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長巷激戰
道政坊是距離東城門，春明門最近的坊市。
道政坊與東城牆之間，有一片搭造粗糙的茅草棚，裡面住的都是進城避難的難民，這些人有的是被蝗災所害，家園被毀，有的人則是被落草為寇的土匪所害，進城避難，目前都幾乎沒有生計，進入長安後幾乎全靠要飯過活。
李有福一家就是莊家全被蝗蟲啃食光了，帶著妻子孩子進城避難。現住在官府臨時搭建的茅草棚，每日就靠著朝廷和大戶人家的施粥度日。
可是災情越來越嚴重，難民越來越多，現在連粥都難以搶到。
這幾天格外陰冷，李有福的妻子病倒了，看著妻子面色蠟黃，李有福心如刀絞。如果沒錢看大夫，可能撐不了幾日。
李有福今天只搶到一碗稀粥，小心地餵給妻子，妻子總算有些起色，神志不清，嚷嚷著喊餓，五歲的兒子小福非常懂事，說要去討肉包子給母親吃，李有福體諒他一片孝心，就沒攔著，讓他早去早回，現在這世道他算是看清了，沒救，就看他們能撐多。因此，心裡也並沒有指望小福能要到飯回來。
已經一個時辰了，小福還沒有回來，會不會走丟了？沒道理啊，小福雖小，但是機靈著呢，平日里也沒少去各種地方要飯，每次都能準確的找到回家的路。
李有福有些著急，給妻子的身上又鋪了一層茅草，決定自己去找找。
「爹，我回來了。」李有福剛要出去，就看見小福向自己跑過來，他的身上還裹著一件大氅，樣式精美，一看就價格不菲，手上還提著一個布袋。
李有福心內吃驚，這是幹什麼去了，真要到飯了？
布袋裡全是吃的，滿滿當當，還透著熱氣，李有福咽了咽唾沫。
「這是誰給你的？」打開布袋，李有福盯著小福問道。
「無常哥哥給的。」小福回答，臉上帶著光彩。
「無常？」王長德很疑惑，哪會有人叫這個名字，姓氏呢？
「是呀，是一個長的可俊的大哥哥呢，他之前還請小福吃了很多包子，聽說爹爹娘親沒吃東西，這袋子是哥哥讓小福帶給爹爹和娘親吃的呢。」小福搶著道。說著還掏出一張銀票，「無常哥哥還給我一張銀票，說讓爹你收著，小福餓了的話就可以那這個去買吃的。」
李有福接過票看了一眼，嚇壞了，竟然是五十兩，他從來都沒見過這麼多錢，早些年一兩銀質能買到兩百多斗米，哪怕現在這米價飛漲，現在也能買上近百斗的糧食，這五十兩真不是一個小數目啊。
「爹，還是無常哥哥送我回來的，他說是還有事，以後有機會還會來看小福的，他人可真好。」小姑娘天真，一下子就將李無常當成了最親近的人。
李有福是一個心思淳樸的莊家漢，心想，小福這回是遇見貴人了，真是老天爺保佑。
李有福對著小福回來的方向，跪下來，拜了一拜，然後扶著妻子，給她餵食，幾個包子就著水下肚，妻子臉上終於有了血色。
紀無常躲在街角，看著這一幕，頗感滿足，他不是聖人，但是事情到跟前了，能抬手管管的也就伸手幫幫。
日行一善，紀無常心情大好，一掃沒見到大志的陰鬱心情，也不在打算閑逛，哼著小曲往回走，尋思著抓緊回去繼續修鍊武功，下次再見李大志時一定能嚇得他目瞪口呆。
渾然不知道身後有人在偷偷跟著自己。
沿著城牆轉道走在道政坊與長樂坊附近，紀無常耳邊突然聽見跑步的破風聲，他武功已有九品巔峰的境界，聽覺靈敏了不少，感覺到最少有數人向自己這邊奔來。
紀無常好奇什麼人在街道上這麼奔襲，轉身看去。
五六個清一色的黑衣蒙面大漢，手持唱長刀，目光銳利，皆狠狠盯著自己，明顯是沖著自己來的。
還未等紀無常有機會詢問何事，是否找錯人了。
黑衣人中的頭領，直接揮揮手，果斷的吐出一個字。
「殺。」
