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雪中血戰
極南之地,白雪皚皚,寒風瑟瑟。
這裡本是人類無法生存的環境,此時卻有一個人在步履蹣跚漫無目的地慢慢前行。
啊,不……是兩個人。
他們裹在同一件大衣里,一起行走,從遠處看起來,像是一個行動不便的胖子。
兩人在冰天雪地互相依偎取暖,其中一人開口問道:「星宸,你說,我們會死在這裡嗎?」
開口說話的是一個女人,語氣清清冷冷,與此地的嚴寒比起也不遑多讓。
即使此時面臨著生死危機,語氣中也無半分女人該有的嬌弱。
「明月,你別烏鴉嘴,我好不容易攢夠了贖身的錢,可以回家了,可不想死在這裡。」
回應他的是個男人,此刻天寒地凍,他的聲音仍然如同春風拂面,暖人肺腑。
女人的清冷的語氣里不禁帶上了一絲惱怒道:「那我寧願跟你死在這裡,做一對亡命鴛1鴦,也比自己留在基地孤獨終老的好。」
「說什麼傻話呢,」男人語氣中竟然還帶著些笑意,「你的錢我也攢夠了,咱們當然要一起回去。」
兩人贖身的錢大約是六個億的天價,但是女人卻絲毫沒有懷疑對方在欺騙自己。
因為他們不僅僅是相互依偎的情侶,更是可以將後背交給對方的戰友。
只是有些疑惑地問道:「咱倆都是一起執行的任務,就算你是隊長獎金也不該比我多那麼多啊。」
男人語氣寵溺,似乎絲毫沒有被這惡劣的天氣影響到心情:「你啊,天天就知道跟我膩在一起,難道不知道我一直在炒股?要不是前兩年形勢不好,早就給咱倆都贖身了,哪裡至於接這個破任務。」
男人想起前兩年股市裡的一片慘淡,就十分惱火,若非如此,自己現在早就回家享清福了,哪裡會在這裡受罪。
女人也想起了之前在對方電腦上看見那紅紅綠綠,令人眼花繚亂,又不明覺厲的界面,點了點頭,便不再糾結這個問題。
還沒等女人繼續開口,天邊傳來了飛機的轟鳴,在這片大地上,顯得格外刺耳。
星宸不禁鬆了口氣,感嘆道:「星條國的廢物們終於追了過來。」
這是二人苦等已久的一線生機。
就在說話間,星宸原本溫和的雙眼也在剎那間變得凌厲起來,宛若剛剛出鞘的寶劍,看一眼便讓人膽寒。
星宸為了趕在十八歲之前回家,這次從眾多任務中選擇了獎金最高,當然也是最困難的一個。
去星條國的實驗基地竊取一份用於人體的功能藥劑。
星宸當然不是莽夫,在看完組織給的資料,感覺有用的信息並不全面。
自己為了得到更多信息,又偷偷黑進了星條國實驗基地的系統,一方面自然是要了解對方的安保情況,另一方面則是想看看這份藥劑究竟是做什麼用的,值得這麼高額的獎金。
在看完對方強大的安保防禦后,星宸本來都想要放棄任務了。
但是在看到藥劑的實驗結果后,不僅毅然決定要執行任務,而且只帶著了明月一個人去執行任務。
可即使星宸做了萬全之策,面對著這個強大國家的嚴密安保,在取得藥劑后依然被對方發現。
明月則直接用炸藥摧毀了對方的基地,吸引了對方一部分火力后,兩人才得以逃出生天。
不過依舊被一路追殺,不得已逃到了這苦寒之地。
兩人不知道的是,這次爆炸不僅僅炸毀了所有數據,藥劑也只剩下了星宸帶出的這一份半成品。
隨著飛機越來越近,巨大轟鳴聲震得二人耳膜生疼,好在對方忌憚這唯一的藥劑被摧毀,並未進行大規模火力覆蓋。
在臨近兩人之後,飛機降落,十名星條國全副武裝的特種兵跳下飛機,看著宛如待宰的羔羊般的星宸兩人,獰笑著朝他們奔襲而來。
明月從星宸的懷中走出活動了下有些凍僵的手腳,她身穿一襲黑色緊身作戰衣,身體完美的曲線纖毫畢現,幹練的短髮,更顯英姿颯爽。
可惜除了那雙冰冷的杏眼外,其他五官被作戰服緊緊包裹,讓人無法再窺探半分。
星宸也抖落了身上的大衣,相同款式的黑色作戰服將他雖然看起來稍顯瘦削,但肌肉勻稱的身軀包裹。
