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她微微俯身,對上少年的眼,唇間煙草輕泄
沈故回來的時候,被肖然和余南兩人拉扯著一頓滔滔不絕,津津樂道。
「故哥你是不知道,咱深哥那叫一個深情,巴不得每天都和人家回家呢!」
「去去去怎麼說話的呢?」余南手從後面繞過去拍了拍他的腦袋:「你這誇張了啊,咱們要實事求是知道嗎?」
說完他又沖沈故笑:「深哥也就是每天遠遠跟在後頭看人家女孩子一眼,其他啥也沒了,被他說得那麼誇張!」
走在兩人中間的人揚了揚眉梢,眼睛卻是看著走在前面的少年:「哦,榑深這可萬年鐵樹是要開花了對嗎?」
「那花兒早開了,」肖然咂咂嘴接道:「要我看吶,果子都該出來了。」
每天繞那麼遠的路也不嫌累得慌,他小腿兒都給走細了。
走在前面幾步的少年腳下停了下來,輕垂的眼上眼睫毛絨。
余南見狀,嘆了口氣對肖然道:「要是不想再腦袋頂個包回家,你就少說點。」
老大的爛條,是你當小弟的能亂扯的嗎?
榑深偏頭垂眸,眼角餘光落在了走上前的人身上,嚇得肖然縮了縮腦袋。
「你很有意見?」
少年眉眼冷雋。
肖然搖頭。
他怎麼敢的?
余南砸巴著嘴抬手拍了肖然腦袋一下子。
勾唇笑笑,沈故手插在兜里,朝前緩緩邁步:「多走走,對身體健康是非常有幫助的。」
即使家裡有著配車,但他們幾乎從不駕車上學。
讀書的時候,就該走走路,對自身體能也有幫助。
「還是故哥有覺悟!」
余南沖著沈故比了個大拇指。
沈故偏頭看沒抬腳的少年,眉梢微動,不解問:「怎麼不走?」
少年沒說話,只是抬起的眼,在傍晚的光影下眨了眨,眼皮上是毛絨濃密的毛流感,眼角的淚痣也在光照下更顯得殷紅如血。
前面有個路口,對面人流涌動,一眼望去,是大片的藍白。
幾人不知覺間已經走到了附中的門口。
不知道看見了什麼,肖然拍了拍沈故的肩:「哎哎哎出來了出來了,故哥你快看,那個一眼望去最扎眼的就是姒笙。」
似乎生怕沈故認錯人,他還特地計算了一下方向:「兩點鐘方向,長得最漂亮那個!」
下顎收了收,沈故好像才後知後覺,榑深停下來的目的是什麼。
於是他在肖然叭叭的聲音中抬眼朝不遠處瞧去,想在人群中找出那個讓他們無情無欲的榑深榑公子傾心的女孩,究竟是何方神聖。
用肖然的話來說,姒笙的確是人群中最漂亮的。
因為,即使不看臉,她的身影存在感也足夠的強。
一眼望去,她就是人群中最醒目的那個存在。
但為什麼沈故會如此篤定,這個漂亮得極度惹眼的女孩子就是姒笙呢,不過是因為走在她身旁的那個女孩子,那日在貓館他見過。
面相明艷動人,連眼尾都勾著驕傲明媚動人的女孩子身邊,是另一個,渾身透著桀驁涼薄的女孩子。
她落在前面路面的眼上,都裹著一股子厭世的冷調,彷彿在她眼底的芸芸眾生,都是群影飛掠。
唇間不自覺的輕輕嘶了口氣,沈故淺淺的眯起了眼。
這張臉,讓人印象很深刻。
不僅僅是因為獨一份的氣質,還有那漸漸與記憶中黑暗裡的姝顏重合的熟悉感。
他記得這個人。
那天在鬼物面前,他就是被她給打暈的。
眼底若有所思,沈故喃喃:「看樣子,留下來的,是她。」
他本以為,這人也逃不開鬼物染做自己傀儡的命運,最終死在這豆蔻年華。
耳邊有他的輕語掠過,榑深聽得恍惚,他偏頭看沈故:「你說什麼?」
與他對視一眼,沈故失笑,搖了搖腦袋:「沒什麼,只是覺得有點眼熟。」
令他沒想到的是,這個年紀輕輕的漂亮女孩子,具有的攻擊性與她的長相,是沒有一絲參差的。
甚至可以說,比他想象的要更有趣一些。
「那麼,我對你會看上她,就一點也不意外了。」沈故突然轉頭,對榑深道。
榑深也看他,腳下步子隨著紅綠燈的變換而抬起,英氣的嗎,眉梢很淡:「怎麼突然這麼說。」
沈故回他:「因為,有趣的靈魂,萬里挑一。」
也抬了腳,他視線重新放回原處,輕笑:「靈魂相互吸引,不是嗎?」
這個東西呀,沒有定律的。
