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第 10 章

看到謝寶珊出現在這裡,歲安更多是驚,以及眼神中一閃而逝的疑。

但見小姑娘慌亂無措又極力鎮定的樣子,歲安讓玉藻將她鬆開。

「你們兩人自己上來的?」歲安問道。

謝寶珊點點頭。

「來跟我道謝?」

謝寶珊點點頭,忽又搖搖頭。

歲安:「還有什麼事嗎?」

「那個……袖箭。姐姐能還給我嗎?」她飛快補充:「我知道錯了,我以後絕對不會再將它帶出來傷人,真的!」

歲安叫來玉藻,在她耳邊低語幾句,玉藻臉色微變,輕輕點頭,轉身離去。

「你且等一等,我派人去取。」

謝寶珊看著溫和漂亮的歲安,有些怔然。

這真的是被親長們耳提面命不可招惹的長公主獨女嗎?

都說長公主霸道又兇猛,李歲安是她的獨女,也一樣不好惹。

可是……她明明很溫柔。

不多時,奴僕小跑而來,手裡捧著那副袖箭,在歲安的示意下一路走到謝寶珊面前,恭敬遞出。

謝寶珊沒想到事情進展的這麼順利。

可是,她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兒,好像此行又不止是為這個。

謝寶珊拿過袖箭,對著歲安恭恭敬敬行了一禮:「多謝姐姐。」

歲安點點頭,完全沒有留客的意思。

謝寶珊按住自己那份淺淺的失落,一步三回頭。

待她快要走遠時,身後忽然傳來一道溫柔的詢問:「你用袖箭傷人,是因為他們羞辱在前嗎?」

謝寶珊步子一頓,不知道怎麼的,忽然湧上一股莫名的情緒,烘的鼻頭髮酸,眼睛發澀。

她覺得自己莫名其妙,可眼淚就是不爭氣的流出來,又因為極力忍耐,肩膀一抽一抽的。

歲安看著謝寶珊的背影,輕輕嘆了一聲。

少頃,她將謝寶珊帶回自己的院子,又讓朔月張羅了些茶果點心。

謝寶珊的金豆豆瞬間止住,她的注意力更多地落在了歲安的院子里。

這裡好漂亮啊!

比她見過的所有院子都漂亮!

歲安看出少女眼中新奇,主動說:「若是好奇,我可以帶你轉轉。」

謝寶珊連忙搖頭,她今日已經很打擾了,初來乍到便在人家家裡四處轉悠,實在不禮貌。

歲安:「那就吃些東西。」

她沒帶過孩子,但是給吃給喝總沒錯。

然而,謝寶珊看著滿具誘惑的點心,猶豫著沒有動手。

歲安:「怎麼了?」

謝寶珊低著頭沉默了一會兒,嘟囔道:「我已經有些胖了,這點心瞧著就很好吃,我想吃,但又怕胖。」

歲安似是想了一下,問:「既然有此困惑,為何不同家裡人說呢?」

謝寶珊慢慢抬頭看向她。

歲安:「言語中傷你的人,你自己的心事,都可以同家裡人講呀,你一個小姑娘,去與那些小郎君動手,容易吃虧的。」

謝寶珊眼眶又紅了,悶悶的搖頭。

「同家裡說了,他們也只會數落我。是我沒有節制、有失儀態在先,會更嚴格的管著我。他們對外頭的人永遠都和和氣氣,是不會為這種事討公道的……還不如不說。」

「那你的袖箭是哪裡來的?」歲安抓住重點。

謝寶珊輕輕垂眼:「是阿兄送我的,他說帶在身上可以防身。」

歲安失笑:「你這位兄長……心還真寬。他不會真的以為,你一個貴族出身的姑娘,犯得著自己動手退敵吧?這東西給了你,惹禍可比防身更容易。」

「兄長很疼我的!而且是我跟他要的!」

「他這麼疼你,連不該給你的東西都給你,你又豈能斷定,他不會為你被欺負的事情討公道呢?」

歲安句句切中要害,謝寶珊張了張嘴,半天才囁嚅道:「可是……有時我多纏著他玩會兒,母親瞧見了都要數落我。兄長是要當家的人,從他入仕為官起,身上就有很多擔子,已經不能像小時候那般胡鬧了。」