兩人默契地對視一眼,點了點頭,一左一右,迎敵而去。
這是他們唯一的生機,只要殺死了對方,就可以搶奪飛機,飛回龍國。
大戰一觸即發。
星宸一方早已彈盡糧絕只能抽出了隨身的匕首,好在對方的目的在於藥劑,為了避免誤傷,也只能使用冷兵器作戰。
對方佔據絕對的人數優勢,星宸兩人只能以一敵五。
就這樣數道黑色的殘影,在蒼茫的大地上開始了極速對沖。
本以為大家都已經使出了全力衝刺,沒想到星宸在即將交手的剎那,速度卻再次提升。
筆直迎上星宸的對手在猝不及防之間,頭顱直接被匕首劃開,從脖頸中噴射而出的鮮血,為這片銀裝素裹的大地,增添了一絲別樣的色彩。
而星宸也在剎那間被其他四人劃破了數道傷口。
傷口雖然不深,但血液也開始侵染著星宸的衣服。
星宸的戰鬥力比眾人略高一籌,但也只有以傷換命的打法,才能迅速擊潰五人。
趕在略遜眾人的明月斃命之前,馳援對方。
四個匕首從四個不同的方向襲再次來,星宸高高躍起,躲過襲擊的同時一腳踢出,擊中一人的頭顱。
在對方受創連連後退的時候,星宸欺身而上,匕首扎進了對方的心窩。
星條國特種兵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在星宸後背暴露在敵人視野中的瞬間,被剩餘三人齊齊刺中,傷口深可見骨。
星宸忍不住悶哼一聲,使出全力不讓對方拔出匕首。
他緊咬牙關,強忍劇痛,猛地轉身,匕首又將身後的傷口擴大了些許,但敵人的匕首也隨之脫手而出,留在了星宸身後。
其中一個敵人被星宸轉身的慣性帶得一個趔趄,星宸沒有放過這個機會。
一腳踏出,左臂抓住對方的胳膊往懷中一帶,右手中的匕首輕鬆劃破對方的喉管。
鮮血瞬間染紅了星宸的面龐,血液隨著稜角分明的面部線條,一滴滴滑落。
星宸看著不遠處被五人圍毆,卻毫無還手之力的明月,眼神不禁更加銳利了幾分。
顧不得背後的傷勢,迅速沖向剩餘兩人,力求速戰速決,以便支援明月。
雖然只在短短的幾回合便損失了三人,剩餘兩人卻也沒有絲毫的畏懼。
兩人從靴子里抽出備用的匕首一左一右攻向星宸,一人直刺向星宸脖頸,另一人手捅向星宸腰間。
星宸無視掉了襲擊腰間的對手,左手探出抓住刺向喉嚨的匕首,瞬間鮮血從掌心湧出,他卻緊緊握著,沒有鬆手,繼而右手沖著對手眉心刺出。
來人根本沒想到,星宸不僅徒手抓住匕首,連腰間直刺要害的攻擊都不管不顧。
倉皇伸手格擋,可是星宸在刺破對方掌心的同時,匕首也毫無阻礙的刺入了對方額頭。
而腰間的攻擊,卻在一聲金鐵交鳴聲中結束了。
敵人瞬間明白,藥劑就藏在星宸腰間。
可是還不等出聲通知隊友,心口就已經被一把拋擲而來的匕首捅入。
他不可思議得瞪大眼睛,看著在短短几分鐘內便殺死了五名星條國頂尖特種兵的男人,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星宸喘息了片刻,顧不得處理觸目驚心的傷口,背著三把匕首朝著另一個戰圈衝去。
風雪在不知不覺中變得凌冽起來,卻絲毫沒有影響星宸前進的速度。
明月此時也已經傷痕纍纍,作戰服下如若凝脂的肌膚若隱若現,肌膚上的縷縷鮮血更是牽動著星宸的心神。
但是那雙明眸依舊惡狠狠地盯著眾人,彷彿一匹孤狼。
可她並非孤狼,在星宸進入戰團的剎那間,形勢瞬間發生了扭轉。
明月正面迎敵,星宸因為體力和傷勢的原因側面遊走,隨時補刀。
僅僅幾息之間,除了二人就只剩下一個敵人還站立在這片冰雪之中。
可是對方的眼神中沒有驚恐,有的只是毅然決然。
不等星宸二人再次拼殺過去,就聽見對方說道:
「你們很優秀,優秀到超乎了我們的想象,論實戰能力我想整個星條國沒有比我們十個人更強大的了。
同樣作為戰士,我十分敬佩你們。
