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心思各異
趙雲明很坦白,將自己知道的一切毫無保留的告訴了吳宏。平淡的敘述,對驚魂未定的吳宏來講不啻於五雷轟頂,雖然本能的不願意相信,可事實擺在眼前,讓他不得不接受這個與玄幻無異的解釋。
很理解的拍了拍吳宏的肩膀,趙雲明便不在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廢墟中喧鬧的人群。
吳主任呆立了半響,然後慘白著一張臉告了聲歉,便返回了人群中,與大家一起在廢墟里忙碌的進行挖掘和救援工作。
廢墟面積雖然並不大,可是由於垮塌得厲害,穿越客們大多人人帶傷,又缺乏趁手的工具,倒伏在廢墟里的幾台大型工程機械又暫時不能使用,倒是讓山地營的士兵們變成了救援的主力,這些士兵人手一把摺疊鏟或是工兵鎬,化整為零,以班為單位,各自負責一個地塊,效率極高。
在這些穿越客中,有些人依然跟在士兵的身後參與救援打下手,而有些人則是一臉獃滯的看著眼前的一切無動於衷。吳宏是其中最為忙碌的一位,或許是因為身份的原因,很多人都自覺的將他視作這群人的領導,願意聽從他的安排。好在他也不是個只會做官不會做事的人,安排起事情來倒是顯得頭頭是道,廢墟里到處都聽得到他聲嘶力竭的呼喊聲。
在數百人的齊心協力下,花費了整整一個白天的時間才將被掩埋在廢墟里的人全部挖了出來。
經過統計,倖存下來的人有267名。其中男xìng185名,女xìng82名,死亡42人,重傷17人,輕傷86人。這群伴隨著閃電鳴雷,驚心動魄穿越而來的團體構成很複雜,有物資中心的工作人員,有領取藥品的醫生護士,有自前來救災的志願者,有領取物資的災民,還有4名維持秩序的jǐng察和1位pLa上尉,年齡跨度也大,從16歲到66歲都有。
天sè漸黑,廢墟周邊點燃起無數個巨大的火堆,將四周映照的纖毫畢現。負責jǐng戒的奮勇號仍然在遠處的海灣里晃蕩,在岸邊可以清晰的看到軍艦上的燈光。山地營的士兵們則開始修建營地,分派人手進行巡邏保衛,靠近海邊的高地上更是架起了幾口巨大的行軍鍋,咕嘟咕嘟的冒著熱氣,炊事班的大廚們甚至搭建了一個簡易的案台,正在和面做饅頭。趙雲明有些無所事事的坐在一張摺疊椅上,抽著悶煙,冷眼旁觀著另一邊的情況。
吳宏此刻正將所有生還的穿越者召集到一處,組織大家召開了一場別開生面的露天集體會議。本想邀請趙雲明,卻被他直接拒絕了。沒有冗長的開幕詞,沒有陳腔濫調的套話空話,吳主任乾脆利落的將了解到的情況毫無保留的告訴了這群驚魂未定的人。
真相大白之後,個人表現各不相同。
嚎啕大哭者有之,默然不語者有之,歡呼雀躍者亦有之。特別是人群中的年輕人,更是對趙雲明眼饞得不行,嫉妒夾雜著羨慕,瞬間將他歸類到了可惡的高富帥檔次。
會議過後,吳主任很嫻熟的指揮起自己曾經的手下,開始統計每個人的詳細資料,個人特長。又另外安排了一些人搭建從廢墟中清理出來的救災帳篷,而大部分停止了忙碌的人們,則開始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互相聊天。
李橋這會兒靠在一台頭朝下的挖掘機面前,正默然的抽著煙,之前吳宏的話讓他很難受,作為一個小有身家的人,他完全沒有穿越的yù望,腦子裡不斷的思念著遠在另一個時空的親人。