原來不是家裡沒有人可以出頭,而是能出頭的人,不適合為這種小事出頭,不利交際。

歲安覺得這個小姑娘真是矛盾。

一方面,她比誰都希望自己的親人能在自己被欺負時無條件站出來護著她,該打打回去,該罵罵回去;可另一方面,她又在家中的教導下,根深蒂固的認為自己不能這樣想。

不止如此。

昨日歲安小懲大誡,故意慫恿謝寶珊也給那幾個啞巴小郎君起綽號、笑話數落對方,但她並未得意洋洋爬上勝利的小高地去以牙還牙。

她不喜歡被人起綽號,所以,她也不會用這種討厭的行為去對別人。

沉默半晌,謝寶珊嘆了口氣,由衷道:「姐姐,我好羨慕你啊。」

歲安:「羨慕我?」

「對啊,」謝寶珊看向周圍:「你住在這麼漂亮的院子,整座山都是你的地盤,不出門也不會無聊,還是長公主的女兒,外面都說——」

「咳!」朔月見這孩子嘴上沒把門兒,實在沒忍住:「謝娘子,您的茶涼了,奴婢為您換一盞。」

謝寶珊意識到自己說話不過腦子的,連忙跟著轉移話題:「不必不必,我一路爬上來,就想吃些涼茶解渴。」

歲安看了朔月一眼,又看謝寶珊一眼,輕輕垂眸,像在思索什麼。

就在謝寶珊想著怎麼開啟新話題時,歲安忽道:「若你喜歡,以後可以常來。」

朔月在旁聽的一愣。

謝寶珊蹭的坐直了,兩眼放光:「真的嗎?」

歲安點頭:「不過,下次不要這樣翻山上來,大大方方走山門,讓護衛通報一聲,說是我的客人即可。」

謝寶珊高興壞了,她很喜歡歲安,覺得這個姐姐溫柔又善解人意,根本不像外人說的那樣。

「那我們以後就是朋友了。」

歲安點頭:「是。」

朔月驚訝的看了歲安一眼。

謝寶珊直接忘了自己的傷,歡呼著跳起來,嚇得福蘭連連阻攔:「姑娘你慢點。」

歲安看著謝寶珊,笑容清甜。

……

謝寶珊還有袖箭的事要處理,和李歲安順利建交后便告辭了。

她滿心歡喜的走出山門,找到自家的馬車,沒留意到車夫僵硬的表情,喜滋滋蹬車,險些被悄無聲息候在車裡面的人嚇得把另一隻腳也崴了。

「大、大、大哥……」謝寶珊聲音都虛了。

今日本該正常上值的大哥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謝原神色冷淡,把謝寶珊想問他的話原封原樣奉還給她:「為何來此?」

「我……」

謝原眼神鋒利,嘴角卻含了笑,作瞭然狀:「啊~是不是來取被你借給朋友的袖箭?」

「……」

謝原抬手撩起車窗帘,望向北山方向:「和李歲安結交,長安城多少貴女做不到的事,被你做到了,有點本事啊。」

從前也就罷了,真正見到李歲安,並且接受了對方太多善意的謝寶珊坐不住了:「大哥,你什麼時候也成偏聽偏信之人了!?」

謝原直戳重點:「為何會結識李歲安?」

謝寶珊猶豫了一下。

若要將花宴那日的事說出來,少不得要涉及自己的事。

正當謝寶珊想著怎麼糊弄過去時,謝原往後一靠,擺出等待姿態:「你慢慢想,最好想個能糊弄人的,別叫我拆穿,否則,你也可以先想想後果。」

謝寶珊抖了一下。

近年來大哥越發沉穩內斂,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劍指青天揚言踏遍天下的熱血少年了,她也一日日長大,心裡有了自己的小秘密,開心或是委屈,都不再是輕易就可兜底坦白的事。

最終,謝寶珊還是隱去了自己的私人恩怨,只說因貪玩攜帶袖箭入園被發現,是李歲安出現為她解了困,還拿走了那副袖箭。

謝原只聽重點,眯眼道:「她拿走了袖箭?」

桓王妃的賞花宴,受邀皆貴眷,入內必卸兵甲,不可動武。

李歲安會拿走袖箭,顯然是在幫五娘。

否則,也不會等五娘一來討,她就立刻歸還了物件兒。

如此善意之舉,莫非是對聯姻一事表達態度?

她在向謝府示好,或是說,向他示好?

不是謝原自大自戀,這種事他還真遇到過。

「大哥。」反正被發現了,謝寶珊開始打商量:「你以後可不可以幫我打掩護助我來北山呀,你不知道,歲安姐姐的院子特別特別漂亮,山上處處都可以玩兒!我還瞧見一個特別大的鞦韆!外面那些人說她扎在北山避世,根本就是無知,我要有這麼好的住處,一百年我也不出來!」

謝原看了她一眼,短暫思考後,竟說:「可以。」

自長公主傳達聯姻之意以來,祖父同他分析了很多,譬如答應迎娶李歲安有何利弊,又譬如怎麼婉拒這門婚事才能不得罪長公主,不給日後埋禍。

祖父的分析固然重要,可他對李歲安其人,一無所知。

饒是他已習慣妥協,也還沒到可以隨意接受或拒絕一個陌生人的地步。

況且,正如祖父無論列舉多少利弊,最終仍在意他的選擇,長公主夫婦寵愛女兒眾所周知,李歲安的意願,應當也決定著結果。

倘若李歲安真想借五娘近水樓台打探他,他未嘗不可借五娘反過來摸她的底。

謝寶珊意外不已,連聲歡呼,拉住謝原的手臂搖啊搖:「多謝大哥,大哥最好了!」

謝原眼神一動,思緒歸位,抽出手,掌心攤在她面前。

謝寶珊:?

謝原:「袖箭,沒收。」

謝寶珊:……

得,還是保不住。

……

送走謝寶珊后,玉藻也回來了,

「姑娘,奴婢已經帶人巡視過後山,沒有任何可疑蹤跡。」

朔月一聽就搖頭:「不可能,這後山一向有守衛,她一個小姑娘,怎麼可能順順利利從書院那邊跑到這裡來,定是有人護航,保不齊還藏在山上。」

玉藻:「山上的確沒有任何可疑身影。不過我們已經加派了守衛,定不會叫賊人溜進來。」

「算了。」歲安開口道:「既然找不到,或許早就走了,或許是我想多了,就這樣吧。」

等歲安起身去畫室時,玉藻和朔月聚在一起說話。

「長公主知道賞花宴的事了?」

「知道,問了句謝寶珊的身份,聽完什麼都沒說,今日女郎將人接進來,長公主也由著呢。」

玉藻摸摸下巴,合理懷疑:「聽佩蘭姑姑說,長公主似乎是相中了謝家郎君,但也只是投謝太傅所好送了那幅畫示好,意思並不濃烈。這時候跑來個謝家娘子與女郎巴結親熱,該不會是想近水樓台,為自家兄長製造機會,促成這樁婚事吧!?」

朔月輕輕捂唇,這也太那個了吧!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聘嬌嬌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言情穿越 聘嬌嬌
上一章下一章

第 1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