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退役的高手

B市一個體育館的訓練室內，韓少秋站在罰球線處專心致志的投著球，可是3、4米的距離彷彿成為一道天塹，而那個不起眼的籃框像是被人使了魔咒，阻擋一切妄想進入的籃球。

一個、兩個……一百個，韓少秋依然站在那裡投球，雖然那顆球無論如何也投不進入。時間悄然流逝，原本空蕩蕩的訓練室不知何時已然湧入了一些人。這些安靜的看著韓少秋投球、不中、撿球、再投。訓練室內的空氣彷彿凝結了一般，所有人都看著籃球場中間的那個人。

「少……少秋……」此時終於有人無法再保持沉默。

可是韓少秋彷彿沒有聽到似的，手中投球的動作絲毫沒有停滯，屈身、起跳、出手，一系列動作看上去無比的自然通暢。但是那顆籃球依然是環繞著球框轉了好幾圈，最後無力的掉落。

「嗒、嗒、嗒、嗒……」籃球落地、彈起，然後再落地，再彈起。「嗒嗒」的聲音彷彿一記重鎚擊打著訓練室內每個人的心臟。

韓少秋這次並沒有立刻去撿球，而是站在原地呆的看著那個與他作對的球框。偌大的訓練室內彷彿靜止了一般，沒有人說話，沒有人走動，有的只是籃球與地板碰撞時出的聲音。

微弱zìyou下落的力量在與地面碰撞間慢慢的被削弱，最後籃球彈起的高度越來越多，直至再也彈不起來，滾落在籃球架下面。

「嗒嗒嗒」的聲音由遠及近響起，從聲音的音頻以及每個聲音的間隔中可以判斷出是皮鞋與地板接觸出的聲音。寂靜的訓練室內回蕩的腳步聲讓人感覺更加的壓抑。

來的人穿著一身西裝，腳下的皮鞋擦的光亮照人，本就稀少的頭被他用大量的膠做成大背頭，此人正是籃球隊的主管李志。

李志路過那顆無力滾動的籃球的時候彎下腰撿起來，然後緩步走到韓少秋身前，看著這個年紀和自己兒子相仿的年輕人，心中說不出的嫉妒以及愉悅。李志混跡社會這麼久自然練就了一番生存本領，雖然眼前這個年輕人特別優秀，優秀到令人指的地步，但是年輕人終究是年輕人，太衝動。

心中如是想著，雖然李志十分厭惡韓少秋，但是卻不會表露出來。李志笑著把手中的籃球遞給他，然後yù言又止，臉上的神情十分落寞。

「說吧！上面什麼決定。」韓少秋終於從呆中驚醒，雙手撫摸著那顆陪伴他三年的籃球，那顆以他的名字命名，國內頂級運動品牌為他打造的籃球——秋風。

「上面……由於球隊的一些原因，所以組織決定由蘇明接替你的隊長職務。」李志聲音提高了幾分，對訓練室所有人宣布了這個消息。

「不會吧？」

「怎麼可能？」

「李志你是不是聽錯了啦？」訓練室內頓時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每個人彷彿都對這條消息十分詫異，甚至有些情緒激動的以及大聲吼著要去找領導討個說法。

但是這件事的主角——韓少秋卻不為所動，口中嘀咕了一句：果然如此。然後就輕輕的撫摸著「秋風」，眼睛從籃球上面移開，環顧四周，環顧這個完全按照自己建議設計的訓練室，環顧那些義憤填膺的隊友，然後嘴角輕浮的上挑起一個弧度。

「少秋，你也別太擔心，組織或許也是為了你著想，另外上面說這半年你不用再拚命的打球了，組織給你放假休息休息。」李志惆悵中帶著些許氣憤，氣氛中蘊含絲絲關心。李志自認為自己的演技算是高的，但是，他眼角那一縷浮動還是沒有瞞過韓少秋，韓少秋清楚的知道那是欣喜，那麼被人強壓的欣喜，和那些為他鳴不平的隊友一樣。

韓少秋突然覺得自己的世界崩塌的，休養？自己正是年輕，又沒有受傷，何須休養？但是沒有辦法，在他想上面反映自己異想天開的建議的時候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沒有想到的是竟然是被驅逐的結果。

「少秋，走和我們一起去找經理找說法去。」此時一個隊友過來拉住他，然後一群人也都跟著圍了過來。籃球隊的隊員身高都是一米八開外的，個個膀大腰圓的，在配上臉上那殺氣騰騰的氣勢，讓人絲毫不懷疑這群人的破壞力。

「算了。」韓少秋笑了笑，但是那笑容中分明帶著些許慘淡。

看到事情的主角都妥協了，旁人自然不會再說些什麼，更何況他們也只是做戲而已，韓少秋被驅逐，或者更準確的說是開除，他們是最開心的，從負責清潔的阿姨到球隊的高管，沒有人不鬆口氣，感嘆這個閻羅終於滾蛋了。

當然，開心歸開心，表面上的工作還是要做到位的。

韓少秋撥開眾人，然後緩緩的沿著訓練室的四壁走動，有人剛想追上去，但是被主管李志攔了下來。沒有人干擾，也沒有人催促，韓少秋就那樣彷彿欣賞一件藝術品一樣仔細的觀察每一件設施，每一個獎盃。

