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電話
「吱嘎。」會議室的門被人推開,發出了輕微的聲響。
眾人下意識地回頭,就見嚴局和刑偵支隊隊長陸啟元快步走了進來。
大家趕緊站起身,紛紛打招呼,「嚴局好,支隊長好。」
「沒時間客套了,都坐吧。」嚴局雙手往下一壓,走到會議室前面,在謝箐旁邊的空位上坐下,「怎麼樣,查到什麼了?」
黃振義道:「嚴局,從現在掌握的情況來看,掌握毒/品來源是關鍵的關鍵,兇手很可能和吸毒者有關,或者就是吸毒者。」
嚴局點點頭,「啟元已經安排下去了,一大隊會全力配合你們,還有嗎?」
黃振義就把大家得到的消息從頭講了一遍。
嚴局道:「這些只是表象,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更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大家要從被害人的周圍深挖,摸透他的人際關係,他生前的過往,絕不能放過任何隱藏的細節。」
黃振義道:「好的嚴局,我們一定認真摸排。」
嚴局起了身,「我知道大家有壓力,這是客觀存在且忽視不了的東西,就化壓力為動力吧。」
「是。」所有人一起答應了一聲。
謝箐的聲音清脆婉轉,混在一群大老爺們中格外明顯。
嚴局著意看了謝箐一眼,點點頭,背著手出去了。
陸啟元也朝謝箐笑了笑,示意大家繼續,便跟了上去。
待門重新關上,黃振義道:「我們不能過分指望一大隊,吸/毒人員、沈懿的商業夥伴都要重點查。大家想想,有沒有沒考慮周全的?」
二組組長王崢說道:「沒啥了吧,時間短,查的淺,看不出什麼。」
黃振義道:「這話倒也沒錯,那就像嚴局說的,大家繼續往深挖吧。」
二人對話時,謝箐和曹海生小聲交代了兩句。
黃振義看了曹海生一眼,「老曹還有說的沒?」
曹海生開了口,「小謝剛才提起一個細節,我也想起來了,沈懿的新皮鞋被踩扁一塊,被害人會不會因此與人發生口角呢?」
黃振義搖頭失笑,「這不能吧,針鼻兒大的事,也值得興師動眾的殺人?」
「就是,這太兒戲了。」
「幾乎不可能。」
「女孩子的想法奇奇怪怪。」
「剛出校門的小孩,可以理解嘛。」
……
「行了行了。」黃振義一揮手,「發現問題、指出問題是法醫的職責所在,大家該查的還是得查查,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散會!」
從會議室出來,曹海生問:「被打擊了嗎?」
謝箐搖頭,「師父想多了,這不算什麼。我父母不同意我做法醫,已經打擊了。」
曹海生笑了,「我也好奇你能做到什麼時候。」
謝箐道:「師父放心,你走了我都不會走的。」
曹海生鬆了口氣,「那就好。」
二人上了樓梯。
謝箐又道:「師父,下星期我想請個假,考個駕照去。」
曹海生道:「行,到時候你提前言語一聲。」
……
下午,葉市長去沈家慰問,柴煜在車裡等他,閑著沒事,就給檀易打了個電話,「老檀,有時間說話嗎?」
檀易一手握方向盤,一手握著大哥大,冷漠的臉上有了些許笑意,「什麼事。」
「沈懿被殺了。」
「沈懿是誰?」
「沈副市長的公子。」
「嗯……」
「『嗯"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我想起來了,你繼續說。」
「我真服你了,我告訴你,沈懿的死與毒/品有關。」
「據我所知,安海市在毒/品這方面做得極好,這案子有些蹊蹺,目前有線索了嗎?」
「我替葉市長問過情況,沈懿不吸毒,有人從足靜脈注射了過量毒/品,導致其中毒而亡。他沒有明面上的仇家,最近幾天也沒與人發生過衝突,而且昨晚和他一起的同伴你也見過,你猜猜是誰?」柴煜不緊不慢地賣了個關子。
檀易道:「看來市局還沒掌握到關鍵線索,這個案子有點意思。我見過的只有謝家人、顧凌等。」
柴煜調侃,「我說福爾摩斯檀,你就不能具體點兒嗎,猜猜到底是誰?」
「切~」檀易嗤笑一聲,「你當我神棍吶,再說了,福爾摩斯是姓,不是名。不過,你既然這麼說了,我倒是可以確定一個人,謝筠一定在的吧。」
柴煜叫道:「喲喲,你果然只記住了大美女。」
檀易駕車進了大院,在一棟老舊的三層小樓前踩下了剎車,「無聊,還有事么,沒事我掛了。」
柴煜道:「這樁案子不好破,我這是給你通風報信呢,好讓你有個心理準備。小子,別不識好歹!」
說到這裡,他搶先掛斷了電話,奸笑道,「小樣兒,我讓你也嘗嘗被掛電話的滋味兒。」
檀易對柴煜的反擊無動於衷。
他沒著急下車,而是搖下車窗,點了一支煙。
沈懿不吸毒,卻被毒/品害死了,這種殺人方法在國內不算多見,且手段隱蔽,兇手不但有點膽識,還很可能是吸/毒者。
那麼,是仇殺還是謀財呢?
「咚咚!」車窗被敲了兩下。
「爺爺。」檀易醒過神,從副駕上拿起一小捆帶刺的植物,「這是我托朋友搜集的月季,都是您沒有的品種。」
「好,我孫子有心了。」檀老爺子把花苗接過去,笑出一臉褶子,「有名字嗎,都是哪的……」
「那是二孫子,你的大孫子早死了,就是被他害死的。」一個清冷的聲音打斷了檀老爺子的話。
檀老爺子笑容一滯,片刻后,繼續說道:「都是哪兒的品種?」
檀易關好車門,刻意收斂了視線,不去看倚在小院門口的檀老太太,扒拉著植株說道:「這是紅帽子,這是和平,這是趴地上的,這是月季樹,新培育的品種,據說長成之後像樹一樣。」
檀老太太見爺倆都不搭理她,冷哼一聲,轉身回屋去了。
檀老爺子道:「有些話爺爺說過很多次,今天就不再說了。人活著,要學會往前看,不然不但自誤,也會誤人,就像你奶奶。你在安海好好乾,記得給爺爺打電話,打大哥大,咱不搭理她。」
檀易勉強擠出一絲笑意,「爺爺放心,我到安海后離京城就近了,一個多小時車程,我會經常來看您的。」
檀老爺子道:「你工作忙,不用總惦記我,安海沿海吧,爺爺想你就讓司機送一趟,爺爺去看你。」
「咣當!」小樓里傳出了巨大的關門聲。
檀易痛苦地閉了閉眼睛,「爺爺,那我就回去了,改天我請您吃好吃的。」
檀老爺子拍拍他的肩膀,「好,爺爺等著。」
檀易逃也似的離開了大院,在林蔭道上熄了火。
了,哥哥的身影一直在他身邊,從未離開過半步。
他不怪奶奶恨他,如果不是他貪玩,檀容就不會離開大院找他,他們哥倆就不會被綁架,檀容就不會死。
至少,不會因他而死。
如今,他平安地活到了二十八,殺害檀容的兇手卻仍然逍遙法外。
在省城晉陽工作這幾年,只要閑了,他就會利用一切時間尋找蛛絲馬跡。
十字架背久了,和皮肉相融合,動一動就疼,不用奶奶說什麼,他也一樣生活在自我苛責之中,從未間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