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月考就這麼結束了。

下午的數學真的很難，孟沐水估算了一下，自己大概也就一百分出頭這樣子。

至於其他人嘛……

可能這次班級能有十個及格的就不錯了。

少年獨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火腿腸早就買好了。

哦對，最近孫明月明顯和孟沐水交流少了，她更喜歡找蔡玲聊天。

明明剛開學的時候只是聽說她有個初中同學也在這個學校，還沒什麼交際的，最近兩人突然熟絡了起來。

女生真是奇怪的物種。

現在也才三點多，下午街道的溫度剛剛好，恰巧吹過的微風，偶爾飄落的樹葉，一切都是剛剛好。

釣魚大叔依舊在釣魚，有幾個大媽已經出門買菜了，孟沐水甚至看見了自己的鄰居也在買菜行列中。

孟沐水當然不會無聊到上去打招呼，這不純純沒事找事。

少年進了小區，到老地方，放完火腿腸就走了。

今天小黑不在那，小黑似乎也放下了，終於肯離開那，去別的地方看看了。

回到家裡，家裡暗蒙蒙的，若不是窗外照進來的陽光，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氣，童慧不在家，應該是出門買菜去了。

又是一個人，再一次是一個人。

少年把書包放下，成大字形躺在了沙發上，彷彿一個爛人。

暗淡的湖泊。

少年坐在湖泊之上安安靜靜的垂釣，三花則是乖巧的呆在一旁，等著主人釣上魚來飽餐一頓。

孟沐水默默走到少年身邊坐下，也拿起一根魚竿垂釣了起來。

看著魚鉤緩緩沉入水面，孟沐水挑了挑眉，對著湖泊少年淡淡說到：「你修復bug了？」

「人總是要做點什麼事情的。」少年緩緩回答著，沒有任何感情。

「那你能不能下次加個魚餌啊，就一個鉤子，哪個笨魚會去咬？」孟沐水撇了撇嘴，一臉無奈。

少年則是拉起魚竿，一隻大魚咬著魚鉤，被拉出湖面，魚很大，湖泊少年卻看起來沒用多少力氣。

湖泊少年嘲諷的笑了一聲，把魚丟給了三花，自己繼續釣起了魚。

好像被罵了，但是沒有證據，孟沐水感覺自己像個白痴。

湖泊四周多了很多草坪，規則不一，看起來奇奇怪怪的。

草坪上有不少花朵，卻只有兩種顏色，白色和黃色。

孟沐水獃獃的看著花朵，也不再去管魚竿是否釣上魚，他的心思從來都不在這。

湖泊少年依舊安安靜靜的釣著魚，兩人就這樣沉默許久。

「你有危機感了？」打破沉默的是湖泊少年。

「為什麼這麼說？哪來的危機感？」孟沐水明知故問。

「蔡玲，你害怕她了。」

「我會害怕一個小女生？」

「你害怕她奪走你現在有的。」

「我現在什麼也沒有。」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我害怕她奪走孫明月？她是女生誒，我害怕這個幹嘛？」

