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醫院裡到處都是消毒酒精的味道，真的很令人作嘔。

孟沐水孤零零的坐在等候大廳，童慧去幫他排隊挂號了。

即使是工作日，醫院裡還是人來人往不少人。

一個人的開始與結束基本都是在這種四面白壁的醫院裡，其實挺諷刺的，孟沐水能看見到處急著挂號不停詢問前台的患者家屬，也有不停搓著手，來回踱步，快要成為父親的興奮男人。

魯迅先生說的很對，人與人的悲歡並不相通。

左邊的藍牙耳機傳來電量警告聲，孟沐水默默從充電盒裡拿出了右藍牙耳機，只有這樣才能保證一直聽得見歌，雖然總有一邊會很吵。

童慧拿著病曆本和挂號單走來，「走吧，我問過了，消化內科在二樓。」

孟沐水站起身，指了指廁所的方向，「那我先去上個廁所。」

「就你事多，快去。」童慧揮了揮手，「我就在這等你。」

孟沐水並沒有回答，直接徑直去向了廁所，新華醫院孟沐水已經來過很多次了，布局已經是很熟悉了。

醫院的廁所永遠比什麼飯店、車站的廁所乾淨很多，畢竟誰也不知道有些毛病會不會通過間接接觸傳播。

孟沐水到了廁所，其實他沒什麼感覺，他只是來洗個手。

真的很討厭……

討厭醫院裡的一切，彷彿所有的所有都與死亡掛鉤，讓人感覺渾身難受。

孟沐水來來回回的搓著手，洗了一遍又一遍，差不多三遍，孟沐水才抽了點紙巾，將手擦乾淨，離開了廁所。

童慧還是呆在原地，孟沐水知道她永遠不會離開的。

「走吧。」孟沐水站到童慧身邊，向樓梯的方向點了點頭。

兩人就這樣來到二樓，跟著指示牌到了消化內科部，取了個號，開始安安靜靜的等待。

人很多，大多都是老人，有些老人的旁邊是子女陪伴著，有的老人旁邊卻只有另一個老人。

老夫妻就這樣獨自待在醫院裡，排隊、挂號、看診、取葯。

著實有點讓人心酸。

「待會我自己進去就行了，你就別陪著了。」孟沐水冷不丁的對童慧說一句。

「你一個人行嗎？」童慧看著孟沐水。

「我都上高中了，基本的自述能力還是有的。」孟沐水不耐煩的說到。

在父母的眼裡，孩子永遠是孩子。

「行行行。」童慧無奈的點了點頭，「那你到時候要和醫生說明白噢，你哪不舒服，什麼時候不舒服，都要說清楚。」

「知道了知道了。」孟沐水揮了揮手，看著電子屏上一個個名字不停滾動。

不知道為什麼，感覺醫院的電子屏比死亡名單還恐怖。

一位老人獨自撐著拐杖，從問診室里走出來，就這樣孤零零一個人，手裡拿這個袋子，袋子里應該是病歷卡什麼的，走出門的時候還不停對醫生道謝。

孟沐水淡淡的看著，老人就這樣拄著拐杖，再走到樓梯間，然後一步一步的緩慢的走下樓梯，走一步拐杖也跟著鋤一下，他的身邊也都是來來往往的人群，可惜沒人停下。

直到老人的身影再也看不見，童慧戳了戳孟沐水，「看什麼呢？叫到你了，快去。」

孟沐水回過頭看著電子屏，上面正是自己的名字。

孟沐水問童慧要過了病曆本，就按照電子屏的問診室號碼進了相應的問診室。

一個戴著眼鏡，微微有點禿頂的中年大夫。

大夫抬頭看了看孟沐水，指了指一旁的凳子，「坐著就行。」

孟沐水乖乖坐下，順便把病曆本放在了桌上。

「有什麼問題啊？」大夫拿過病曆本看了看，可惜沒什麼之前的問診記錄。

「早上到中午這段時間，胃經常痛，而且反酸，想吐的感覺。」孟沐水的回答簡潔明了。

「排便呢？」大夫記錄著問診情況。

「一天一次，基本都是正常的。」孟沐水淡淡的回答。

「這種情況大概持續多久了？」

「兩到三年了吧？」

「兩到三年？現在才來看？」大夫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以前一直以為是餓的，就沒多想，後來越來頻繁，但是要中考了，沒時間來看。」孟沐水對答如流。

「你這不行啊，不能仗著年輕這樣消耗自己的身體。」大夫放下病曆本，在電腦上點來點去，「這樣，你先做個驗血和胃鏡，我看看你胃裡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行，現在去做？」孟沐水點了點頭。

