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下毒?
察覺到裴離的臉色變得有點不耐,簡墨識趣地見好就收。
「心理諮詢要的是患者情緒穩定,如果您的離開會讓患者失控,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裴離想了想覺得他說得有道理,也就點點頭回來坐下了。
屁股剛沾到沙發,裴離就看見膽小如鼠的某人早已經縮到了他身邊,正怯生生地用兩根手指揪著他的衣角。
真有這麼依賴他?
裴離嗤笑一聲,卻也打心底里覺得好笑。
「開始吧。」
慕容禾緊張得身子都在打著哆嗦,生怕這個陌生男人會從某個地方變出什麼嚴刑逼供的器具來。
「你……是不是要用針扎我?」
簡墨愣了愣,沒反應過來。
他為什麼要用針扎她?
裴離無奈扶額,沖著簡墨低聲解釋道:「她前幾天在醫院掛水,非說那群護士要害她,哭著鬧著不肯打針,這會兒見你這身衣服跟醫院裡的人像,估計是……」
饒是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聽到這番話之後簡墨還是忍不住低聲笑了。
看來裴離接受耐性鍛煉的日子就要來了。
「小妹妹,放鬆點,我們只是隨便聊聊天,不用緊張。」
慕容禾小心翼翼地打量了簡墨一會兒,見他眉眼溫斂,語氣柔和,沒有半點凶神惡煞要對自己做什麼的架勢,這才點了點頭。
「聽說前段日子你被關在石棺里了,有這回事嗎?」
慕容禾的警惕心瞬間被喚醒,下意識轉頭看向裴離。
雖然瘋了點,倒還不算是蠢得無藥可救,知道詢問他的意見。
裴離對她的表現感到滿意,輕輕頷首示意她可以說出來。
慕容禾這才怯生生地點點頭,聲音里似乎還夾雜著被關在那狹**仄空間里的恐懼。
「有,有的……」
簡墨的笑容里含著鼓勵,輕聲說:「能說得具體一點嗎?起因,經過,凡是你覺得可以說的,都可以告訴哥哥。」
慕容禾的雙手不自覺地抓緊了睡裙,力道大得連纖細的骨節都泛了白。
那簡直是她用一生都無法釋懷的噩夢……
察覺到小女人畏懼到極致又竭力隱忍著的模樣,裴離忽然覺得胸口有點發悶。
他想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經歷會讓她害怕成這樣。
「我,我是被抓進石棺里的,要給……」慕容禾含怯地看了裴離一眼,聲音小了下來,「給他的父王殉葬……」
裴離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果然,他不該指望能從她嘴裡聽到任何正常人的言論。
父王?殉葬?簡直可笑。
他父親的確死得早,也在外面養了不少女人,可怎麼都沒權勢滔天到能讓人給他殉葬的地步吧。
聽完慕容禾這番話,簡墨倒是顯得面色如常。
「哦?為什麼要給他的父親殉葬?」
慕容禾弱弱地把裴離帶兵滅國的事情說了,也刻意省略了許多細節,比如哥哥的死,又比如……她在年少時對他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聽到最後裴離也無所謂了,索性抱著胳膊聽起了故事。
這麼會編,她怎麼不去拍電影。
簡墨很有耐心地聽著慕容禾把話說完,笑著一語道破她如今的艱難處境。
「我明白了,你一開始是害怕他的,但是在這個陌生環境里卻又不得不依賴他,對嗎?」
慕容禾愣了一下,打心底里覺得這個人好厲害,居然能一下子看穿她的心思。
看著小女人對簡墨滿臉崇敬的模樣,裴離多少已經有點不爽了,誰料下一刻又見她順著簡墨的話點了頭。
裴離簡直要被她給氣的牙根痒痒。
怪不得對他的態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呢,原來是沒得選了,只能來抱他的大腿啊。
「很開心你願意跟我說這些……」
簡墨抬手摸了摸少女柔軟順滑的發頂,對裴離犀利的目光視若無睹。
「其實這個世界並不可怕,你總有一天會適應的,放鬆心態,專註生活,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男人不光笑容和煦,說出來的話也讓她心裡暖洋洋的。
是啊,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裴離和哥哥們都能適應這個世界,她肯定也能的,只是需要一點時間罷了。
看著簡墨摸著少女頭髮的手,裴離忽然覺得那隻白凈纖長的手讓人怎麼看怎麼彆扭。
他強壓下心底那股不知名的火氣,把簡墨叫起來站得遠了些。
「怎麼樣?」
簡墨搖了搖頭,無奈道:「很嚴重的妄想症,單方面認為自己被迫害的情緒非常強烈。」
裴離對他接下來那些專業術語一點都不感興趣,直截了當地問道:「你就告訴我能不能治?」
「也不是不能,但是可能需要身邊的人多多費心了。」
直到簡墨離開有一陣子之後,裴離還在細細品著他方才留下的話。
神他媽讓她感受到愛……
矯情死了。
看著簡墨留下來的一堆藥盒子,裴離再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接了個麻煩回來。
「過來吃藥。」
沙發上的小女人警覺地縮了縮,濕漉漉的眸子滿是提防。
「我,我沒病,為什麼要吃藥?」
他要給自己下毒嗎?急性劇毒還是慢性毒藥?
「有病的人都愛說自己沒病,」裴離毫無耐心地把她往自己身邊用力一扯,「過來吃藥。」
這女人不快點恢復正常,他怎麼從她嘴裡翹出慕容羽的消息。
慕容禾看著被遞到自己嘴邊的白色藥片和水杯,說什麼也不肯張口吃下去。
裴離當她是傻子嗎,投毒也不知道做得隱蔽點。
沒有哪個人知道要被下毒還會開開心心吃進肚子里吧。
「慕容禾!」男人毫無耐心地把杯子和葯往桌上重重一拍,咬牙切齒地瞪著她,「你別挑戰我的底線。」
被直呼大名的某人渾身一顫,眼淚啪嗒一聲打在了睡裙上。
他要給她下毒,還這麼凶……
小女人抽抽噎噎,連肩膀都帶著委屈至極的輕顫,「你萬一……毒死我了怎麼辦?」
她還沒多跟哥哥見幾面呢,這樣死了的話總覺得有點不捨得……
裴離只覺得自己兩邊的太陽穴突突跳著,疼得發脹。
他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這輩子才要攤上這麼個麻煩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