「嘿,借個火?「身旁響起的聲音,讓李橋轉過頭,不知何時一個小眼睛男人帶著一張笑臉站在他的身邊。
「怎麼?這大傢伙是你的?值不少錢吧?「小眼睛點燃嘴裡叼著的一根皺巴巴的香煙,仰著頭望了眼高大的挖掘機。
李橋苦笑一聲,指了指不遠處的另一台歪斜著的推土機:「那台也是我的!不過你覺得現在錢還有用嗎?「
「呵呵,看來你挺有錢的。」小眼睛尷尬的一笑,伸出手道:」劉勇,市廣播局的。「
「李橋。「李橋也伸出握了一下,情緒依舊很低落。
「我看你一直在這邊呆,想家了?「劉勇很自來熟,學著李橋的樣子靠在挖掘機身上。
「你難道不想?「李橋將煙屁股扔在地上,用腳底板狠狠的碾了又碾。
「想啊,不過也回不去,既來之則安之,還不如關心關心那邊。「劉勇哈哈一笑,顯得有些沒心沒肺。
順著劉勇努嘴的方向,李橋看到吳宏正帶著幾個人向趙雲明的營地走去,他不解的問道:「一個jǐng察,一個軍官,一個醫生,一個主任,這算得上是個領導層了吧?」
「你少算了一個握著槍杆子的司令!」劉勇補充了一句,然後搖搖頭:「就算是穿越了,咱們還是底層小市民。」
不但是劉勇和李橋在輕聲的議論,廢墟里的穿越眾們注意力也全被吸引到了一處,此刻亂紛紛的猜測吳宏等人與趙雲明究竟會談些什麼。
jǐng察叫李銳鋒,是災區的派出所副所長,穿越的時候正在物資中心負責維持秩序,唐燕則是救災指揮部委派到物資中心領取藥品的醫生,而pLa上尉李旭東最悲劇,事時剛從物資中心的廁所里出來。
吳宏帶著這幾個人過來無非是想和趙雲明見個面,另外還想打探打探趙元的心思,畢竟他不但有槍有炮有馬仔,還有軍艦!活脫脫的有組織海6武裝犯罪集團,若是對這群倒霉的穿越客們有什麼歹意,只怕這群人一個都跑不了。
當然,若是有可能,吳宏更想與趙雲明合作,讓這兩個此時顯得涇渭分明的團體合力在北美展立足。只是這樣的話,最大的話語權與領導權肯定會被趙雲明得到,在這一點上,吳宏顯得有些不甘心。
趙雲明對此倒是很淡定,對這些跟他來自同一時空,甚至同一年代的同胞,他並沒有太過於興奮的感覺,甚至在奮勇號上醒轉后,內心曾很冷酷的琢磨過,是不是把這些人送到聖卡塔利娜島,任其自生自滅算了。只是糾結掙扎了半天,還是下不了決心,在這個孤獨的17世紀,趙元也需要朋友,大兵們畢竟太過陌生,況且他相信舉頭三尺有神明,干這些手足相殘的事情遲早是要遭天譴的。
雙方很有默契的並沒有在某些問題上進行深入的交流,含含糊糊的扯了一大通閑篇后,炊事班大廚們的大嗓門便打斷了這次談話,原來是晚飯弄好了。因陋就簡,處於艱難境地中的人們也沒有太大的講究,每人一大碗混著野戰罐頭肉的稀粥,外帶兩個白面饅頭。
幸好,這群穿越客在廢墟里扒拉出不少一次xìng的飯盒,要不然連吃飯的傢伙都備不齊。吃過晚飯,疲憊的人群終於有了些生氣,熟識的人們以火堆為標識,聚集在一處,彼此間小聲的交談起這一rì的奇遇,偶爾會夾雜著幾聲斷斷續續的啜泣,惹得相鄰的人們接二連三的哀嘆或是互相寬慰鼓勵。
人群中的婦孺老弱,趙元本著一片好心,邀請去軍艦上休息,可是這群人卻很jǐng惕,帶著懷疑的目光拒絕了。弄得趙雲明非常的不好意思,心裡有些憤怒,mB!小人心度君子腹,老子要有什麼不良企圖,你們這點人就能阻止得了么?
