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鐵板

趙丹的工位其實距離李世傑非常近，中間只隔著一條過道，不過要他在朱宏江門口特意湊過去說他的壞話，李世傑也不至於這麼無腦。趁著一次趙丹去倒水的時候，李世傑端起他那幾乎全滿的杯子跟了上去，眼看著周圍沒什麼人，他倒掉了杯子里水，然後輕聲對趙丹說道：「朱經理對你沒安好心，你要小心他。」

但可能由於李世傑的聲音太輕，以至於趙丹還以為他在自言自語，她哼著不知名的小調自顧自倒好了水，然後沖著發愣的他甜甜一笑，回到自己的座位去了。李世傑忽然有種想用腦袋撞牆的衝動，他迅速灌滿了水杯，然後垂頭喪氣的路過趙丹的工位，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其實，他還有一個辦法，可以不露聲色地通知那個小姑娘，那就是通過qq，公司內部為了方便聯絡，有一個通訊錄，上面有每個人的qq號碼。但缺點是會留下聊天記錄，那姑娘萬一不識好歹，被朱宏江看到了，李世傑在這個公司里算是干到頭了。

說起這個公司，李世傑也沒有多大的感情，和同事們的交流都是非常表面化和公式化的，也沒有哪個人特別聊得來。但傲世有個巨大的優點是他難以割捨的，那就是近，距離他的家只有區區5公里，平時騎個小電驢只要10分鐘就能到了。比起以前每天早晚高峰擠一個多小時地鐵，下了車之後感覺內臟都被擠得移了位的日子，李世傑還是更享受現在的生活，即使工資低，他也賴著不想走。

正後悔自己沒把握機會，他猶豫著打開了qq的界面，通過公司的qq群可以和群成員單聊，但一次失敗的經歷令他格外沒信心，他想著：也許是那小美女和老朱已經兩情相悅，故意假裝沒聽見自己的話呢？要是這樣自己還多管閑事，那豈不是鐵定要遭殃。

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隨意翻找著qq通訊錄中的聯繫人，突然他就看到了優客的頭像。這個傢伙自打有了身體之後，白天都不呆在自己身邊了，也不知道這兩個月它在家裡幹了些啥，不過它製作的那些小東西倒是挺有用的，要不讓優客做個竊聽器先探探兩人的關係？

李世傑越想越覺得可行，於是他點開優客的頭像，鍵入：「優客，幫我做個竊聽器。」

「好的。」優客不問為什麼，只要它能做到，就會答應。

「你不問問我用來做什麼嗎？」李世傑第一次對優客這種有求必應的做法感覺有些不適應。

「如果你想告訴我，你會說的。」優客經過的這段自由自在日子的浸潤，說話變得開始富有自己的性格了。

「是這樣的，我們單位新來一個小姑娘，性格長相都挺好的，就是有點天然呆，她剛一來就被辦公室里那個色狼看上了……」李世傑也不嫌打字麻煩，簡要地把事情的原委告訴了優客，包括自己善意提醒被忽視的事，「然後我就想，要不先聽聽他們在辦公室里說了些什麼。」

「這樣啊，那不用竊聽器也能做到。」優客平淡地回答道。

「那我該怎麼做？」李世傑問。

「只要手機號碼或者任何登錄在這兩個人手機上的賬戶名就可以」，優客回答道。

「qq號碼可以嗎」，見怪不怪地李世傑已經沒有興趣了解優客是怎麼做到的了。

「可以」

「173112****」

一秒之後，優客已經完成了工作，「我已經在她手機里植入木馬，只要你想聽，隨時可以用自己的手機聽取。」

「這麼方便，那你是不是在我的手機里植入木馬了？」李世傑馬上想到了一種可能。

「是的」

「……」

半個小時后，朱宏江的辦公室門打開了，「小趙，你來一下。」色鬼扶著門把手，道貌岸然地朝趙丹喊道。

沒想到這麼快就有竊聽的機會，李世傑突然有點做賊的興奮，鬼知道這種感覺是怎麼來的，「要怎麼操作？」他問優客。

「打開手機qq，在你想聽的那個人的頭像上長按，在跳出來的菜單中選擇竊聽。」

看著自己通訊錄里形形色色的頭像，李世傑突然覺得這些人現在只和自己隔了一層窗戶紙，「這麼說，只要在我手機qq里的聯繫人，我都可以竊聽了？」

「是的。」優客的回家簡潔得讓人嘴裡發苦。

李世傑接觸到的信息科技水平，還停留在電視里演的那些特工帶著各種設備進行各種間諜活動的畫面，殊不知優客的這些手段還沒有超出當代科技的能力。換而言之，只要相關的部門想，他們也能隨時竊聽一個平民。他難以抗拒竊聽的誘惑，又怕陷入自我道德的譴責下，「我們回去得好好聊聊」，李世傑覺得有必要和優客進行一些深入的溝通。

這時，趙丹已經走進辦公室了，沒空和優客再繼續瞎扯，李世傑馬上按照優客所說的方法進入竊聽模式。

「你幫我從資料櫃里找一份去年12月的銷售報表」，這是朱宏江的聲音，似乎並沒有帶任何情緒。

「好的，是這個柜子嗎」趙丹的聲音也沒有異常的地方。

「對，下面的那個」，朱宏江似乎沒有一絲急不可耐。

趙丹「哦」了一聲之後，從聽筒里傳來的都是翻找東西的噪音，辦公室里很久都沒有人說活。

「小趙啊，算我求你了，你能不能讓你表哥不要到我家那裡去了？」突然辦公室里的畫風有些不對勁了，朱宏江在長久的沉默之後，居然說了這麼一句話來。

「朱經理，我已經跟你說過很多次了，不是我叫我表哥去找你的」

「可是他現在三天兩頭把車停在我家門前，一看見我下車就大轟油門，像要撞死我似的……」

「他就這樣，喜歡玩車，你要害怕，可以報警」

「你以為我沒報嗎，過來處理的警察看到他，理都不理我，直接就說沒出事，然後就回去了，第二次報警還是這樣，再後來警察都不出警了」

「那我也沒辦法」

「可不可以叫他去別的地方玩」

「我管不了他」

朱經理這回是踢到鐵板了，看來這小姑娘的背景不簡單，她之所以在公司呆這麼久，是要整朱宏江。

趙丹，高鑫集團董事長的千金，老頭40得女，寶貝的不得了。這個家族父母兩邊都是兒子，就這麼一個女孩，奶奶八十好幾了，對那些孫子外孫都看不順眼，唯獨這個丫頭當成掌上明珠。兩個舅舅都是廳局級幹部，家族勢力錯綜複雜，黑白兩道都有關係。

趙丹偶爾一次聽說以前一個關係要好的中學同學被朱宏江欺負了，過來一試探，果然是這麼回事，就有心讓朱宏江吃點苦頭。

現在的朱宏江可謂是騎虎難下，可謂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滿肚子的苦水沒處倒，現在都神經衰弱得不行了。

「是這個吧」趙丹找到了報表，放到朱宏江的桌子上，「沒什麼事我出去了」

「嗯」

然後辦公室的門就開了，趙丹走出來之後，朱宏江過來關門，李世傑悄悄瞥了一眼，他分明從朱宏江眼中看到了幽怨。

看來自己這是瞎操心了。

還是回去和優客討論一下木馬的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