可惜,你們雖然贏了,卻無法笑到最後。」
在對方說話間,星宸就察覺了一絲不妙,轉身撲向了身側的明月,將她死死護在身下。
不明所以的明月被壓在身下,還不等反應過來。
就看見周邊的十具屍身就齊齊爆炸,在這白色的世界里綻放出了血紅的花火。
那麼耀眼,那麼悲壯。
「不!」
一聲驚天怒吼,伴隨著爆炸的迴響,在這片冰雪世界里久久揮散不去。
明月驚恐地睜著雙眼,看著近在咫尺,卻已毫無生機的星宸,怒喊道:
「星宸!你這個騙子,你說要帶我回家的!你說過,你不會騙我的!星宸!你給我醒醒!」
明月拚命的呼喊,可惜身處爆炸中心的星宸,早已聽不見了。
眼淚不爭氣地從她眼角緩緩滴落,她緊咬雙唇,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但是壓抑在喉嚨里的嗚咽聲,卻顯得更加悲戚。
寒風呼嘯而過,將爆炸的餘威吹盡,也吹走了一地狼藉。
只剩下大地之上的朵朵血花,能告訴人們,這裡剛剛發生了一場激戰。
明月將星宸深深摳進地面的十指一根根掰開,才得以移動對方是屍身。
坐起身後,看著星宸血肉模糊的後背上,還插著三把匕首。
明月終於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情緒,痛哭出聲。
不知過了多久,冰天雪地里又有一個人步履蹣跚地努力前行。
哦,不……是兩個人。
他們裹在同一件大衣里,一個人背著一具屍體,從遠處看起來,像是一個年邁的老者走起路來顫顫巍巍。
在這片冰雪世界里,不僅僅留下了自己的足跡,更留下了一條血路。
而他們的背後,是血液在白白茫茫大地上綻放的朵朵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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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國。
燕城。
一座古樸的四合院坐落於燕城中心地帶,院子周邊生長著鬱鬱蔥蔥的松柏,而一株紅楓卻突兀得出現在其中,突兀得不僅僅是顏色,還有略顯稚嫩的身軀。
畢竟和這些百年老松比起來,它也僅僅不到二十年而已。
楓樹下,一位氣宇軒昂的中年男子站在那裡,手中拿著一片楓葉,不知在想些什麼,眼神略顯迷離。
一位老者走進院內,輕聲道:「少爺,少奶奶和孫小姐回來了。」
男子被管家拉回思緒,放下手中楓葉轉身準備去迎接回家的妻女,突然想到什麼開口問道:「康叔,那小傢伙兒還沒有消息?」
管家自然知道少爺說的是誰,回答道:「有消息了,不過是半個月前的,兩人應該是為了避免暴露,一路往南逃了,咱們的人還在繼續調查。」
男子嘆了口氣道:「你說,天干十組裡面那麼多任務,他怎麼會去接那一個,這是怎麼想的。我只是想讓她兒子也嘗嘗我當年受過的苦,又不是真想害死她兒子。」
管家猶豫了片刻解釋道:「應該是為了那筆獎金,執行完這個任務,應該足夠他贖身了。」
男子聽完後有些沉默,半晌后問道:「我把氣都撒到一個孩子身上,是不是……是不是很可笑。」
管家不敢直接接話,畢竟當年少爺為了出這口氣,牽扯的可不僅僅是這一個孩子,委婉道:「如果不是少爺的照拂,那孩子如今也不會這麼出色。」
男子搖搖頭嘆氣道:「其實細想起來,當年是我先不告而別的,就算她沒有等我,我也不該拿她孩子來撒氣的。」
「如果不是少爺,十年前那孩子早就死了。」管家出聲寬慰道。
提起這件事情,男子不禁問道:「當年的事情,還沒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