可才邁了一步,隨著他重新落回去的視線里穿著藍白校服少年的映入,腳下的動作再次頓下來。
瞳孔里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
詫異,驚喜,卻又好像有著其他的東西。
榑深察覺到什麼,轉頭看他,眉間微蹙:「時間有限,不過馬路杵在路中間當人形標誌嗎?」
思緒紛回,沈故目光沒收,重新抬了腿。
視線里的少年走在同衫的女孩身邊,遞了什麼東西給她,走了兩步,他似乎有所察覺的回了頭。
剎那間,雙目對視,有什麼東西嗡的一聲,耳邊的世界被蒙上了一層消音特效。
看見沈故,褚一白的神色先是一怔,再是抿著唇,狠狠一僵。
朝前走了幾步的褚妮咬了口冰激凌正喊著旁邊人,卻發現身邊空了,原本跟在自己身側的少年不知道什麼時候落在了後面。
她停下腳轉身,喊:「你杵那兒看什麼呢?」
才說完,她鼻間掠過什麼東西,臉色一變。
姒笙腳下輕漫落下,不急不緩的側過身,轉了眼,掀起眼帘遙遙朝不遠處落去。
看到了一張,讓她有了記憶的臉。
少年挺拔如玉,烏色的碎發在傍晚的光下,暈著淺淺的金黃,看上去,好像自帶濾鏡一般。
呼吸清淺,姒笙眼尾稍勾,嘖了一聲。
內息修行者年年都見,卻年年都沒有這年多,還一遇,就是兩個。
染著傍晚霞光的公園裡,是一片夢幻的緋紅。
肖然和余南坐在最邊兒上的鞦韆上,動作異常統一的歪腦袋看著另一頭。
那裡,一身緋匪色的少女立在夕陽里,背後的成片的紅。
她唇間煙霧繚繞,明滅中是她微眯的眸。
「小白在大陸有認識的人?還是個內息修行者?」
看著不遠處相對而立說著話的兩個人,褚妮眼底是微疑。
她的印象里,第一次把這人撿來的時候,就是他第一次到大陸。
畢竟那之後的時間裡,小白瞧見許多東西,眼底露出的都是迷茫且好奇的目光,雖然他掩飾的很好。
但後來她也在楊女士面前承認了這一點。
她看著倚在桿上的姒笙,屁股下面坐的是鞦韆:「阿笙你說他們怎麼認識的?」
褚妮在想的是,她被小白那傢伙騙了。
唇間溢了抹煙白,姒笙偏頭看著坐在褚妮旁邊的少年:「喂,問你呢。」
褚妮轉過頭。
一雙瀲灧的眼好生盯著坐在旁邊的雋色少年。
她瞳孔輕閃,莫名就想到了一句話:這是什麼盛世美顏。
隔近了,她恰好能夠看見少年綴著眼角淚痣的眸里,星瀚無垠。
錯開與褚妮的視線,榑深歪了歪腦袋,看著倚著桿的少女,抿了抿唇,回:「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
捏著煙頭,姒笙偏頭掃了一眼不遠處的人,起身,站到了榑深的面前。
她微微俯身,對上少年的眼,唇間煙草輕泄。
「你確定。」
另一邊,肖然和余南好似看見什麼了不得的事情,紛紛倒吸了口氣。
肖然扭過頭看著余南,嘆了口氣:「南子,咱老大,繼投懷送抱后,又被調戲了。」
一把呼在他的臉上將人扳回去,余南嘖了一聲:「我有眼睛,而且不瞎。」
鞦韆上一動不動注視著她的少年唇瓣噏合,不卑不亢:「我只知道,故表哥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弟弟,離家出走了好多年。」
短短的一句話,似乎能把這件事情的內幕揭示得很清楚。
姒笙看著他的眸:「還有呢?」
少年回答地很認真:「除此之外,沒有了。」
他本人,也並沒有見過這個所謂的表弟,只是記憶中有過這麼一檔子事。
若不是今天沈故的反應,被問起,他或許都沒有想起這件事來。
知道他沒有說謊,姒笙緩緩直起身,看向褚妮:「聽見了嗎?」
褚妮點點頭,又扭頭去看榑深,眼睛里閃過若有所思。
「我怎麼看你,有點眼熟呢?」
------題外話------
你們無法承受一個不受控制的傀儡帶來的未知危險,所以,你們選擇扼殺。
——姒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