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從軍行
入夜,大雪紛飛,一名披頭散髮的男子行走在陌離城外的天盪山。
此人正是當初救下小女孩那位聲音滄桑的少年!
他攀登至山腰,這裡有幾株梅花樹,梅花傲霜,即便是如今寒冬,依舊不畏嚴寒以最美的姿態,傲然盛放。
梅花樹正中間,有著一丘矮矮的墳,少年緩步走到墳前跪下,撣了撣肩頭的雪跪在地上,看向立在那的墓碑,上面赫然寫著:
「雲長天之妻蘇沐婉之墓!」
若是有人在此定會吃驚,這不正是那位將軍之妻?她竟已經過世了么!?
少年輕聲開口:「娘,我來看你了。」
隨後將幾個水果放在墳前,可惜沒有酒,不過娘親不喝酒,喜茶,無酒也可。
少年名叫雲守義,不過那是五年前的名字了,現在,他叫雲逍遙,這是母親為他改的名字,寓意著莫要為她與父親的死而沉浸在悲痛中,也不必守什麼勞什子義,只盼他今後如雲般逍遙快活便心滿意足。
他看向眼前的墓碑,腦海便不由自主回憶起五年前。
那年,他剛滿十歲,兩國簽署停戰協議,父親在前線殺敵捍衛國家,戰功赫赫,班師回朝後不日便會封為雲武侯,備受矚目,風光無限!
而他也以父親為榜樣,自幼便勤學苦練,下決心長大了也要像父親一樣,鎮守邊疆,捍衛國土,護得大離一世安康!
可也就在封侯那天,一個通敵叛國的罪名突然落下,父親被不由分說直接斬立決,一個消息傳來,雲家猶如晴天霹靂,母親問訊更是直接吐血暈倒,從此一病不起!
下人們也紛紛席捲了府上財務,逃難去了,偌大一個雲家,卻只剩下這孤兒寡母,而他們母子也在那日烙印上了「罪」字,徹底成了罪人!
這一切的變化都太快了,快到讓人猝不及防,根本沒有任何反應的時間,短短一天的時間,便如雲端掉落雲間,直接打入地獄!
後來呀,月牙巷的街坊鄰居都人去樓空,他帶著母親也想一同跟著離去,可奈何臉上的「罪」字,他們已經被勒令永生永世不得離開這裡。
沒過多久,一批凶神惡煞的犯人被關押進來,據說都是與父親當年有過仇怨之人,他們進來后便開始虐待他與蘇沐婉,甚至有人渣見蘇沐婉貌美,欲行畜生之事!
他拚命阻攔,可奈何自己身型幼小,年齡孱弱,根本攔不住那些彪型大漢,於是乎,母親也在那一晚選擇了結餘生,跟隨父親一同去了。
也從那一晚,他真正成了孤家寡人,短短几日他便以孩童之齡經歷了人生的大喜大悲,父親與母親的離世讓他變得沉默寡言。
他本該有一個幸福的人生,完美的童年,長大后子承父業開始參軍,保家衛國,報效國家,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可隨著父親的離世,這個美麗的願景也隨之破碎,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憤怒與復仇的決心!
他不相信父親那樣正直的人會做出通敵叛國之事,一定是有人陷害父親,父母都死了,但他還有血海深仇未報,當年的真相還未查清,所以他不能死,他也不甘心就這樣死去,即便面對囚犯那非人的折磨,他也始終咬牙堅持了下來!
