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秦地
伏龍洲最東部,大大小小諸侯國分佈於此,其中以耶羅河兩岸的商朝與陳國勢均力敵,最有望一統天下,在續前秦坐擁耶羅河兩岸疆域的國力。
「御醫,快傳御醫,太子殿下病危。」
商朝東宮此時慌亂成一團,無數宮女太監喊的喊,叫的叫。
但是最先蒞臨東宮的卻不是一眾御醫太醫,而是幾位本該封王就藩的皇子們。
對於這些皇子們的無禮,當今陛下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誰叫自己那位嫡長子體弱多病。
不過當今天子對那位太子殿下也足夠偏愛,雖然常以「太子體弱,爾當勉勵之」旁敲側擊幾位皇子,但卻絲毫沒有廢黜東宮太子的意思。
所以幾位皇子只好盼星星盼月亮盼著那位皇兄哪天一口氣上不來死了最好。
而那位被傳言體弱多病,如今更是病危的太子殿下,此刻卻穿著一件薄衫,一手翻書一手拎著葡萄看的不亦樂乎。
「啟稟殿下,這次先來是三皇子。」
聽到門外小太監的稟報,這位太子殿下悻悻然將葡萄和書籍擱置了起來,顯然是興緻全無。
徐書彥伸了個懶腰,吐出一口濁氣,顯得很是精神抖擻。
至於傳言中的體弱多病自然是裝的,今天放出口風說自己病危也是閑的,自己和自己打了個賭看看今天是自己那位好弟弟消息最為靈通,很顯然他賭輸了。
來到後院,田進闌正在冥想打坐。
徐書彥這十幾年來,裝病躲在東宮裡對朝政極不上心的原因,就是因為眼前這位身著青衫不配道冠只有拂塵卻依舊顯得仙風道骨的中年道士。
十幾年前,田進闌如同一顆流星砸進了這座東宮後院,不遠處那片水潭也就由此而來。
當時的田進闌身份不明,又重傷垂死,好在徐書彥膽氣過人賭了一把當真賭對了救活了一位真正真正正的道士。
當時田進闌雖然重傷垂死,但身懷秘寶吊著一口氣沒咽下,又加上徐書彥身份尊貴尋來了不少珍惜藥材,這才將僅存一口氣的田進闌從鬼門關拉了回來,但為了引人耳目,徐書彥只好裝病,這一裝就是十幾年。
但徐書彥也樂得如此,畢竟認識田進闌以後,他徐書彥的志向可不僅僅只是成為一方霸主,也不覬覦所謂的一統天下。
因為田進闌有一個比較『天子』更為玄而又玄的身份,練氣士。
也就是那些神話小說中里的『山上神仙』。
「聽說陳國前幾天送來了一封邀請函?」田進闌輕聲問道。
徐書彥答道:「的確,聽說是陳國國君在耶羅河地界起了一座水神廟,邀請諸國參禮。」
田進闌卻是輕蔑一笑,好似自言自語道:「小爬蟲,胃口倒不小。」
徐書彥察言觀色的本事尚可,頓時就發覺了這其中另有隱情,便坐下說道:「明面上說的是陳國想打著這個幌子和我大商和談,暗地裡其實是想和我大商達成共識平分耶羅河兩岸諸國,真真正正形成平分天下的大勢。」
田進闌反問道:「你怎麼看?」
徐書彥毫不猶豫答道:「如果沒有遇到您的話,我肯定
(本章未完,請翻頁)
也是這麼認為的,但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問題關鍵肯定還是出在那個所謂的水神廟上。只是其中緣由,小子就不明覺厲。」
田進闌點點頭,但也沒有繼續解惑而是接著反問道:「你大商王朝以北是為何處?」
「周國境內,在以北是梁國境內,在以北是流水國境內,在以北只是聽聞是十萬大山。」
「那陳國以南呢?」田進闌又問道。
「耶羅河以南除了陳國之外,就只有一個隋國,耶羅河以南諸國大致都向西邊靠攏,隋國在往南並是南海了。」
田進闌說道:「你們這塊地界曾經被稱為秦地,取自當年大秦。而當初的秦國疆域不僅僅只是如今耶羅河兩岸,而是包括了十萬大山,當然在秦國滅國之前,也沒有如今的這十萬大山阻塞,如今的十萬大山更像是對如今你們秦地生靈的一種圈禁。」
「而你們腳下踩著的這片土地,實際上名曰浮龍洲。」
說道這徐書彥來了精神搶著說道:「我知道,曾經在一本異志書上瞧見過,說東有伏龍,西有濟洲,南有瞻部洲,北有俱蘆洲等等,共有八大洲,只是後來被父皇知道我閱讀過此書之後,罰我去了宗廟祠堂面壁三月,那本書最後也下落不明。」
徐書彥所處的秦地對於凡夫俗子而言已經算的上是天高地闊,一輩子都走不完耶羅河兩岸的諸國,更別說一整座伏龍洲。
於是田進闌只好點道為止又接著說道:「當年秦國一統,於如今福祉國境內的太山封禪,卻只稱大秦王朝,直到如今拋下那些附屬國,諸侯國不談,你大商與陳國同樣每每祭祖,或是私下稱謂也罷,為何只敢自詡王朝?而不是皇朝?」
徐書彥雙眼微眯,細細思量,沉默片刻之後徐書彥緩緩抬頭望向那碧藍的天空,彷彿在那蒼穹之上隱隱有一座更為宏偉壯觀的宮殿懸於眾生之上。
