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宴會

華京。

四月的夜風捲起星點燈火。富麗堂皇的宴會廳外，幾十台攝像機的閃光燈對著一輛減速駛來的的勞斯萊斯亮個不停。

司機恭敬地打開車門，我抬頭往外看的時候，瑾瑜已經站在車門外，一身西裝革履，微微傾身向我伸出右手。我嘴角揚起一抹淺笑，搭上瑾瑜的手，彎腰，鞋尖鑲著點點粉鑽的高跟鞋輕輕地踏在紅地毯上。

我滿臉笑意挽上瑾瑜的手，忍著閉眼的衝動走到攝像機前。站定的時候，瑾瑜彎腰替我整理身後拖地的緋色裙擺，包括他直起身後我倆相視而笑的畫面，一幕幕，全被攝像機拍了下來。

記者的話筒首先遞到了瑾瑜的面前。「蕭瑾瑜先生，這是您和寧靜小姐從京都大學畢業后首次參加商業聚會，據我們所知，兩位的專業都是和工商管理有關，請問以後是有進集團公司的打算嗎？」

這個問題其實極其溫和，瑾瑜回答的時候幾乎沒有猶豫：「如果家裡需要的話。」

「有消息稱，兩位家裡的企業近期頻繁合作，兩家長輩也經常走動，可能是有聯姻的打算，」剛才的那個記者力排眾難，像一位猛士一樣將話筒一直勇敢地遞在最前端，兩隻眼睛閃閃發光，「請問消息屬實嗎？」

這個問題沒有指明要誰回答。我和瑾瑜對視一眼，瑾瑜身子前傾，靠近話筒：「我倒是沒有聽說這個消息。不過，如果家裡長輩有意如此的話，」他回頭沖我拋了一個媚眼，「我是願意的。」

身前的幾十台攝像機對著我們又是一頓猛拍。我嘴角仍掛著笑，淡淡地回看了瑾瑜一眼，暗含警告之意。

「寧靜小姐，」方才那個記者被擠了下去，另一個記者直接把話筒遞到了我面前，「近幾日蕭瑾瑜先生接連和多位女明星傳出緋聞，對此你怎麼看？」

說實話，我已經不是第一次被問這個問題了。「公司的新項目，瑾瑜正在溝通明星代言的問題，工作上總免不了接觸，何況……」我抬頭，正看見瑾瑜對著一眾女記者，一雙桃花眼波光瀲灧，淚痣迷離，我眉心猛跳，臉上仍然掛著溫婉大方的笑容：「男孩子嘛，愛玩而已。」

進入宴會廳，和各自的父親打過招呼后，我和瑾瑜往糕點區走去。走到一個沒什麼人的角落，我端起一塊糕點，輕輕抬腿，對著瑾瑜的皮鞋就是一腳！

「嘶——」瑾瑜猛抽一口涼氣，兩道細長的眉毛幾乎擰在了一起，「寧靜，你……」

我安靜地吃著手裡的糕點，等瑾瑜慢慢緩過勁兒來。「寧靜，你知道你腳上這雙高跟鞋是誰給你買的嗎？」瑾瑜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知道，是你託人從法國給我帶回來的。」我面上不顯，吃完最後一口糕點。

「你知道，你知道還踩我，你……」

「知道我為什麼踩你嗎？」我重重地把裝糕點的碟子摁在桌上，隔著桌布發出沉悶的一聲響，瑾瑜渾身一震，那副彷彿自己清清白白受人欺負的模樣看得我胸中怒氣蹭蹭蹭地往上冒：「你問我知不知道鞋是誰買的。好，我問你，你知不知道我們兩家公司在合作，你知不知道我們接手的項目明天就要拍攝廣告代言了，你這時候鬧出這麼多緋聞，你知不知道會給我們之後的工作帶來多少麻煩！」

瑾瑜小聲回答：「我知道。」

「你知道？不，你不知道。」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你要是知道，就不會在外面對著那群女記者拋媚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