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社會性死亡

你來我往了幾個回合，楚寒亭都顯得滴水不漏，沒有半點心虛的意思。

慕容禾瞪了他一眼。

「楚先生兄弟兩個感情甚篤，今天看得我倒是……有點羨慕。」

兄弟兩個感情甚篤……

再一次被戳了心窩子，楚寒亭頓時氣得牙根痒痒，可礙於裴離在場卻也只能竭力隱忍。

看著楚寒亭滿心不忿的模樣，慕容禾心中忽然出現了一陣無聲的指引。

碰到他，現在，碰到他。

強烈的心理暗示讓慕容禾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隨心走。

這個動作太過唐突，她也不能做得太直白。

慕容禾不著痕迹地觀察了一圈手邊的環境，忽然把手伸向了盛著滾燙熱水的瓷壺。

「小心燙！」

楚寒亭下意識伸手要挪開瓷壺，兩人趁勢有了一瞬間的肌膚相觸。

慕容禾只覺得腦海間傳來「嗡」的一聲響，眼前忽地出現了一些模糊中又透著清晰的畫面。

…………

……

「那就這樣決定了，合作愉快，楚先生。」

慕容禾怎麼也看不清那個人的長相，卻沒來由覺得熟悉。

楚寒亭沉默了良久，艱難地開了口。

「但是我需要你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能傷害他的命。」

對面的人緩緩點頭。

「當然。」

得到了保證的這一刻，楚寒亭才徹底敞開心扉，近乎進入了一種忘我的狀態里，低聲喃喃著。

「我要讓他坐牢，把他推到道德輿論的最頂峰，讓所有人都憎恨他、詛咒他、恨不得讓他死掉……」

聽到這裡，慕容禾背後一陣冷汗津津，死死握緊了拳頭。

「只有這樣，他才會知道這個世界上只有我是真正在乎他的，只有我……」

……

「把錢放到楚醫生的儲物櫃里，事成之後我替你把全部的賭債還清。」

「換掉楚醫生的注射藥物，用這個。」

「這是什麼？」

「一針斃命，不會有任何痛苦。」

……

「時間差不多了，報警吧。」

……

整個事件的完整脈絡一幕幕出現在了眼前，像是慢動作回放，慕容禾能把每個細節都看得清清楚楚。

果然是楚寒亭做的……

只是跟楚寒亭商量的那個人的模樣身量她看不清，像隔著一層模糊的霧氣。

但不知為什麼，她越想越覺得那人給她的感覺有點熟悉。

像是在什麼地方見過一樣。

在什麼地方呢……

……

「阿禾，阿禾！」

裴離關切又心急的嗓音瞬間喚回了慕容禾的神志。

她猛地回過神來，轉頭便瞧見楚寒亭正滿臉古怪地盯著自己看。

裴離的掌心熾熱有力，讓慕容禾感受到一陣陣強烈的安心。

「不好意思，我剛剛……走神了。」

慕容禾朝著楚寒亭故作抱歉地笑了笑，緊接著毫不猶豫地沖他伸出了手，笑意之下是淡淡的疏離。

「還沒有自我介紹，我叫慕容禾，裴離的……未婚妻。」

不夠，還不夠。

她還要看更多東西。

看著徑直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楚寒亭不露痕迹地皺起了眉頭。

她又要搞什麼明名堂……

這個女人這會兒居然加上了裴離的未婚妻這個頭銜，他就算再不情願也不能公然拒絕。

無奈之下，楚寒亭只好配合地握住了她的手。

裴離猜想她是有自己的打算在，雖然覺得兩人交握的手格外刺眼，卻也只是緩緩擰著眉頭，什麼也沒有說。

慕容禾屏氣凝神，只覺得眼前又一次出現了從未見過的畫面。

……

鋪天蓋地的輿論襲來，幾乎要化作洶湧的洪水將人淹沒。

……

「知名醫生謀財害命！」

「三百萬買人命——醫界頂流的隕落！」

「道德淪喪！殺人償命！」

「……」

……

四下都是舉著橫幅示威的人群，宛如一堵堵堅不可破的城池將人包圍。

「殺人償命——！殺人償命——！」

「早就知道他不是什麼好大夫！長了一張沾花惹草的臉！一看就不是安安分分的人！」

「憑什麼殺人犯可以出獄！」

「殺人犯！殺人犯！」

「楚寒聲殺人犯——！」

人群之中，面色蒼白的楚寒聲被雞蛋和爛菜葉包圍，清秀俊俏的臉顯得狼狽不堪，卻也無處可躲。

就連保鏢都擋不住情緒激動的人群，菜葉和油漆從縫隙里襲來，重重砸在男人身上。

一片狼藉。

……

「真沒想到楚醫生居然是這樣的人，虧我們先前還那麼尊重他……」

「就是，人面獸心說得就是他這種人吧！」

「真是玷污了我們的職業！晦氣死了！」

「這次就算他死不了，以後見了他也得躲遠點！」

……

醫院。

一貫將楚寒聲視作親兒子對待的院長滿臉失望，嚴肅地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得意門生。

「楚寒聲，你被辭退了。」

沒給他任何說話的機會，院長自顧自往下說著。

「什麼也不用說了，就算你有背景逃脫法律責任，我們醫院也不敢再用這樣一個品行不端的醫生。」

話說得很重，楚寒聲本就蒼白的面容更是失了血色。

「從今天開始，別再來了。」

……

社會性死亡。

沒有人相信他，唾棄和鄙夷。

二哥徹底變成了這個世界上的孤家寡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