「這裡的地板沒有擦乾淨，負責清潔是瞎子嗎？」

「這裡、這裡還有這裡為什麼會有凸起的尖利物體，還要我說過多少次你們才明白？」

「是誰把護具亂放，難道你們是弱智嗎？」

韓少秋看著這個熟悉的地方不知不覺的又把自己當做了隊長，那個對所有人都嚴厲無比的隊長，那個敢罵教練是廢物，敢說高管是笨蛋的隊長。

「你……」聽到韓少秋又一如既往的教訓他們，被指出錯誤的人再也忍不住，心想你特瑪都不是隊長還這麼責備我們。剛想說上一兩句風涼話，但是卻被李志用嚴厲的眼神打斷。

「這些東西……」韓少秋還想說些什麼，但是突然想到自己已經不是隊長，恐怕也不會有人聽從自己的安排了。

「我去換衣服。」韓少秋對著眾人說了一句就離開了訓練室。

「明哥當上隊長可得請我搓一頓啊！」正當大家不知做什麼的時候一些機靈點的人已經開始聚集到新隊長蘇明的身邊。

「是啊！隊長終於換人了，值得我們大傢伙慶祝慶祝了。」有人跟著說。

「韓少秋早該滾蛋了，這些年沒少罵我們。」一個做清潔的年輕人把手中的拖把摔下狠狠的說著韓少秋的壞話。

「咳咳……」正大大家痛叱韓少秋那些滅絕人xìng的事件的時候被他們罵的那個人此時已經走了進來。

「少秋，這麼快就整理好東西了？」主管迎了上去，本想替他拿點東西，但是近了現他什麼也沒有帶，僅僅是把剛才的運動衣換成現在的休閑裝。

韓少秋點了點頭算是回應，心中有悶，他自然知道自己的離去會讓眼前這些演員十分快樂，但是還是不想拆穿他們的偽裝。

「少秋，按規矩訓練室的鑰匙……」蘇明走上來些許不好意思的說。

「嗯。」韓少秋「嗯」了一下，隊里的規矩訓練室以及一些其他地方的鑰匙只有隊長才能佩戴，從身上取下一串鑰匙，蘇明以為韓少秋要交給他，於是伸出自己的右手，結果沒有想到韓少秋竟然當著眾人的面前一把一把的給他講解起來每個鑰匙的用途。蘇明瞬間尷尬無比，伸出去的右手收回也不是，搶奪也不是。

一直等他介紹完所有鑰匙之後才遞給蘇明，蘇明接到鑰匙，但是卻感覺到韓少秋絲毫沒有鬆手的意思，心中瞬間怒火高漲，正當他打算用力的時候沒想到那邊卻突然鬆開了鑰匙。

「檔案室有我製作的一份戰術，好好研究一下，三個月後決賽有用。」說罷回頭再看了一眼正牆壁上掛著的隊徽以及那些證明他榮譽的獎盃，然後隨手拍打著籃球什麼也不帶走的離開。

蘇明此時右手緊緊的握著鑰匙，心中不停的對自己忍耐，但是雙眼中呼之yù出的怒火卻是告訴大家此時他心情十分不好。

「秋哥，那個……那個能不能把籃球留下！」負責器械管理的人員看到韓少秋帶著籃球就要離開，立刻喊道。

雖然看上去是很合理的要去，畢竟一個被開除的人自然不能把球隊里的東西帶走，但是這個籃球是球隊的嗎？

如果用這個問題提問韓少秋的粉絲，那麼得到的答案毫無疑問是的。因為這個籃球的名字叫做：秋風，因為這個籃球是一個特別崇拜韓少秋的人以私人方式送給他的。

「呵呵，不好意思，我給忘了。」韓少秋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歉意的笑了笑。

那個負責器械管理的人此時正受到身邊幾個人讚許的眼神，不禁有些洋洋得意，以前都是你教訓我們，這次也讓你難堪一下。更何況現在為難一下他算是幫蘇明出氣，也是像新隊長表明自己的決心。

韓少秋有些不舍的凝視著手中的籃球，仔細的看著上面的每一個花紋，每一條紋路。沒有人去打斷，倒不是說對他的尊敬，而是想看看那個曾經讓他們仰望的男子出醜的模樣。

人都是有感情的，秋風陪伴他的三年，從剛開始破例被招進國家隊，直到自己蟬聯三屆mVp（最佳選手）。每次訓練用的籃球都是秋風，現在卻要……

「球都投不進去，還留著干毛。」此時那個被韓少秋責備過多次的保潔人員終於說出了自己的隱藏良久的話，以前他自然不敢說，但是現在韓少秋已經不隊長，自然可以說，而且損韓少秋貌似還能讓新隊長蘇明對自己有個好印象，何樂而不為呢？

保潔人員說的話韓少秋自然聽到了，終於把目光從「秋風」上面移開，然後看了看說話的保潔，又看了看那等待著看他笑話的隊友。

「哈哈哈——」一陣爽朗的笑聲中韓少秋屈身、起跳、出手，一系列的動作渾然天成。而「秋風」也從韓少秋的手中飛出，然後在空中畫出一道華麗而明亮的藍sè拋物線。

「秋風」出手之後韓少秋立刻離開，沒有絲毫的眷戀、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