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夜幕之下

「進度如何？」

「非常順利。」

伊恩所處的旅店正南方的一處寬敞的屋頂上，一男一女一問一答。男的站在屋頂邊緣的一角表情隨意地觀察著遠處屋內的狀況，嘴裡嚼著手中當地的特色夜間小吃。而一旁倚著屋檐的女子可就沒那麼輕鬆愜意，手中的鋼筆在筆記上速寫抄錄，額頭流下大滴熱汗也無暇理會，眼瞳中海藍色的光芒漲落。

「呼，完成了。」女子起身將筆記抄錄內容的一頁撕下遞給男子。

「呵，赫南這傢伙果然是頭藏起爪牙的猛虎呢。」男子看著紙上的內容淺笑。「比起學院中的桀驁不馴這才有點索里昂瑞家主的樣子。」

「桀驁不馴亦是猛虎的品性呢。」女子抬起胳膊給飛來的雪鴞停落，輕輕敲了敲它還稚嫩泛黃的短喙，微笑道：「做得好，雪諾。」

雪諾也張嘴輕咬她的小拇指，發出細微輕快的嗚嗚聲以示回應。

「喲，雪諾過來，哥哥請你吃好東西。」男子拿出一串頗具誘惑力的五彩丸子串燒。

可雪諾對面前可疑的食物也只是歪起腦袋，智慧的黑色小眼神觀察著遞來食物的傻子。

「我們家雪諾可不太喜歡吃你的垃圾食品，覬衡。」女子面無表情，卻明顯就對方擅自打算投食的行為有些不滿。

「是嘛，烏里蘭格可是挺喜歡的。」凱衡的態度不以為然，但還是識趣地把五彩丸子串燒塞進自己的嘴裡。

「快吃完嘍，能再來一份嗎？夏莫蒂女士。」他含糊不清地說。

夏莫蒂心中十分無語上級將自己與他配合組隊的決定，這人每次出任務有哪幾次不是整得跟美食之旅一樣的！雖然行動的成功率100%，但挪用的巨額經費有99.99%用在了吃的方面，幾年下來都快趕上一年為處理任務損壞建築的總開支了。上級沒辦法，總不能坐等被這二貨吃窮破產，就給這二貨安排組隊的隨行者，將任務經費交由隨行者保管。

但是屁嘞！

這二貨的胃口是那一點點破經費能填滿的？剩下的部分還不是與他隨行的倒霉蛋出錢，簡直就是屬於壓榨員工！夏莫蒂恨恨咬牙，回憶著凱衡幾天下來的開支。

「哦，這家店的烤肉很不錯吶。

「哦，那份混搭肉卷看上去也很好吃，嘿嘿，夏莫蒂……」

付錢付錢……

「哈，運氣真好，對面的蛋糕店正在打折呢。

「哼，機會難得，乾脆全部每樣來一份好啦！」

付錢付錢付錢……

「走啦走啦，飯後甜點……」

付錢付錢付錢付錢.…

「啊，早上是吃生煎包還是小麥餅.……嗯，或許應該順便考慮一下夜宵。」

付錢付錢付錢付錢付錢……

「我宣布！這條美食街我包了！」

付錢付錢付錢付錢付錢付錢付錢……

負債纍纍啊！

啊啊，我的格爾，我的錢……夏莫蒂暗暗心疼飛走的鈔票，表情惆悵地對停在胳膊上的雪諾嘆息道。

「你下個月的口糧要縮水一點點了。」

雪諾聽她這麼說，黑色的小眼睛中先是迷茫，然後是警惕，最後是強烈的不滿，它氣憤地拍打翅膀，咕咕大叫向女主人表示抗議。

「不是為了我的口紅、香水和包包。」夏莫蒂狼狽地說，一手指著一旁幸災樂禍的凱衡，「你去找他，是他把你口糧費給吃完的。」

雪諾憤怒的臉來了90度旋轉，憤怒的對象也發生了360度的轉移，它惡狠狠沖著凱衡大聲嘶叫，夏莫蒂清楚它吐出來的肯定是罵人的話。

面對雪諾的憤怒凱衡沒有矢口否認，反而聳聳肩說：「我已經很克制了，這個城裡的門店我還有好幾家沒吃呢。」

這二貨的臉皮簡直厚出天際了，雪諾和莫蒂滿臉黑線。

「再說了，不是給你經費了嗎？」凱衡握推手，表示「人不行，別怪路不平」。

「那點破錢怎麼夠填飽你這祖宗的大胃！你知道你這一路下來吃了我跟雪諾多少錢嗎？」夏莫蒂終於忍不住爆發起來。」你個混蛋！把我分配給你的上頭也是！我怎麼倒了八輩子血霉攤上了你這冤大頭！」

「咯咕！」雪諾也大聲嘶叫為主人助陣。

「嘿嘿，小點聲別擾民啊。」凱衡灰頭土臉地用手指抵住嘴唇發出噓聲。

「我才不管什麼擾民不擾民的！『芬里爾』那幫傢伙發現了把我們關進大牢我也不管！你！」夏莫蒂指著覬衡嚷嚷，「馬上把一路上供你吃喝的賬給結了！一共72庫隆3司蘭外加4納令！一分都不能少！」

「我現在拿不出來……能不能先欠著，回頭還你……」覬衡架不住對方的鬼哭狼嚎，撓著後腦勺，不好意思地說。

「先欠著回頭還你……」夏莫蒂掐著嗓子模仿他的聲音，怒不可遏。「你騙鬼啊！」

「向諾恩起誓。」凱衡沒招了，只好一手扶著胸口，一手三指朝天。

「起誓做反了！偽教徒！」夏莫蒂大罵，不過火氣已經漸漸消退。「身上沒錢就把你平日里收集的藏品拿幾件來抵押！」

「嗯？」凱衡眼巴巴地看著她，似乎沒聽清或者根本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別給我裝傻！你有的吧！在你那奇怪的『空間』里！金閃閃的！」

「哦，你說那些啊。」凱衡恍然大悟地一拍腦門，用手突然向邊旁一抓，伸進了泛著金黃漣漪的「洞」里。

經過了一系列翻搗，「洞」里的空間中時不時有轟隆或尖細的響動讓夏莫蒂不得不懷疑他拿出來的會不會是不值錢的殘次品或者無用的「垃圾」。

「找到了！這個應該很適合。」凱衡歡快地說，將東西拋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