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齊頭並進
周五下午三點四十分,下午第二節課的下課鈴即放學的鈴聲已經響過十分鐘了,現在廣播里放的是平時下午第三節課的上課鈴聲。司見肖覺得負責設計學校廣播鈴聲的人也太懶了,周五的鈴聲計劃和周一到周四沒有任何區別。聯想到自己有時周日返校較早也能聽到鈴聲的情況,他有理由相信學校其實根本只有一套鈴聲放送計劃,一周七天無差別使用。
「咦,已經放學了,你們還不走嗎?」盧月老師來到教室后發現居然還有好些同學滯留在學校,不由得奇怪地問道。
平時這個時候人早就差不多走乾淨了吧。
「老師,我們要稍微商量一下排練節目的事。」站在教室後頭和呂曉桑當然說話的呂漪瀾出聲解釋。
「哦,辛苦你們了,那司見肖你們是在學習嗎?」盧月老師看到除了教室後頭那一撥人之外,教室前部也有一個小團體,這個小團體的構成者是司見肖、駱璇楚和秦瑾。
她好奇地朝秦瑾他們這邊走過來,看到他們三個人圍著一張畫著複雜網狀草圖的紙。
「這是什麼?」她端詳著問,「看起來有點像是人物關係圖。」
「這是秦瑾同學用來講解她的劇本框架的,確實是人物關係圖。」司見肖回答了她。
盧月老師「誒」了一聲,看了看秦瑾:「這也是一個節目的企劃?」
「是。」秦瑾點頭。
「我有點不太明白了,你們和呂漪瀾他們不是一起的對嗎?」盧月老師放低了聲音詢問,「那邊好像計劃要排練舞蹈的吧。」
「對,我們是兩個陣營。」司見肖用了「陣營」這個詞來形容他們和呂漪瀾那邊的關係。
盧月老師聽懂了他的意思,她不無憂慮地說道:「你們不會鬧出矛盾來吧?」
對她來說,保證自己班級學生的團結和睦是最重要的,競爭最好只局限於學習這個單獨的方面。可是從民主的角度出發,她又沒有權利去干涉任何一邊的行動,看到兩邊都認真地在準備這次演出活動,盧月老師有點害怕最終出結果的那一刻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
「我們會公平地進行競爭的,老師放心。」秦瑾保證說。
盧月老師眨了眨眼欲言又止,她想說你們最好不要競爭,但卻想不到能夠站得住腳的好的理由。僅僅為了自己能夠更輕鬆地做這個班主任,僅僅為了自己能夠避開一些可能的麻煩,就強勢地去抹殺學生追求公平和個性的天性,她實在是做不出來這種事。
「那你們可不要耽誤學習哦,也不要弄到太遲,早點回家。」盧月老師最後只能以此來結束這個話題。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後,她對呂漪瀾那邊進行了同樣的關照,然後離開了教室。走出門的瞬間,盧月做了一個鼓起嘴向上吹自己劉海的動作,她心想自己可能還是太年輕了點,如果換做是比較老辣的班主任,一定會早早介入其中整合兩方勢力的。
畢竟她可以想象的到,就這麼放任他們兩方各自為陣發展下去,最後一定有一方會因為失敗的挫折而傷心難過,這種負面情緒對學習是不利的。
但是在糾結猶豫之後,她還是選擇讓學生們自己去把握自己去調控。在這個一切以學習成績為重的時代潮流下,以及在一個一切以學習成績為重的高中校園裡,她還略微有點為自己的這份魄力感到驕傲。
教室里,司見肖和駱璇楚差不多已經聽懂了秦瑾表達的劇本框架。大抵上是一個以校園為背景的貼近現實的情景劇,人物關係不算太複雜,劇情的起承轉合也還算合理,作為框架已經能夠接受了。
整個故事大概是講述熱愛畫畫的男主角受到轉學過來的同樣喜歡畫畫的女主角的影響,在高考失利之後決心復讀一年再戰,最終追隨女主角的腳步考入同一所美術學院的故事。「兩位有什麼問題嗎?」秦瑾懷著忐忑又期待的心情問他們倆,想聽聽他們的想法。