「太山受封,神國賜予罷了,八洲之大,是你想象不到的大,凡夫俗子,王侯將相,練氣士,大力士,精魅鬼怪數不盡數何止億萬生靈,簡單而言你們大商也好,陳國也好如今浮龍洲的大奉王朝也罷都是在替神國治理天下而已。」
徐書彥深吸了一口氣,久久難以平復,畏懼天下之大又感嘆天下之大「神國是天下主宰?」
田進闌卻擺了擺手道:「神國體系龐大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概括,但也可以這麼認為。」
「例如在北邊的俱蘆洲其實有很多地方都是如同你們大商一般都是山下王朝,但又不同如你們秦地這般安寧,這個時候就需要各地仙家府邸,宗門教派鎮守防止邪祟做亂,加上當地山水神靈鎮守,保一方風調雨順,平平安安。」
「而神國從不直接干預這些仙家府邸宗門教派的內務,所以說神國的存在,更多是一種制約。」
田進闌此時話鋒一轉:「但一旦冒犯了神國威嚴,當年的大秦就是前車之鑒。」
一提到這些陳年往事,徐書彥更是來了興緻,按照田進闌的說法,當年大秦管轄疆域遠遠不是如今的一畝三分地,而是外加那十萬大山的面積。
如此龐大的國土面積,絕非是田進闌口中的山下世俗王朝能夠掌控的,如此說來前秦時期這片秦地也有所謂的練氣士,也有山上神仙坐鎮,也有山水神靈把持山水氣運,說不定那位大秦開
(本章未完,請翻頁)
國皇帝還是一位了不得山上神仙。
只是為何大秦卻三世而亡?如今的秦地又為何成了一處無法之地?甚至降下十萬大山將秦地與外界隔絕?
「前秦是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導致數百年後的秦地至今還是戴罪之身?」徐書彥很是好奇的問道。
田進闌搖了搖頭,這次倒不是不願說太多而是的確不知道其中內幕,他解釋道:「你也不要太高看貧道,這些老黃曆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被外人得知的。」
「只是可以肯定的是,前秦當年所犯之罪絕對不輕,不然不會殃及到秦地後世所有本土子民不能修行,數百年來再無山水神靈守護,甚至隔絕你們與外界的聯繫。」
說道這,田進闌補充道:「這些話,你聽過便算了。」
徐書彥識趣的沒有在追問下去,但也沒止住話題接著問道:「陳國要建設的那座水神廟老神仙是如何看待的?」
田進闌冷哼一聲道:「狗屁的水神,一座淫祠罷了。」
「當年貧道追殺那頭水蟒至此,也怪貧道境界不夠,平日跟隨恩師修行也不善廝殺,遠比不得那頭畜生老練,最後著了道險些身死於此。」
「不過那畜生也沒好到哪去,雖不致死,但那畜生一心只想蛇蛻成蛟,被我重傷之後如今也不敢輕舉妄動。」
「它此番慫恿陳國建設水神廟,一是看中了前秦遺留的山水氣運,二是想藉此地香火穩固境界,三是試探貧道如今傷勢如何。」
田進闌此時多了些戾氣,要不是徐書彥心性堅韌差點就要癱軟在地,瞧見徐書彥額頭上冷汗直冒,田進闌也自知失態,急忙暗中誦讀靜心咒,喃喃細語自稱罪過,罪過。
他解釋道:「若是讓那水神廟成功建立,十年之內定會保耶羅河兩岸風調雨順,但是十年之後,水蟒走江,定是一場腥風血雨,莫說兩岸生靈遭殃,估計那畜生早就與陳國達成共識,十年之後入水走江,定要水淹你大商王朝,到時候天災人禍,禍不單行,你大商王朝不滅國算那畜生慈悲心腸!」
徐書彥知道這不是危言聳聽,急忙跪地剛要磕頭,一把就被田進闌扶住。
「貧道與你雖無師徒之誼,但卻有師徒之情,別說貧道這條命是你救回來的,即便沒有這份恩情,貧道修道一生,也不會放任那畜生成了氣候。」
田進闌施展袖中乾坤,憑空變出一尊神龕,神龕之中供奉一尊頭戴魚尾冠的泥塑道人。
田進闌將神龕遞給徐書彥說道:「貧道事後若回不來,你可砸碎這神龕,貧道知曉你心向何處,至於有無福緣就看你自己了,畢竟你是秦地子民,其中牽扯怎樣一樁因果貧道也不敢作保。」
徐書彥知曉眼前這道長此去恐怕凶多吉少,但也清楚人各有志,一位道門「真人」心存死志想要除惡務盡,哪是他能勸說的動的?
他雖為一國太子,但在山上神仙眼中,世俗王朝的皇親國戚與民間販夫走卒有何區別?說破天的道理也值不了多少錢。
徐書彥將神龕放置在石桌之上,行了一個道門稽首:「敢問真人姓氏名誰,出自那座道觀,小子將來定要登門拜訪。」
天進闌回禮,拂塵一擺已然遠去:「貧道田進闌,翟雲山青松觀,道號問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