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西楚霸王之後
田蚡之死在劉徹的刻意壓制下並未掀起多大的風浪。
田蚡那些本就不甚牢靠的人情關係，在他死後更是做鳥獸散，大部分都堵在了御史大夫韓安國府門口，韓安國因此已經稱病半月不敢出門了。
「晁御，你能不能快些走，再晚練武場該圍滿百姓了。」霍去病催促著晁御。
如今他們隔三差五便會去城外比試，原本破敗的練武場如今被霍去病遣人修繕一新，不時的比試也招來不少百姓圍觀，城中貴女更是將此處列為擇婿打卡點，各自思量著究竟是李家公子有前途還是皇親國戚更靠譜。
「你們又遲了。」
霍去病和晁御趕到之時，李敢已經跟衛尉營來的兄弟比劃過幾輪了，四周圍觀的百姓也已是里三層外三層。
「來了來了，你看那晁公子，丰神俊朗步履瀟洒，最是勾人。」
「我覺得霍小公子才是樣貌出眾人中龍鳳，人家可是皇親國戚呢，那骨子裡透出的貴氣非常人可比的。」
「要我說都不如李公子，將門幼子最是得寵，光看他那兩個哥哥就知道他將來定是個股肱之臣，嫁他不比嫁進皇宮逍遙自在啊。」
「那你是沒了解清楚，這李家的小子啊，都不長命哦……」
婦人們你一言我一語，儘是對三人的品頭論足，可偶然入耳的一句不長命，卻刺痛了晁御。
他看著眼前風華正茂，英姿颯爽的兩位好友，若是沒有記錯，將來這二人勢必爭鋒相對，最終一死一傷。
而這一切的起源……
「李衛尉！」正思量到此，人群突然間被快馬衝散，衛尉營急召，說是御史大夫遇刺！
幾人立馬收拾同衛尉營弟兄趕往御史大夫府上，而此刻御史大夫門前已被兵馬重重包圍，人群中為首的是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個少言寡語卻行事果決的衛侍中，衛青。
晁御望著高頭大馬上那個曾經他一度想叫舅舅的人，再看看此刻對他滿眼崇敬的李敢，心中百般滋味，難受至極。
「晁兄弟，安好。」衛青客氣的與晁御打了個招呼，短短安好二字已表達清楚內心所想。
晁御點了點頭：「這御史大夫遇刺究竟是怎麼回事？」
按理說田蚡已死，也斷沒有為其喊冤叫屈的憨傻之人，投靠都來不及怎會刺殺？
衛青沒有作答，只是將目光望向府內。
不稍片刻，護衛便將一人押解出來，晁御仔細一看，竟是劉自為？！
「放開我！」劉自為掙扎著咆哮著，他如今模樣比當年面對劉予歸出塞之時更為凶煞，滿臉的鬍鬚髮髻凌亂，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彷彿要吃人一般。
劉自為放眼全局之時也發現了晁御，他狠狠的盯住他，彷彿晁御便是自己的獵物。
「誤會，皆是誤會啊！」
劉自為前腳被押出來，韓安國後腳便由家僕攙扶，拄著拐杖一瘸一拐的走了出來。
「衛侍中，皆是誤會，快快將此人放了，莫要為老夫之事大動干戈。」
韓安國一邊作揖一邊去找劉自為，而劉自為卻別過臉去，並不領韓安國的情。
晁御疑惑，當初在宮中見到二人，劉自為還稱韓安國為師，如今卻是師徒反目了？
「大夫若說是誤會，可你這腳傷作何解釋？」衛青問。
韓安國欲言又止，衛青下令：「先將嫌犯收押再行定奪。」
李敢領命正要上前，韓安國卻擋在劉自為身前：「我說，我說！這腳傷……這腳傷乃是我自己跌跛的。」
晁御不解，這老頭怎麼突然玩起了自殘？
可衛青卻不再繼續深究，只留下一句話：「大夫既已代丞相之職，當萬事以國為先，切莫膽小怕事，反而引來殺身之禍。」
說完他便領著衛尉營的人，連同李敢和霍去病一同離開了。
晁御剛想上前詢問，可劉自為卻又爆發：「如今不管你是忍辱負重當個膽小鬼，還是同我一路，在這大漢朝都以容不下你了！」
劉自為不顧韓安國挽留，徑直向晁御走來。
他拉起晁御便要離開，不顧身後的韓安國一再勸說：「自為！順應大勢則國泰明安，反之則如野火燎原，生靈塗炭啊！」
晁御回頭看向韓安國，他只是站在原地不停的用拐棍杵地，頻頻搖頭，眼中儘是擔憂與無奈。
劉自為拉著晁御來到一處偏僻小巷。
「自為兄，這究竟是發生了何事？」晁御問。
劉自為喘著粗氣，握住晁御臂膀：「我已經知曉你的身份了。」
晁御大驚，我的身份？！漢武帝的私生子還是未來人？
「你是前朝御史大夫晁錯後人。」劉自為一字一句說得十分清晰，不給晁御半點辯駁的機會。
原來他一直在調查自己，晁御眯著眼問：「所以呢？」
自己這層身份在如今也起不到什麼作用，劉自為為何會如此在意。
「你我都與那劉皇室有不共戴天之仇！」劉自為說這話時斬釘截鐵，滿目仇恨。
「我確是晁錯後人，當初景帝不義，誘殺他於東市，我全家沒為官奴，皆是拜他所賜。」晁御接著說到：「可自為兄世代王侯，又為劉姓，怎麼……」
「我呸！」晁御還未說完，劉自為氣急：「誰稀罕這劉姓！不過是劉邦小人及其子孫的懷柔之計，令我項氏後人依附喪志，再無對抗之心。「
等等！
晁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氏？」
「西楚項氏。」
這玩笑可開大了，晁御瞪大雙眼握住劉自為的手：「你說，你是西楚霸王項羽的後人，那予歸。」
「家妹自然也是。」
祖傳的槍法……
痛恨劉皇室……
秘密綢繆……
難不成！「自為兄，難道你有傾覆大漢，取而代之的想法？！」晁御緊緊抓住劉自為。
劉自為緊盯著晁御，堅定地點了點頭：「我已籌劃多年，如今尚有骨氣的項家子孫已齊聚會稽山，待劉徹發兵漠北，淮南王劉安便會起兵造反，屆時大漢內憂外患，便是我等一舉破皇城，取而代之之日！」
「晁兄弟，你我祖上皆受劉皇室迫害，你難道就沒有一絲反抗之意么？」
劉自為這一問，著實讓晁御猝不及防，雖知他暗自經營謀划著某事，卻不知是此等驚天之舉，所以御史大夫韓安國才會如此進退兩難。
簡直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