八卦,可做那未卜先知之事,吾正是因此而來。」
這賈母人老成精,怎會受他哄騙。只是這人年紀大了,難免愛聽點兒順耳之言,哪怕明知是假,亦歡歡喜喜的與他聊了大半個晌午。
徐穆秋心中有事,所以顯得坐立不安,賈母見狀也揭穿,玩心大起,見他越發著急就越不放過他。
「秋哥兒,與我這老婆子聊天可還算有趣?」
徐穆秋沒有聽出話外之音,只能勉強的笑了笑。
「快去吧,你這猴兒,與老婆子我聊天心不在焉。可見不是真的想我了,虧我還這般疼你。找你妹妹去罷。」
賈母這時並沒有生出撮合兩個玉兒的想法,反倒是認為徐穆秋家世配得上黛玉,若兩人能成,以這姑舅之親,多半也能幫襯上寶玉。要不是家中三春,身份上皆差了一籌,賈母還未必捨得讓出徐穆秋貴孫婿!
徐穆秋不知賈母心中所想,緊忙告退,急忙去尋黛玉所在。
他剛到黛玉閨房門口,想叫她出來一聚,卻聽見屋內黛玉吟道。
「半卷湘簾半掩門,碾冰為土玉為盆。偷來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縷魂。月窟仙人縫縞袂,秋閨怨女拭啼痕。嬌羞默默同誰訴,倦倚西風夜已昏。」
徐穆秋畢竟在國子監,大小也是個魁首,聽得此詩,便在門口應道:「好詩,妹妹果如海棠般高潔,只是不知是在思誰?」突然想起紅樓中黛玉的結局,又神色莫名的補了一句:「只是妹妹年紀尚幼,這縷相思,可莫要所託非人吶。」
林黛玉原本正坐床前,想著那個多日不曾來看望自己的壞人,想著想著,便想詩以詠思,想這會兒屋中沒人,就沒了顧忌,開口吟起了新作的詩篇。
只是未曾想到這屋外有人,竟把自己的詩聽了去,霎時間羞怒不已。后一細聽,卻是徐穆秋這怪人的聲音,心下稍安。
剛想著要回應於他,突然回味出他話中的意思,哪裡來的「所託非人」,他這是何意?他難道不知所託者誰?若他不知,何必如此挑撥於我?許久不來,一來就說出如此傷人之話,這般無情無義,虧自己還如此思念於他!
少女的心思當真是千迴百轉,更何況是林黛玉這般的玲瓏心,徐穆秋的無心之言,轉瞬間便被她理解出了千百個意思。
「我當是誰?原來是小侯爺屈尊降貴的來到我這寒舍。所託非人,也比無人可托好的多。反正這人也不是你,何苦如此費心。」
徐穆秋心中本是存著無限的歡喜來見黛玉,剛才在她閨房門外聽見這詩,他的喜悅更是難以言表。只是他還不敢確定黛玉心意,又想到紅樓中寶玉與黛玉的糾纏。
忍不住開口酸了一句,當真是無心之言,只是無心換有心,黛玉卻聽進了心裡,所以才說出那般傷人的話。
而徐穆秋聽到這話,竟也如黛玉一般,聽成了她的真心之言。這也怪他沒有什麼經驗,絲毫聽不出黛玉話中帶著小女兒家的嬌嗔。
兩人隔窗對視,似都想看清窗里、窗外之人的面容,只是相顧無言。良久,徐穆秋轉身離去,黛玉看著他的背影,默然落淚。
兩人此次相見,竟鬧了個不歡而散。
徐穆秋滿是疲態的,在賈府中閑逛,此時他的心中怎一個愁字了得。人最怕的就是不知錯在哪,徐穆秋也是這樣,所以他連改正的機會都抓不住!
他只覺一陣無趣,埋頭走出了賈府,神色憂鬱的走在榮寧街上。正走著,突然耳邊傳來一道聲音。
「小的賴大,見過小侯爺,請爺福康」
徐穆秋抬頭一看,是榮國府大管家賴大,兩人有過幾面之緣,隨口回道:「嗯,有心了。」說完便想轉身離去。
只是那賴大似有攀談之意,接著說道:「看爺臉色臉色不好,可有那煩心之事!」
徐穆秋此時正愁沒人傾訴,聽了這話頭,便對賴大倒起了苦水,賴大聽后,若有所思,開口說道。
「爺的意思是,你有一個至交好友,不太明白這男女之間的情事?」
徐穆秋沒好意思自報家門,假託有一好友,與賴大講了一通。
賴大是何人?在偌大的榮國府中,也是一號精明人物。聽出徐穆秋的託詞,眼睛一轉,打起了小小算盤。
「小侯爺找對了人,我有一物可解,小侯爺那朋友的憂愁。不過此時,此物正在我家中,勞煩侯爺移步。」
徐穆秋正是煩憂,也沒多想,便跟著賴大,朝他家走去。
此時,徐穆秋坐在那賴大家中正室,等待許久,但就是不見他的蹤影。正當他等得不耐煩,想要離去之時,便見門被推開,當前走進一女子,徐穆秋向她看去,只見那女子「水蛇腰,削肩膀,眉眼竟有幾分像黛玉」
賴大隨後走了進來,笑著對徐穆秋說道:「小侯爺可把此女帶給你那朋友,應能解憂!」
徐穆秋頓時有些無語,後悔剛才竟用那般託詞,現在當真是騎虎難下!
剛想拒絕,便聽賴大說道:「小侯爺不必推辭,此女本就是我家下人,您若是不收,我留著也沒甚用處。改日便發賣到那樓子里去了。」
接著又說道:「禮下於人,必有所求。小人今日正是有求於小侯爺你,才出此下策,還望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