雪漸停,明月高高掛起,今日是月中旬,月亮大如圓盤,這本該是一個全家團聚賞月的好日子,現如今卻獨留他一人在這人間煎熬度日。
一夜無語,天邊泛起魚肚白,他在墳前重重磕了幾個頭後轉身離去,步伐愈發堅定,可那清瘦的背影卻讓人感到心疼。
回到罪人巷后,他來到雲府,這裡已經破爛不堪,大門被踹爛,府中蛛網橫生,破碎的瓦片四處灑落,值錢的物件在當年都已經被下人們拿走,整座雲府一片狼藉。
圍著府邸走了一圈后離去,出了雲府,巷子里已經有人早起,開始拿著水桶去往南邊的水井挑水,遇到路過的少年沒有想象中的挑釁與奚落,反而愈發拘謹,一名虯絨漢子笑嘻嘻上前搭話:
「雲哥兒,你也來打水?我這剛好有一桶打好的,你只管一句話,待會我就送府上去。」
少年沒有看他,也不答話面無表情朝巷南走去,留下那漢子尷尬的在原地撓了撓頭。
此時一名精瘦中年男子走來一巴掌拍在漢子腦門,罵道:
「獃子,雲哥兒每月中旬都會去天盪山祭奠母親,這明顯是剛回來,心情能好到哪去,你這時候去獻殷勤沒被修理就不錯了!」
漢子恍然大悟,聞言似乎想到了什麼,不由嘆息道:「那幫混賬真特么不是東西,當年居然還想欺辱一個手無縛雞之力,剛剛喪夫的婦人,可還偏偏武藝高強!」
精瘦中年男子也不禁道:「那位雲將軍在戰場雖是敵人,可他的為人我卻敬佩不已,就連莫統帥也曾言,若非與他是敵人,定要把酒言歡,浮一大白,可惜,如此人物卻死在了自己人手裡,可悲可嘆!」
漢子看著少年離去的方向冷笑:「如今我倒是有些可憐那幫混賬了。」
「想那麼多幹嘛,趕緊挑水,大夥都還等著做飯呢。」
隨後兩人便開始忙活起來。
巷子最南邊有一間小屋子,少年來到這裡推開房門,一股腥騷味撲面而來,那少年卻面無表情緩步走進屋子關上門。
屋內很簡陋,一眼看去吊在房樑上的六個死人尤為醒目,屋子角落裡還有一個鐵籠子,裡面關著一名奄奄一息的中年男子,衣不蔽體,披頭散髮,滿身淤血,樣子狼狽至極,顯然經歷過一些不可描述的非人折磨。
少年面無表情開口道:「真可憐,我來送你最後一程。」
一名男子悄然驚醒,昏暗的屋子讓他視線模糊,但能隱約瞧見少年身體的輪廓,他已經知道是誰來了,獰聲道:「嘿嘿,小雜種,又長高了嘛,可惜,受你那死鬼老爹的牽連,你和你娘那個賤人一輩子也只會是個沒有尊嚴的罪人!」
這句話尤為犀利,雖然言語不堪,但每個字都猶如刀子刺在少年心中,他所言非虛,且真實發生了,這男子正是五年前欲凌辱蘇沐婉,導致他母親選擇了結生命的罪魁禍首!
少年聞言卻絲毫沒有情緒波動,淡聲道:「畜生就要有畜生的覺悟,哪來那麼多話。」
這淡淡的一句話卻讓囚籠中的男子激動起來,他突然瘋狂撞擊鐵籠子怒吼道:
「小雜碎,你不是要送老子上路嗎?來啊!殺了我!」
這顯然是破防了,他被關在這鐵籠與牲口又有何區別呢?
「急什麼,你那六個兄弟先一步上路還在等著你,我自然要送你下去和他們團聚。」
少年緩緩走到牢籠便,眼神淡漠的看著眼前的男子輕聲道:「就這麼把你宰了太便宜你了,我可是特意把你留在最後的,嗯....我想想,凌遲怎麼樣?」
可這人卻徹底陷入癲狂,他怒吼著,瘋狂撞擊鐵籠子。
外面的人似乎也聽到這邊的動靜,也都見怪不怪,自顧自忙活自己的事。
「噓,小點聲,我還沒開始呢!」
隨後少年打開鐵籠子,裡面的男子撞飛出來摔倒在地,他的手和腳已經呈現畸形,明顯已經被人弄斷,這也難怪為何他不自殺了,因為他根本沒有自殺的能力。
少年如拖死狗一樣將男子拖到桌子上,然後取出繩索繞過房梁,隨後將男子綁起懸在半空,取出一把菜刀露出一抹笑意朝男子走去。
慘叫聲接連不斷,猶如正受著地獄般的酷刑,叫聲足足持續了半個時辰后才漸漸停下。
半刻鐘后,少年走出小屋,渾身是血,將滿是血跡的菜刀隨手丟在地上。
此時,巷口傳來一道聲音:
「罪人巷所有人編入南嶽先鋒軍,即刻起跟隨軍隊出征,違令者,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