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回（第1節） 小3門恰似久旱逢甘露 大撒把難逃連…

第七回（第一節）小三門恰似久旱逢甘露大撒把難逃連科掛紅燈

上回寫到，高山和無名男孩兒的無奈退學對當事人來說可謂逆轉人生軌跡的驚天大事，但對順城師範整個學校來講，也許只是司空見慣、微乎其微的兩樁瑣事。

1989年植樹節剛過，學校要召開全體學生大會，說是迎接「全國百強師範學校」評比。

會議隆重而盛大，還特意從各班挑選出了十位同學組成了學校儀仗隊，要舉行升國旗儀式。鍾天一個兒高人俊精神足，被選入了儀仗隊。這十名隊員分四名擎旗手、六名護旗手，分兩列，每列五人。能參與國旗護衛是無上光榮的事情。學校還聘請了武裝部的子弟兵把十個人帶到操場專門練了五個晚上的升國旗儀式。臨上場，鍾天一犯了難，因為每個人都得穿皮鞋，而且是釘有鐵鞋掌的黑色尖頭皮鞋，以便踏出鏗鏘一致的節奏，充分展現順城師範中師生的精、氣、神，但鍾天一沒有這樣的皮鞋。

「要是那男孩兒不被鬧騰退學，咱去借他的皮鞋穿一回。」李通洲語氣和神情都充滿了惋惜。

「我去音樂班瞧瞧吧，那兒有我初中的同學。他們一般都有皮鞋。」

「對呀，陳湘，你不是從油田子弟學校考來的嗎？油田的子弟們個個都是有錢得很，女生都有口紅，男生都有皮鞋，咋沒見你的皮鞋呢？」鍾天一問。

「我啊，是扁平足，穿著疼。再說，即使我有，你也穿不上，你腳大。」陳湘的這句話讓小鼎立馬想到了因為扁平足沒能被錄到順城師範來的賈小東。陳湘是不是真的扁平足呢？小鼎想。

陳湘來自油田子弟中學，是小鼎他們宿舍當之無愧的首富，穿著不亞於被鬧騰退學的「陳世美」。因為身子矮了點兒，五官又長得過於集中，當初沒被選入音樂班，便進了普師班。小鼎他們寢室的同學們沒少跟著他享口福，人家陳湘每個周末都能回趟家，回學校時又常常帶來熟雞腿、鹵鴨腿、夾心餅乾、巧克力糖，人人有份。那時候，令其他同學垂涎三尺又因為價格高而不敢輕易問津的速食麵，人家陳湘卻說那東西上火，不能吃。陳湘還有兩大嗜好：講普通話和洗冷水澡。不過，這兩大嗜好開學不到兩個月就被同寢室的同學們同化掉了。

尖頭鐵掌黑皮鞋很快被陳湘拎回來了，還是兩雙！

「忘了問你穿多大的鞋碼了，你試試哪一雙合適。」鍾天一當真適合穿那雙大的。陳湘從手提袋裡掏出鞋油鞋刷，遞給鍾天一說：「會擦鞋油嗎？」

「會，會，我在家見我哥和我嫂子天天給他們的皮鞋擦油。」

小鼎想到了爺爺春節前說的給大哥修房娶親的話，暗暗地嘆了口氣，他把臉轉向了窗外。

窗外已是桃紅柳綠，田野里油菜花開得正盛，滿地金黃金黃的。

大會的確地隆重，開會的前一天，教學樓前就搭好了高高的主席台，主席台前面的空地上還用石灰粉畫上了方方正正的大格子，小鼎平生第一次參加了必須帶凳子坐在規定格子里召開的學校大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