「奪走不一定是愛情，感情從來都是對等的，你害怕她的友情凌駕於你的愛情之上。」

「說點人能聽得懂的。」

「你害怕孫明月有了蔡玲，就和你關係疏遠了。」

湖泊少年站起身，將魚竿往身後一甩，又是一條大魚上鉤。

三花彷彿吃不飽一般，馬上就撲了上去。

湖泊少年寵溺的把三花推到一旁，等到把魚從魚鉤上拿下來，

再丟給了三花。

孟沐水在一旁靜靜的看著，「我不認為這兩種感情是對等的。」

「可是感情是有限的。」湖泊少年收起魚竿，今天釣的夠多了，「對一個人感情的遞增，註定了對另一個人感情的衰減。」

湖泊少年轉過頭，笑了起來，「這不是你對人類的看法嗎？怎麼？變了？」

孟沐水也收起了魚竿，一條魚都釣不到，他只是獃獃的坐著，也沒有回答湖泊少年。

「那個曾經自詡為上帝的人，自以為看破人類社會、情感複雜的人，現在也說不出話來了？」

「那個不可一世，自以為站在最高點的人，也跌落凡間了？」

「那個以為可以隨意操縱他人感情，從而為所欲為的人，不見了？」

湖泊少年不停的嘲諷，壓迫著孟沐水。

孟沐水沒有回答，而是看著遠方的花朵，沒由來的說一句：「真美啊。」

湖泊少年愣住了，順著孟沐水目光的方向看去，大片大片的白花與黃花連成花海。

湖泊少年發了瘋一樣衝過去，用手不停把湖泊里的水舀到花海里，企圖淹沒這片花海。

「沒用的。」孟沐水反諷著，「你說過的，這些都是我想要的。」

湖泊少年惡狠狠的用腳踩著花朵，可惜不管怎麼踩，花朵還是豎立在那，沒有一絲折落的痕迹。

「我還以為你會一直很冷靜呢。」孟沐水像看小丑一樣看著湖泊少年。

湖泊少年似乎明白了，自己做什麼都沒有用，放棄了，癱坐在草坪上。

「我真的很討厭你，很討厭很討厭。」湖泊少年終於開了口。

「可是沒了我，你也就不在了。」孟沐水站起身，走到湖泊少年身邊，摘下一朵白花，在手指間不停地轉著。

只有他能改變這裡的一切，其餘的人，哪怕湖泊少年都不行。

孟沐水將手中的白花放在了湖泊少年的胸膛之上，花朵化成了一隻純白色的貓。

孟沐水又順手摘了一朵黃色的花，放在了白貓上，白貓瞬間又變成了橘白兩色。

「還是差一個顏色嗎？」孟沐水喃喃自語著。

「你永遠都找不到的。」湖泊少年做著最後的反擊，「你就是個言而無信的騙子，永遠找不到那朵黑色的花。」

三花跑了過來，看著橘白色的同伴，好奇的用鼻子聞了聞。

橘白瞬間變回了兩隻花朵，三花嚇得向後一跳，隨後反應過來，聞了聞花，應該是很喜歡，它也爬到湖泊少年的胸膛上睡了起來。

孟沐水沒有說話，俯下身摸了摸三花，三花享受的打著呼嚕。

湖泊少年看著天上的白雲，這也是孟沐水加進來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沒有一點是屬於自己的。

「是啊，我變了。」孟沐水突然的回答讓湖泊少年猝不及防。

「人類，比我想的，有趣多了。」孟沐水笑了笑。

湖泊少年不再多說，也許是沒想到，那個孟沐水，居然也會低頭承認自己的改變。

「以後會有更多有意思的東西。」孟沐水拍了拍湖泊少年的肩膀，站起身，「這個世界不會再這麼無聊了。」

「那只是你想要的。」

「終有一天，也會變成你想要的。」孟沐水轉過身，一個人向湖泊中心走去。

「喂，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會記得我嗎？」湖泊少年沖著孟沐水的背影大喊。

「第一，我不叫喂。」孟沐水沒有回頭，搖了搖手，沒有留下答案。

門口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童慧推開了家門。

孟沐水轉頭看著童慧，眨眨眼，什麼都沒說。

「早回來了發個消息唄。」童慧拎著菜袋子走了進來，順手關上了門，「今天菜場促銷，早知道讓你幫我搬點東西了。」

「買了點啥？」孟沐水好奇的問道。

童慧白了一眼，「吃吃吃，就知道吃，買了雞中翅、豬肉、牛肉，順便買了一點米莧、青椒和番茄什麼的，你晚上想吃什麼？」

「青椒炒肉絲和炒米莧吧。」孟沐水把劉海向後梳，有點長了，過幾天該剪了。

「就這兩個咯？」童慧打開冰箱，不停往冰箱里塞著東西。

「再隨便炒一個唄，你想吃什麼就炒什麼。」孟沐水看了眼手機，已經四點半了，剛剛發獃發了差不多一個小時。

「我都行噢。」童慧關上冰箱門，順便把晚上要做的菜先處理起來，「要不是為了你，我吃白米飯配榨菜都可以。」

「行行行，你隨便炒個素菜吧。」孟沐水不耐煩的點了點頭。

童慧又從冰箱拿了個番茄，看這樣子應該是又要加個番茄炒蛋。

不過番茄炒蛋算素菜嗎？

孟沐水不敢多嘴，這種時候，安安靜靜等著吃飯就行了。

少年總得有少年的安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