「嗯……司見肖你先說?」駱璇楚目光流轉不定。
「不還是你先吧。」司見肖搖搖頭退縮。
「好吧,那就我先說,秦瑾同學的劇本是走煽情路線的吧,整個過程我覺得都過於嚴肅了,考慮到實際演出時的節目效果,我建議在劇本寫作的時候注意加入一些輕鬆詼諧幽默的元素。」駱璇楚一邊說一邊目視司見肖,因為她覺得自己這番話主要得讓負責劇本執筆的司見肖聽進去。
秦瑾頓了頓腦袋思索:「真的要加入一些搞笑的元素嗎?」
「一本正經的講故事還不是我們這個臨時拼湊的草台班子能駕馭的,」司見肖同意駱璇楚的提議,「加一點插科打諢確實更好。而且我認為最震撼人心的悲劇就是先讓人看著笑,笑著笑著就哭了的那種。」
「好吧。」秦瑾同意了,但是她苦惱地說:「我說的框架不是悲劇啊,最後結局不還是好的嗎?」
「這就是我接下來要說的了。」司見肖說,「秦瑾同學,我想把劇本寫得靠向悲劇一點……」
「駁回。」駱璇楚毫不猶豫地出言打斷了他,「就如同你說的,我們這個草台班子駕馭不了那種正劇的風格,所以走輕鬆詼諧路線娛樂觀眾是比較可行的路子,強行悲劇沒有必要。」
「是嗎……」沒想到會被她這麼快這麼乾脆地駁回提議,司見肖只好尷尬地搓了搓手。
「這種時候就把你在文學社的格調收起來吧,請優先考慮演出的節目效果。」駱璇楚封死了他辯解的可能性。
「好的,如你所願。」他點頭稱是,心想其實自己在文學社也沒有什麼格調,就是很尋常地寫自己想寫的東西而已。
關於悲劇和喜劇的事他很早就和韓若一討論過了,也認可了這兩者之間本身是沒有高下之分的。無論是故事還是表演只要能夠牽動人心都堪稱優秀,讓人發自內心地笑和發自內心的垂淚也沒有高下之分。
「我還有一個問題,這個劇本會不會有過不了審的風險?」駱璇楚提醒他們,「我覺得男女主角的互動有點頻繁且曖昧,會不會被視作早戀的暗示?」
「可以在劇本寫作的過程中規避一下,把他們的感情羈絆定義為友情就好了。」司見肖對自己的春秋筆法還是很自信的,只要把那種朦朧的感情寫的似有似無就行了,很多時候創作者即使完全不正面提起某些東西,觀眾們也會自行在腦海中想象補充。
千萬不要小看人類的腦補能力,有些一見鍾情者在見到對方的第一眼恐怕已經想好了未來出生孩子的名字。
「可行與否我現在還不確定,只能等你拿齣劇本初稿之後再判斷了。」駱璇楚說著往後一靠伸了個懶腰,她絲毫不介意地在秦瑾和司見肖面前發出了短暫的呻吟聲。
「就這樣吧。」伸完懶腰后駱璇楚拍了拍手,「因為實在太倉促了,現在能做到的只有這麼多,司見肖同學麻煩你這周末不要偷懶,周日下午返校我要看到初稿的。」
「您知不知道自己現在就像一個無情剝削勞動者的資本家?」司見肖哀聲諷刺道。
「可以,我就扮演這個剝削者的角色好了,在你拿出我滿意的劇本之前我不會改變的。」她認真地說,「不要拖拖拉拉,現在的高效高速行動是為了保證之後的容錯率。」
司見肖的腦海里莫名其妙冒出了一句話:「猶豫,就會敗北」。
「我對我們這個小團體的最低期望是至少能走到綵排預演的那一步,如果花了時間心力最後連完整演一遍都做不到,我會想打死兩位的。」駱璇楚一本正經地說著威脅的話。
「那我這周末寫劇本,秦瑾同學幹什麼呢?」司見肖問。
「秦瑾同學可以去問問還有沒有願意上我們賊船的人。」駱璇楚拍板決定,「我也會做同樣的事的,去尋找下一個受害者。」
能不能不要說「受害者」啊駱璇楚同學,注意一下自己的立場啊,就好像朝廷不會稱起義軍為起義軍,起義軍也不會稱自己反賊一樣。司見肖在心裡完成了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