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影子
當蘇望離開椅子的時候，整個人就像是剛從水裡被撈出來的一樣。
他雙腿打顫抖個不停，安楠連忙過來扶住他。
定級模式，是燈塔為了測驗異化者實力專門開放的擬戰空間。
在那裡面，異化者要面對的可不是一隻兩隻淵獸，而是源源不絕的獸潮。
讓一個連戰場都沒有上過的人去突然面對那些玩意兒，不被嚇得尿褲子都已經算表現好了。
「楠姐，那到底是？」蘇望坐在地上平復了半天情緒才是向安楠詢問。
那景象實在是太可怕了，黑色的雷電就好像要將天空撕裂一般，數不清的怪物在迷霧中向他投來嗜血的目光。
光是想想，蘇望都是一陣后怕。
「那是什麼地方？」
擬戰空間的場景也分為很多種，目的自然也是為了考校他們在不同場景的表現。
所以安楠並不知道蘇望所經歷的場景到底是什麼。
蘇望想了想：「我記得好像是叫雷古淵。」
安楠瞳孔一陣收縮，她沒記錯的話，雷古淵的出現時間還不到兩年。
按理來說，數據採集和場景復刻都是需要很長時間的，兩年的時間去搭建雷古淵的一個龐大框架，顯然是不夠的。
要知道擬戰空間的所有場景都是一比一復刻的，作為當今的主戰場之一，又哪裡會允許那些科研人員去採集數據。
安楠總覺得有些不對，於是她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閉眼進入了擬戰空間。
如果雷古淵真的存在，那她只要多進入幾次，應該是可以遇見的。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中，蘇望就看到安楠在椅子上閉眼睜眼，重複了幾十次后，安楠才睜開眼嘆了口氣。
幾十次進入，她都沒有遇見雷古淵，她都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運氣太差的緣故。
離開了椅子，安楠才開始向蘇望解釋起雷古淵是什麼。
「淵獸，是從那些裂縫出現后跑出來的怪物，這個我想你應該知道。」
「雷古淵是迄今為止我們所發現的最大一個裂縫，那裡也是現在對抗淵獸的主戰場之一。」
「載你到這裡的那艘郵輪，正是去雷古淵支援的。」
蘇望聞言一驚，他沒想到那麼恐怖的地方居然會是一處主戰場。
前線戰場到底是何等殘酷？光是那漫天跳動的雷弧就已經足夠惡劣，更別說那些隱藏在迷霧中的怪物。
蘇望第一次認知到，那個讓他無比恐懼的地方，居然是無數人前仆後繼以鮮血構築的一道血肉城牆。
「接下來你就在這裡好好適應吧，對了，注意手中的檢測手環。」
安楠還有巡邏的任務，就不打算在這裡看著蘇望。
蘇望抬起手看了眼手環，他有記得盧修斯給他也提過這件事。
每個異化者在調動體內厄能的時候，都會對身體產生負荷。
個體對厄能的適應力不同，也有了臨界值這一說。
厄能檢測手環就是為此存在的，它能精準捕捉到人體對厄能的臨界值，一旦到達臨界值，它就會發出警報。
當警報響起，就意味著異化者不能再繼續使用厄能了，如果繼續下去，可能會使體內的厄能失去控制，導致本體死亡。
安楠離開了，蘇望自然又是進入了擬戰空間，這次他可學乖了，不敢再去點定級模式。
東大陸，花台市。
「抱歉，打擾您們了。」
柳筱曉從一間居民房退了出去，走時還不停對著房間的主人說著叨擾的話語。
來到樓下，柳筱曉找了個地方坐下，滿是無奈的嘆了口氣：「你不覺得很奇怪嘛？」
影子從她身後出現，點了點頭：「的確奇怪，這是第三家了。」
時間回到幾天前，在蘇望離開后，柳筱曉為了理清自己心中的困惑，帶上影子馬不停蹄的去往了龍都。
龍都，是百國議會的所在地，亦是這個世界上最繁華最龐大的一座都市。