這都是些什麼人呀？不知道自己二品大員的兒子么？而且天子腳下，一言不合就開殺，還有王法嗎？還有法律么？
紀無常沒時間細想這些都是什麼人，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們來者不善，而且跟蹤自己有一會了，等來到個沒人的街道才突然動手。明顯是心懷不軌，理恐怕是講不通了。
小命要緊，打肯定不能打的，他才習武多久，剛入品級，沒半點與人交手經驗，怎麼可能打得過這麼多亡命之徒。
紀無常邁開步子，跑了起來。現在恨不得多長几條腿，生怕跑滿了被傷。
「鏘，鏘，鏘……」
鋼刀出鞘之聲傳來，紀無常知道對方是玩真的，只得玩命跑了起來，耳邊出來急促的腳步聲，殺手們緊追不捨。
紀無常心裡逐漸冷靜，沒空去想為何會有這麼多人追殺自己這個庶子，而且知道自己是獨自出府沒帶侍衛，只想著眼前這關怎麼過，跑了很久，卻發現道上沒有任何一個行人，雖說這是靠近城牆坊市的街道，人煙稀少正常，但也不至於一個人都沒有呀，這明顯是精心策劃。
喘了口氣，紀無常停了下來，終究是道路不熟，跑進來一條被雜物擋住的衚衕。
深吸一口氣，從地上撿了塊破瓦片，轉過身來。
紀無常不想死，唯有殺出去。
殺手們也好不到哪裡去，個個大口喘著粗氣，拍著胸口，看樣子也累的不輕。
紀無常心中稍定，這麼看來這些殺手武道修為應該比不上自己，否者不會跑幾步就累成這樣子，就是不知道街頭混斗的能力怎麼樣。
「再跑呀。」為首的頭領冷笑一聲。
並未等紀無常答話，揮了揮手吩咐手下；「上。」
狹路相逢勇者勝，紀無常用盡吃奶的力氣將手中的青磚甩了過去。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瓦片準確的砸在殺手頭領的額頭上，他腦袋開了花，流出血來，狂嘶一聲，捂著額頭，蹲下身去，眾手下連忙攙扶，一陣手忙腳亂。
紀無常驚奇地看著自己的雙手，看來真氣不是白練的，有真氣就是不一樣，力氣大了不少。
「我沒事，直接給我上，給我把他剁成肉泥。」殺手頭領站了起來，仇恨的目光充斥著雙眼。
眾小弟紛紛抬向紀無常殺去，皆是市井流氓，不要命的打法，。
明明看似很快速的刀鋒向自己砍過來，神奇的事情又再次發生了，他可以清晰的察覺到殺手們的一舉一動，在他的腦中卻覺得笨拙無比。
輕鬆閃過兩刀，伸出右腳，對準其中一個人左腳踩去，運氣於拳，待到拳頭擊中黑衣人的那一刻，真氣才炙熱之極狠狠衝出去。
殺手慘哼一聲，倒飛一丈有餘，噴出血來，暈了過去。
紀無常精神大振，冷喝道：「你過來啊。」
說著便一拳揮向另一個殺手的面門，拳心一熱，勁氣噴涌而出，殺手面門被打歪，也噴出一口血，躺倒在地昏迷不醒。
三招過後，李無常覺得有些頭暈。他知道這種情況，紀青給的習武心得裡面就有這樣情形的記載，真氣透支。他本身真氣就不多，跑了這麼長的路，又發了三招，現在非常吃力。
這麼想著，右臂被砍了一刀，鮮血噴發，一陣吃痛。
殺手共有五個，紀無常用瓦片甩倒一個，兩拳放到兩個，氣力透支，現在又被剩下的殺手砍了一刀。
紀無常勉強穩住心神，退開幾步，剩下兩個殺手不再上前，擺著姿勢，輕挪著腳步圍著紀無常，隨時準備致命一擊。
雙方對峙。
看著尚在流血的右手，紀無常深吸一口氣，調整調整呼吸。
心裡盤算著，必須馬上解決，否則會因為失血過多可能就要昏迷。
「砰，砰。」
兩聲悶響，剩下的兩個殺手突然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