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金麟豈是池中物 一遇風雲便化龍
看著李仁德將自己隨手畫的一堆草稿像寶貝似得貼身收藏,關羽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這樣的玩意兒,您若喜歡,只要您開口,弄個百八十張還是可以的。
「小娃,你叫啥?」李仁德拍了拍胸口,再次確定自己已將那救命紙張收好,這才長舒一口氣,緩緩問道。
「小子姓關名羽。」關羽本想報出「字雲長」來,轉念一想,莫污了關雲長威名,這便忍了下來。
「你是哪家孩子,父母是誰?」李仁德其實心裡很急,他覺得能把這娃子教的如此,一定是了不得的人,他很想和這個了不得的人見見面。
不過為怕嚇著孩子,這才放緩語氣,輕言說道。
「我父母?」關羽眼眶泛了紅,緊咬著下唇說不出話來。
李仁德見關羽面露異sè,趕緊向老村長打聽一下,才得知這孩子竟然是個孤兒!自己顯然問錯了話,想上前安慰幾句,卻不知道說啥。
關羽被這漢子一句話觸動了那根敏感的神經,他不由想起了rì漸年邁的老父,還有乖巧懂事的妹妹。
算上一算,自己來這世界已倆月有餘,也不知他們過得可好,有沒有如我思念他們這般想我?
今生,怕已是相見無望了。
想至此處,關羽神sè黯然。
「我無父無母,乃是孤兒一個。」關羽語氣里有些落寞,「不過,村裡的叔伯姨娘這些長輩,卻是待我如親子一般,給我飯吃,給我衣穿,教我習字,教我做人,沒有他們,我關羽當年就死在風雪裡那個襁褓中了。」
話罷,關羽竟起身,朝著老村長跪了下去,迅的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小羽,你這是如何,快快起來。」老村長叫關羽突然的行為嚇了一跳,卻也被這孩子至真至純的言語感動著,眼眶酸酸的。
小小年紀就知恩,這小娃,沒白養活。
周圍看著這一幕的村民們,都心裡泛堵,卻也高興,這娃,將來有出息,自己的娃有他一半,不,一半的一半這麼懂事,也就知足了。
「過來過來,叫爺爺看看。」老村長將關羽拉起來,仔細看了看他微紅的額頭,都磕破皮了,不由得心疼道,「你這娃,怎如此莽撞,這地上多硬,還有這些個小石子。你看你,額頭都磕破了,疼了吧?」說著,輕輕地,朝著關羽額頭的破皮處吹著氣。
人群里終於有人忍不住,轉過身,偷摸眼淚。
關羽卻是輕掙開老村長的懷抱,堅定的說:「村長爺爺,您在村裡輩分最高,小子這三拜,不單拜您,也拜這雲露村裡所有的長輩們。養育之恩大於天,我關羽必定永世不忘!」
說著,竟又要跪下去,人群里幾個眼尖的大人們哪還能讓這娃再做這事兒,迅的把他拎起來,一個個輕柔極了,生怕弄痛了他。
經此一事,這往後,關羽怕就是全村人的寶貝了。
「小羽,你這三拜,我代這雲露村所有人受了。聽爺爺的話,不要再跪了,你這心思,大家都懂。」老村長急急的說道,這孩子,怎麼這般實誠。
李仁德看著看著,也是雙眼模糊,他本來以為這孩子只是聰明,現在看來,絕非僅僅如此啊。
關羽也不再矯情,他本也不是這種人,只是從前未到傷心處,今兒算是應了景兒了。
其實,他又何嘗不是在拜地球上自己真正的長輩們?
「李老闆,你看我,都跑偏了,咱說回正題吧,你還有什麼要問?」關羽收拾一下心情,面向李仁德問道。
李仁德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淚珠子:「那你剛剛分析的風菱城的事兒,是哪位高人教授的?能不能讓我見見?」
關羽聞言眉頭微皺,李仁德只當這小娃是在做心裡鬥爭,可能這位高人不願別人知道吧,若這娃不代為引見,可咋辦呢?當下也是緊張起來,雙手緊握,一動不動的緊盯著關羽。
關羽是在做心裡鬥爭,不過,卻和李仁德的想法相去萬里。
他想了一想,自己一個九歲小娃,若他照實說,這些個見解全是自己想出來的,甭說別人,他都不願相信。
總不能告訴這些人自己是穿越過來的吧,那恐怕村裡人會把自己當鬼附身處理。
而且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個世界,說熟悉也熟悉,說陌生也陌生,還是低調一點好。
從前寫書的時候,不也喜歡讓筆下人物扮豬吃老虎么?只要自己小心一點,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依著對未來的有所了解,也不會扮著扮著就真變成豬吧?
「我師傅他老人家說了,除了我,不見旁人,還請李老闆見諒。」話罷,關羽還施了一禮。
這娃,說話文縐縐的,心思又玲瓏,不好糊弄。
李仁德想了一想,便把老村長拉到一邊:「老村長,這孩子背後的高人您可知一二?」
「李老闆,我這輩子也沒幹過別的事,可這村裡男女老少,我還是敢保證絕對知根知底。這小羽的師傅,定然不是村裡的人,我又怎會知道呢?想來一定是那種神龍見不見尾的世外高人吧?」老村長捋了捋長須,緩緩說道。
李仁德一聽,頓時急了:「那咋辦,見不著這位高人,我等風菱城商戶找誰去救命?」
「李老闆,這種高人豈是你我說相見就能見的,更何況,小羽也說了,這高人除了他,旁的誰也不見。」老村長見李仁德焦急萬分的樣子,雖有心想助他,可自己確實是一無所知,若不是今rì小羽自己暴露,他哪裡會知道還有這等高人呢?
