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
有部日劇是這樣說的:男人們很狡猾,明明是他們先敲響了你的門,可是如果你不主動把門推開,笑語把他們迎進,他們就會裝作若無其事地離開。尤其是面對有違道德的愛戀時。
那次值班后,呂林林見到周策的次數少了很多,就像很久以前一樣。,
很快到了夏季,這個夏天比往年的夏天要涼爽的多,雨水也多。
有時候,開車走在路上,窗外雨嘩嘩啦啦,呂林林都有種衝動:跑到雨里,任雨將自己淋透,或許生病了,高燒了,就不會再有腦海里亂糟糟的思緒。
在呂林林家附近,有一個小酒吧。處在一處商業建築群極靠里的角落裡。這個建築群原本大家以為會成為這片新興生活區的高中檔購物中心,不知道為什麼,最後成了很多雜牌小店的聚集區。
從半個月前發現這家小店開始,呂林林隔三差五會來喝上一點。呂林林很喜歡這家店,一是老闆是女的。大概三十近四十的年紀。很少說話,也不曾見調很複雜的酒,有時放一點老歌。二是,吧台外,店裡有那種靠背極高的卡座,呂林林都是坐在這裡。還有,店裡的光很暗。這一切,讓呂林林覺得舒適又安全。
呂林林一般會點兩杯啤酒,喝完步行回家。一天的勞累加上酒精的作用,很快就可以入睡,又不妨礙正常的生活。
呂林林給周策打電話的時候,是一個周五。她值完班往回走要比平常早些,因為以前替同事值過晚休,所以晚自習后就可以走了。值班時,她看到周策遠遠走過的身影,晚上十點後路上行人又少,所以開車時她放縱了一下自己的思緒。
等發現開車到和沈充的住處附近時,呂林林才想起來自己和沈充說過今晚要回母親那裡。呂林林不想去沈充那裡,也不想解釋早歸的原因。她試探地往小酒館那裡走了走,竟然還開著門。
第二天是周末,值了一天班有些累,心情又有些低落。呂林林沒有察覺的時候,就已經多要多喝了幾杯。
第二天,睡醒在完全陌生的房子里,呂林林獃獃地坐起在床上發愣。然後她發現床邊椅子上放著的枕頭床單上團團紅色的酒漬。
呂林林想起,昨天自己除了啤酒,又要了幾杯紅酒。她沒想到紅酒的後勁那麼大,當她覺得不大對時,已經手腳不大聽大腦的指揮,腦袋也發沉。然後,記得給周策打了電話。後來,周策有沒有來,發生了什麼事,她完全不記得了。
呂林林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還是昨天那一身,看來沒發生什麼。
鑰匙轉動的聲音,門打開,周策走了進來。
他手裡提著兩個袋子,一個袋子里是一盒粥、雞蛋、兩個包子。他把它們掏出來,放在了客廳的茶几上。呂林林站在卧室門口,看著他進來,放東西。
「那是什麼?」呂林林指著另一個袋子。
「枕套和床單,你昨天吐了。想把它們洗洗,結果這裡洗衣的東西剛好沒有了。大概很難洗乾淨了,我去買了替換上。」
「這是哪裡?」
「我朋友的家。」
「他呢?」
「在國外,因為疫情。他先是不能回來,後來那邊生意出了些問題,托我幫他照顧房子。」周策遲疑了一下,「他回國也很少回來的。」
「你吃點早飯吧?昨天吐成那樣,胃一定不舒服吧。」
呂林林沒有回答,她走過來,從後面抱住了周策的腰。
周策身子僵了一下,企圖去拿開呂林林抱住自己的手,呂林林卻將他抱得更緊了。
周策嘆了口氣,分開呂林林的手,轉過身,抱住了呂林林。昨天夜裡,這個女人哭得形象全無,他不知道原來人有這麼多眼淚。她抓住自己的衣角,不讓自己離開,直到最後被哄睡。昨天,他拿毛巾替她清理臉上的眼淚鼻涕,才發現最近她瘦了好多。
她哭著不肯回家,而他不知道當時也不方便去查她家的住址,即使找打了也不知道如何跟她的家人解釋,只好把她帶到了這裡。
原來相隔那麼遠,當跨越了那條線,卻發現一切似乎也很容易。一切,自然而然地發生了。
「能幫我搓下背嗎?」呂林林伸出頭來問。
「好的。」周策其實很是遲疑了一下,才接過浴花。
他顯然沒有做過這樣的活計。雖然只是把搓好的沐浴泡泡擦到背上,但是他的手勁一會兒過重,一會兒又輕的像撓痒痒。
呂林林忍不住拿花灑沖了一下。結果花洒水壓太大,被衝起的泡沫粘了幾片在周策的臉上身上。
呂林林笑著拿手把泡泡從周策臉上抹去。呂林林望著眼前這張臉,它是那麼的熟悉,近在眼前。那眉眉眼眼,呂林林在想象中,曾一遍遍撫摸過。她熟悉它們的每一根線條,每一根線條的走向。「可是,它們不是自己的」,呂林林心想。它們是偷來的,是傷害了別人從人家那裡偷來的。
淚水突如其來,洶湧而至,難以自制。呂林林拿著花灑讓水從頭頂淋下,淚水混在水裡,好像這樣就不是在哭泣一樣。
呂林林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這麼多淚水。周策站那裡,然後走過來,擁起蹲在地上的呂林林,像環抱著一個嬰兒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