「驗血你現在就能去做，一樓，胃鏡的話要預約，得要下個禮拜。」

「也就是說我下個禮拜還得來？」孟沐水苦著臉。

「你這一定要做的，你耗太久了，胃裡現在是個什麼情況都不知道。」大夫扶了扶眼鏡，看著高中生模樣的孟沐水，「你家長沒來嗎？」

「在外面。」孟沐水指了指門口。

「以後這種事還是讓家長陪著，我給你預約下個禮拜的胃鏡，你禮拜幾有空？」大夫操作起了電腦。

「禮拜六禮拜天行嗎？」孟沐水試探的問道。

「不行，雙休日胃鏡室不開門，只有工作日可以。」大夫搖了搖頭。

「那就禮拜二吧。」

「上午下午？」

「下午，就差不多現在這個時間點。」

「行。」大夫弄了一會電腦，隨即在病曆本上列印了什麼東西，就把病曆本交給了孟沐水，「下次一定要讓父母陪同，知道了嗎？」

「知道了。」孟沐水點了點頭。

「你先去一樓交下費用吧，然後做個驗血，血常規很快的，半小時就出結果了，你拿著結果來給我看就行了，下個禮拜再來做個胃鏡。」

「好的。」孟沐水拿上病曆本，站起身對醫生微微鞠躬，「那我先走了。」

醫生沒再多說什麼，孟沐水也就退出了問診室。

問診室外童慧就一直等在那，門口就有位置，她也沒坐，就站在門口等著。

「情況怎麼樣？」童慧焦急的問著。

「啥都還不知道呢。」孟沐水晃了晃手裡的病曆本，「要先去一樓做個驗血，下個禮拜二還要做個胃鏡。」

「今天不能做胃鏡嗎？」

「只能預約下個禮拜的。」孟沐水直接向樓梯間走去。

童慧跟在孟沐水身後，兩人先在交費處交了錢，取了號，又得去驗血部等著。

彷彿醫院裡就是挂號、取號、排隊、拿葯。

多少還是讓人有點厭惡。

驗血的人不多，很快就到了孟沐水。

孟沐水看到兩根手指這麼粗的針筒就後悔了，為什麼驗血不能只抽手指血，哪個變態發明的抽靜脈血？

護士並不心慈手軟，甚至在孟沐水動動手指的時候還拍了下孟沐水的手，警告孟沐水不要動，不然扎歪了還要重新紮。

綁在手臂上方的橡皮筋有點緊，孟沐水已經感覺有些許窒息了。

扎針頭的時候，孟沐水咬著左手大拇指下面的肉，這樣感覺會好些，沒這麼疼了。

手起針落，很快就抽完了血。

護士將針筒的血保存好，對著孟沐水說：「好了，等半小時過來取報告就行了。」

孟沐水點了點頭，火速離開。

南丁格爾小姐扎針手法很棒，但願下次不要再見到了……

後面就是常規的等待，拿報告，給醫生看。

醫生翻看著眼前的報告，「別的都還行，就是白細胞有點搞了。」

「這種會有什麼問題嗎？」說話的是童慧，孟沐水還是把她叫來了。

「就是有炎症呀。」醫生在電腦里輸入了什麼，「結合你兒子的描述，基本上可以確定是胃炎了，不過還是拍個片，更加有保障。」

「那現在要吃點什麼葯嗎？」童慧擔憂的問道。

「我先給他開點胃酸抑製劑，你先回去看看情況，具體還要等下個禮拜拍了胃鏡才能知道，現在葯也不能亂吃，要按照上面的用法用量來，不能痛了就吃，不痛就不吃。」醫生囑咐到。

「行。」孟沐水點了點頭，他知道醫生是在對他說。

「還有，做胃鏡前一天晚上八點前不準吃任何食物，記住什麼都不行，不然到時候做胃鏡可能有窒息危險，做胃鏡當天早上開始不能喝水。」醫生從旁邊拿出了一張胃鏡要求告知單給了孟沐水，「你就嚴格按照這個上面的做就行了。」

孟沐水接過通知單，看了一眼，基本都是不能吃什麼，然後一些要求啊什麼的。

「好了，你們去一樓交下錢，然後取個葯就行了。」醫生搞完電腦，轉頭對孟沐水母子說到。

兩個人對醫生微微鞠躬，轉身出門向一樓走去。

醫院，真的是，讓人無比討厭、厭惡、噁心的存在……

交完錢取完葯，孟沐水和童慧出了醫院。

孟沐水回頭看了看醫院的牌匾，笑著搖了搖頭。

算了，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