帶著憤恨與尷尬,趙雲明自然而然的回到了軍艦上休息,只留下兩個排的士兵輪流jǐng戒彈壓,防備這些處於逆境中的男人們做出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來。
穿越者中人數最多的便是救災志願者,他們大多是在校或畢業的大學生,彼此之間互相認識,心態也恢復的最快,這會兒已經有了些輕微的笑聲。
謝思是某體育大學大四的學生,個子很高,身材很健美,由於人講義氣,好出頭,在這群年輕人中很有影響力,這會兒正小聲的詢問圍攏在一起的人:「大家有什麼想法沒?」
身邊坐著的是個矮胖敦實的男人,叫黃坤,某大學土木工程系的學生,本來躺在地上在閉目養神,聽到謝思的話,睜開眼笑道:「怎麼,有想法?」
「北美的歷史大家都學過,憑咱們這群人,幹嘛不自己去闖?何苦在這裡被領導?」謝思環視著眾人,眼神中帶著無盡的期待。
黃坤一骨碌的翻起身,用手摸摸謝思的額頭:「沒燒啊?怎麼盡說胡話?自己去闖,虧你想得出!咱們有啥?就憑咱們這群人出去餓死都是輕的!別夢魘,老實待著吧,自然會有人為咱們netbsp;「你們怎麼說?」謝思顯然沒有將黃坤的勸阻放在心上,目光炯炯的望著同伴們。
圍坐在一起的人都沒有出聲,讓謝思感到很氣餒,剛想繼續鼓動,卻聽到隔壁傳來一個聲音,轉頭一看,卻現了一雙眨巴眨巴的小眼睛:「這位同學,量力而行,別拖累大家好不好?」
「我怎麼拖累大家了?」謝思很不服氣。
小眼睛正是劉勇,此刻正和李橋坐在隔壁的一個火堆周圍,聽到謝思的質問,他不由得嗤笑道:「有理想是好事,可關鍵要有實現理想的能力,你的同學開始就說得很好,你要啥沒啥,拿什麼出去闖?沒看到周圍全是大兵?沒看到海面還有軍艦?你覺得那邊的司令會讓你一個現代人在17世紀到處亂跑?用你越時代的知識去為這個集體豎立一個不可知的敵人,或是將原本的歷史進程改變的支離破碎?人家帶著軍隊,帶著劃時代的武器,肯定正想在這個時代大展拳腳,你這種不穩定的因素,絕對是先清除的目標!「
劉勇的話很深刻,也很現實,正在夢想著建立「大中華北美共榮圈」的趙元絕對不會允許有誰擅自離開這個集體。事實上,趙雲明在離開的時候已經下了命令,凡是私自行動的,一律抓到聖卡塔利娜島自生自滅。
周圍一片沉寂,很多人都陷入了思考中,野心勃勃的謝思也不例外。大家都不傻,對於將來該如何安排,個人有個人的打算。
李橋也豎起大拇指對劉勇道:「看不出,看問題挺有深度的,一下就抓住了事情本質,憑你的本事,當初何必委屈自己,窩在廣播局上班?「
「嘿嘿,我這不是等待時機嗎,現在時機已經來啦!睡覺,睡覺,明天咱們還得繼續當苦力呢。」劉勇舒展雙臂,活動活動脖子,不管不顧的躺倒在地,仰望著滿天的星星,暗想,時機真的來了嗎?
人就是如此,有能力、有野心有抱負的,此刻潛伏著爪牙,靜靜的等待著時機,以便掌握自己的命運。沒心沒肺的則聽天由命的等待命運的安排。還在顧影自憐的,此刻還想不到如何去把握自己的命運。志大才疏的,此時此刻正幻想著用何種風sao的姿勢去強jian命運。
xìng格決定一切,即使是穿越,即使是在這蠻荒的17世紀北美,並不是你熟識歷史,知識淵博就能夠決定自己的命運,人往往就在這樣那樣的選擇中,無意識的決定了自己的命運。
天堂與地獄,只相差一線,穿越客們決定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