一到達龍都，柳筱曉立馬利用自己的關係，帶著影子正大光明的進入了百國議會的檔案庫。
兩人在那裡翻閱了許久，終於是找到了奧科佛蘭的記錄檔案。
在那檔案中，柳筱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報。
對異化者的檢測工作，是有專門的工作人員進行的，在檢測成功后，檔案會被封存在更機密的檔案館。
反之，則會進入這個檔案庫。
既然蘇望當初沒有被檢測出厄能，柳筱曉就料定關於奧科佛蘭的資料還在這裡。
不管當初對蘇望的檢測出現了什麼意外，那些檢測人員都是一個關鍵點。
在得到了那些人員的信息后，卻有一個奇怪的點，在奧科佛蘭事件后的一個月時間裡，這些人都相繼辭職了。
柳筱曉為了尋找這些人，根據信息跑了幾座城市，但都是徒勞。
從他們家人的口中，柳筱曉得知那些人並沒有辭職，而是在一家名為聖羅蘭的製藥公司里工作，幾年了就沒有回家過。
這就是最奇怪的點了，因為工作的隱秘性，所有和異化者沾邊的人信息都會被百國議會進行更改。
聖羅蘭製藥公司，正是這樣一家為了隱藏而誕生的公司。
這也就意味著那些人並沒有離開職位，可在百國議會的檔案庫中，卻為何偏偏寫著離職呢？
柳筱曉確定這些人的背後絕對有著秘密，這個秘密又肯定牽扯到了蘇望。
如果蘇望真的無足輕重，又怎麼會特意更改掉他的檢測信息呢？
那些檢測人員又怎麼會突然消失？就好似被人滅口一樣。
柳筱曉狠狠揉了幾下太陽穴，連續幾日的奔波讓她的精力消耗得很嚴重。
影子看出了她的疲憊，不禁出聲提醒：「休息幾天吧。」
柳筱曉輕輕搖頭：「不行，這幾天我們的動作很有可能已經被人發現。」
「難免他們不會做出什麼行動，雖然不知道做這件事的人目的何在，但我們現在必須得加緊時間。」
柳筱曉無比認真，說完后又拿出一疊文件翻閱起來。
影子看到她這模樣想了想還是開口：「為了他做這麼多，有什麼意義么？」
柳筱曉的動作停了下來，面對影子的詢問，她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是啊，有什麼意義呢？就算有一天找到了真相又能怎麼樣呢？
能夠在百國議會眼皮子底下更換檢測信息的人，只是想想都覺得毛骨悚然。
這樣一個人，所擁有的權利絕不會低，以她的能力，根本改變不了什麼。
柳筱曉甚至懷疑做這件事的人，就在百國議會之中，一開始決定兩人調查，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這個人的身份絕對是屬於那種自己無法抗衡的，那麼自己現在所做的一切又有什麼意義呢？
柳筱曉沉默了，但翻閱文件的動作卻是加快了。
是的，她不知道這有什麼意義，但她還是得做。
她害怕有人對蘇望不利，僅此一點就已經足夠了。
「他真的值得你這樣去做嘛？你喜歡他？」
柳筱曉瞥了一眼影子，合上文件，下一個目標已經選好了。
對影子的問題，她想了想還是決定回答。
「我不知道什麼叫值不值得，我只知道我很在意他。」
「我不能保證他的未來是完全平安的，但我希望，那些對他的潛在危險，都能在掌控中。」
「他現在是一名戰士，或許未來某一日，他會犧牲。」
「但我不希望，他是因為這些未知原因，白白丟掉了生命。」
「我多一分了解，他的背後就會少一分危險。」
話語一頓，她的臉上浮現一抹笑意：「對那傢伙，或許，是喜歡吧？」
影子不再言語，默默退回了黑暗之中，柳筱曉已經做出了決定，再多的勸阻在此刻也顯得蒼白。
他接下來需要做的就是，在她身邊，陪著她得到她想要的答案，這是他的職責。
他是影子，是柳筱曉的影子，影子永遠不會離開，只會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