「老村長,您得想想辦法幫幫我啊。」李仁德拉住老村長求救,突然,心裡彷彿想到什麼,頓時面上一喜,「您說我能不能從關羽這孩子身上入手?」
「仁德啊,別說我沒提醒你。這高人能教小羽如此深奧的東西,必是愛極了他,你若是弄的小羽不高興,怕是會惹得高人憤怒,到時候便真的無法挽回了,你可明白?」老村長見李仁德似乎想從小羽身上下手,便好言相勸。
他也擔心這漢子萬一狗急跳牆,作出什麼不好的事傷害到小羽,那可真的得不償失了。
「那您說咋辦?這孩子心思怕是直追十五六歲的少年,不好當小孩子那般哄騙吧?」剛剛還眼冒jīng光的李仁德,頓時如霜打的茄子般。
這本來眼看就有救了,就差臨門一腳,哪知卻到這份兒上呢?進,進不得,退,退不得。
前戲做足,不得高netbsp;「剛剛小羽不是說有辦法幫你么?你何不再問問?」老村長瞧著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的李仁德,突然想起,小羽不是說有辦法趕走這幫人么?
「對啊!」李仁德聽得眼睛一亮,一拍腦袋,「您看我這一急,把這茬兒忘了。一定是這高人已經把這救市之法告訴關羽了,我這便去問問。」
老村長一把拉住興沖沖地李仁德:「你問歸問,別昏了頭嚇著孩子,這高人說不定就在哪看著呢。」
李仁德一聽,對啊!心虛地朝四下望了望,自己得對這娃好一點,說不定這高人一開心,再給自己支兩招,那可終生受用了。
關羽卻是遠遠的看著老村長和李仁德交頭接耳,看著李仁德一喜一悲的樣子,也感好笑。
他心裡也明白,這李仁德怕就是想從這位年邁的雲露村最高領導人身上攀攀關係,走走後門,好把這虛構的「世外高人」找出來吧?
李仁德一溜兒小跑的跑到關羽面前,擠出一臉自以為溫柔可人的笑容:「小羽啊,你剛剛不是說有辦法趕走那幫壞人么?可不可以告訴我啊?」
看著這一臉諂媚的李仁德,關羽不由得一陣惡寒,你以為我是誰,拿根棒棒糖哄哄就屁顛屁顛的跟你走了?
「李老闆,這辦法,說與你聽,恐怕三天三夜也說不清楚。可師傅他老人家卻說,風菱城的危機迫在眉睫,刻不容緩。」關羽故作高深,打算再吊一弔李仁德。
李仁德一聽,這還得了,高人都說刻不容緩了!
「那怎麼辦?這可如何是好?」全然沒有覺自己已經被個孩子牽著鼻子走了,李仁德自顧自的說著,頭上剛擦乾的細汗,又冒出來了。
關羽見目的達到,也不好太過捉弄這老實巴交的漢子:「不過,師傅老人家早算到你必到雲露村來,吩咐我跟你進城,將這場危機化解。」
關羽倒不是心血來chao,故意神化「高人」。
反正已經做了,乾脆就一不做二不休,把這位不會出場的神秘「高人」弄的更加神奇一點,以後自己做了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全部一股腦的推到這便宜師傅身上,倒也樂得輕巧。
而且,自己老呆在這閉塞的地方也不是個事兒,總得出去闖闖,這便是個機會,不能讓它輕易溜了。
且不說這事兒能不能辦成,出去見見世面也總是好的。
「真的?」正當李仁德無計可施,心亂如麻的時候,冷不丁聽到關羽這麼說,簡直就如同饑渴的旅人現沙漠里的一泓清泉,久旱的秧苗等到一場net雨,那感覺,無與倫比啊!
接下來,關羽便收拾了一下,準備第二天就和李仁德一起去風菱城。
翌rì,天剛蒙蒙亮,關羽和李仁德就準備出了,一個滿懷期待,一個歸心似箭。
全村人都送二人到村外十里。
臨走時,老村長卻將一套嶄新的衣裳和一雙嶄新的鞋子塞進了關羽的行囊,告訴他,這是村裡這些年輕的媽媽,年老的媽媽們,平時縫出來的布里挑出來的最好的布料,還有獵人們獵到的動物身上,最柔軟的絨毛,加在一起,由村裡手最巧的媳婦兒連夜縫製的,算是村裡人的一點兒心意。
關羽要進城了,有出息了,要做大事了,大家想著不能讓小娃沒身像樣的衣裳,這才拿出了本打算換錢,連他們自己都捨不得用的東西來給關羽置辦了一身行頭。
這孩子,可是咱雲露村的驕傲,自己勒緊褲腰帶也得讓這娃體面一點兒,不能在那些老爺們面前抬不起頭。
關羽心裡沉甸甸的,只覺得自己身體有一股力量似要噴薄而出。
他什麼話也沒說,不顧阻攔,直接跪倒,朝著送他的村裡人又是磕了三個響頭,便和李仁德一起,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李仁德也是沒忍住,偷偷掉了幾滴眼淚。
這山裡人,感情不做假,就是真。
他卻驚訝的現,身邊大步向前的關羽,雙拳緊握,身體微顫,顯然是在努力強忍著,眼眶泛紅,硬是沒有掉淚。
這孩子,心裡肯定不知道多難受,哭出來就好了。
關羽目光堅定的看著前路,卻是暗自誓,此去,必須得混出個樣兒來!
金麟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不求推薦,不求收藏。公元2o13年4月2orì,星期六,早上8點o2分,四川雅安市蘆山縣生7.o級地震,傷亡人數初步統計已過百。請大家為災區人民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