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寂靜之地
「我是死了嗎?」
天際呈現出可怖的暗橘色,周遭狂風驟雨不歇,祈安意識逐漸回復,他從泥濘中清醒了過來。
在與雪帝一戰後,同伴相繼戰死,他也不能例外。
他試圖提煉內力,卻發現內力早已不復存在。
天雷滾滾,雲層已經壓的極低,這種惡劣的天氣隨時都有閃電下劈。
「這裡是寂靜之地,你的肉體已經損壞,現在的你只不過是一絲殘魂而已。」天際突然傳來神秘聲音。
「殘魂?就是說我已經死了?」
「殘魂不滅,怎可為死?」
祈安環顧四周,眼前昏暗環境與地獄無二。
「你是誰?」
「你不必管我是誰,我且問你,倘若再給你一次機會,對那雪帝,你有幾成勝算?」
祈安陷入沉思,半晌后,他直言道:「並無半分勝算。」
那聲音不再傳出,只余肆虐的暴雨狂泄而下,猛烈的雷聲似乎要把天空轟出一條口子才肯罷休。
祈安的這一絲殘魂備受煎熬,彷彿時刻會被消隕。
雨幕中漸漸浮現出一名年輕儒生,他嘴角噙著笑意,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周遭惡劣的環境對他造成不了半點影響。
儒生緩步走到祈安面前,他長袖揮動,帶著祈安進入了另一個幻境......
這裡冰天雪地,冷風呼嘯而過後留下的是無邊際的死寂。
儒生腳下生雲將祈安帶到萬里高空之上,視野開闊到足以將整片大陸盡收眼底。
「人呢?這麼大的陸地怎麼不見一人出沒?」
儒生雙手背負於身後,嘆出口氣,「你們死後,雪帝吞噬大陸靈氣,靈氣很快被他殘食殆盡,而他也終於一步登天門,位列仙班而去。」
「大陸上的人呢?」祈安急迫追問道。
儒生沒有回答。
祈安只感身子一軟,頓時跌坐下來,他喃喃自語:「十萬萬生靈盡數屠戮,雪帝你好手筆啊!」
儒生再揮衣袖,祈安重新來到寂靜之地。
「還是剛才的問題,倘若給你和你的同伴重生一次的機會,從頭再來,你可願意?」
祈安雙拳緊握,這一次他沒有猶豫,堅定的站起了身。
「願意!」
儒生露出和煦笑容,他一襲紫衣終於隨著周遭環境飄揚飛動,全身紫光大放引得天雷盡數襲擊而去。
炸耳的轟擊此起彼伏,祈安紋絲不動。
驟雨初歇,雷聲不動,天際終於不再是駭人的暗橘色。
儒生的聲音再次傳入祈安耳中
「我引得天劫炸身,為紫光大陸再注生機,只為成全爾等凡體重生,這是最後一次機會,祈安,莫要忘記答應過我的承諾......」
......
......
紀元399年,綠絲當小鎮。
「師傅,您在家好好休息,過會兒李嬸兒來,你下不了床也別逞強。」
祈安口中的師傅已經虛弱到沒有力氣回應他的話了,
半個時辰后,李嬸兒開了幾副葯后,眼角噙著淚水默默的離開了。
等到祈安關上房門后,老人顫巍巍的開了口:
「祈安吶,這次師傅恐怕真要走嘍!」
祈安自顧自的收拾著廚房,像是沒有聽到老人的話。
老人名叫崔純,是小鎮里唯一的教書先生。
「李嬸給您看過了,沒什麼大礙的!」
老人步履艱難的來到祈安面前坐下,面對著初晨的陽光,他臉上洋溢著安詳。
「自己的身子,自己心裡最清楚,這一次的坎兒是邁不過去了。」
祈安站起身,臉色逐漸陰沉下來。
老頭看了看祈安,微笑著搖了搖頭。
「也是我命里該遭這一劫,逃不掉的,不過老頭倒有些話要說與你聽。」
崔純端正姿勢,表情上有了細微的變化,「自我帶你來到小鎮也有十七個年頭了,十七年前我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如今我既知身死,有些事情也是該讓你知道了。」
祈安拼極力的壓抑著即將噴薄而出的眼淚,因為崔純的生命的確快走到盡頭了。
「你和我都是星芸國人,十七年前我救下襁褓中的你,一路漂泊到綠絲當才得以安身,自此流落他鄉已有二十載。」
「為什麼不回去?」祈安疑惑的問道。
老頭吞了口唾沫,「有家不能回,是因為你是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的匙體。」
匙體是這個世界上極為罕有的體質,能夠憑藉自身的力量召喚出異界生靈,只不過召喚條件極為苛刻,但即便如此,世上對匙體垂涎若狂的野心家仍是多如牛毛,他們意欲得到匙體,犧牲匙體,以求召喚出異界生靈。
對匙體的爭奪小到個人,大到國與國的戰爭,歷史上屢見不鮮。
「星芸國勢衰弱,再不能承受戰亂,而你若留在星芸必會掀起戰爭,到時你身死是小,星芸國亡國是大!」
「那為何不把我交出去?難道整個國家會傻到為我一個人而犯險?」
房間里的氣氛變得安靜,半晌沒人說話。
老頭渾濁的雙目眺望遠方,他似是想起了什麼,率先打破了安靜,「星芸皇室並不知曉你的存在,我和你的父親是故交,他不想把你交給國家,所以在臨死前把你託付給了我。」
「我的父親!他是怎麼死的?」這是崔純第一次提及到祈安的父親,他心情難免有些激動。
「在瑞爾國遭遇戰亂,為了護你周全被黑鬼一脈所害。」
祈安征征出神,沒了問題。
這一世他雖得重生,但身份地位已與上一世全然不同,在聽到父親身死時,難免心如刀絞。
「我死以後,你可要尋你殺夫仇人,但得答應我兩個條件。」
「您說。」祈安眼淚止不住的滴落。
「第一,我的骨灰不可入土,你需將我的骨灰帶回星芸,第二,尋仇家前必須將內力提升到御風境界。」
祈安雙膝跪地,顫抖的應了一聲。
......
過了半旬,綠絲當依舊如初,只是那爺倆住了十七個年輪的小屋裡,老頭的身影不復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