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秦修的醫術

男人錘著雙腿，發出低沉的聲音，接著便劇烈咳嗽起來，面色蒼白如紙，呼吸低沉如破裂的風箱。

柳平安面色平靜，有些擔憂的說道：「齊先生，我是柳平安，當初您還指點過我武功。」

齊魯聽著柳平安這個名字，眼前頓時浮現畫面，陽光燦爛的武堂中，少年大汗淋漓卻舉著劍不服輸的模樣。

他微微嘆息，回頭望向少年，沉聲道：「若是想要學武，可以找其他先生，我已經是個廢人了。」

柳平安望著從前意氣風發的先生，如今卻落個滿臉頹廢的模樣，心中不禁有些惆悵，道：「先生，這是我表哥秦修，他醫術神奇……」

然而還還未說完，卻見齊魯眼睛眯起，雙拳緊緊握起，冷冷的望向秦修，喝道：「你也想借著治病的由頭，從我身上挖些錢去？」

他之所以有如此表現，實在是被騙過太多，當初雙腿被廢，只要聽聞誰醫術高明，他便如救命稻草似的緊緊抓住不放。

那時的他家底還算殷實，為了治好雙腿更是銀錢無算，卻不想引來群黑心人，耍弄著他治好雙腿的希望，騙盡他家中錢財。

直到最後散盡家財，還有人想著讓他去借貸，以此醫治雙腿。

從那以後，齊魯就徹底醒悟，這天下沒人能治好自己雙腿。

如今見到秦修前來，亦是打著醫治雙腿的由頭，他心中便愈發冰冷，憤恨道：「乳臭未乾的小子，若是換了從前，我定要打斷你的腿！」

柳平安看了眼秦修，急忙阻止齊魯，喊道：「先生，請相信我一次。」

齊魯冷哼一聲，氣極反笑道：「我道你是個赤子之心，卻沒想到與這種人同流合污，還不趕緊滾，是想讓我親自動手？」

正說著，卻見那青衣書生開口了，露出個溫和的笑容，「我觀你雙腿如柴，內里尚有蛇鱗未除，想來當初廢你雙腿之人，不是蛇妖便是修行類似功法的邪修，可對否？」

淅瀝瀝……迷濛煙雨揮灑大地，涼風吹拂齊魯的臉，他猛然抬頭盯著那俊美書生，連心跳也不自覺加快幾分，「你是如何知道？」

當初廢他雙腿之人，生的尤為邪異，打鬥時渾身會冒出青色蛇鱗，吐著猩紅的蛇信，甚至連一雙眼睛都化作豎瞳。

此事尤為隱秘，便是治病的大夫他都未透露，只因此事太過詭異，常人根本不會相信。

而且若是大夫知道這種詭事，恐怕會迎來殺身之禍。

但此時此刻，那書生只是在遠處看了眼，便輕易得出這般結論，讓他心中抑制不住的升起些許期望。

「你雙腿皆有蛇鱗扎進血肉，普通醫術別說醫治，連發現鱗片都做不到，只能得出有異物的結果。」

秦修抖了抖傘上的雨水，道：「我可以為你取出蛇鱗，治好你的雙腿，但是……我為什麼要治好你？」

齊魯聽著秦修的結論，呼吸沉重幾分，連忙拱手道：「先前是我口不擇言，還望先生恕罪，只要您能治好我，無論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他眼眶發紅，上身前傾，肩頭劇烈的顫抖著，只有治好雙腿，才能恢復武功，才能去那個地方找回女兒。

為了這個目標，他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秦修看了眼欲言又止的柳平安，輕笑道：「小生不喜歡欠人情，我治好你的退，你回答我的問題可好？」

齊魯重重點頭，激動的抓著輪椅扶手，道：「在下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還請秦先生出手救我。」

柳平安眼見秦修答應，眼中也是有著期待，目不轉睛的看著他，想要見識見識那化腐朽為神奇的醫術。

秦修以正陽決運轉靈氣，隨手從虛空中抓出兩地金色靈液，屈指打進齊魯的雙腿。

而後便抖了抖衣袖，安然道：「好了。」

「什麼，這就好了？」

柳平安撓著後腦勺，雖然那凝聚液體的手段堪稱神奇，但他印象中的醫術卻是相去甚遠，這是怎麼個治病法？

齊魯低頭看著雙腿，枯瘦的腿仍舊沒有知覺，像是乾枯的木柴，連移動腳趾都難以做到。

他伸手晃動雙腿，卻還是不見反應，頓時急了眼，問道：「先生，我為何還沒有……」

話還未說完，他卻發出吃痛聲，連忙低頭望去，只見雙腿溢散陣陣黑氣，傳來劇烈的刺痛。

他瞪大了眼睛，激動的握起雙拳，興奮道：「痛了，我感覺到痛了！」

下一刻，他猛地握緊輪椅扶手，額頭上青筋暴起，臉龐呈現醬紫，劇烈的痛感蔓延全身，像是萬隻毒蟲在啃食血肉。

他雙腿肌肉鼓動著，忽而射出兩道青光，只聽鐸鐸兩聲，兩片青色蛇鱗射進柳樹軀幹，樹身立刻枯死衰敗。

隨著蛇鱗被逼出，齊魯身上劇痛減少，他興奮的感知著雙腿，猛然把輪椅的扶手捏的粉碎。

只見枯瘦如柴的雙腿逐漸恢復，如塊壘似的肌肉充滿力量感，腳掌傳來雨水的冰涼。

「非但雙腿恢復，臟腑再沒有沉沉氣息，當真是仙家手段！」齊魯眉眼張開，滄桑的面頰露出笑容，一掃沉痾。

「暢快！」

他起身朝向青雲湖，驟然發出咆哮，猶如獅子吼般的聲音震碎雨幕，化作大片氤氳白霧。

掃盡心中鬱氣，齊魯轉身踏步而來，朝秦修行禮，感激道：「先生大恩大德，齊魯沒齒難忘。」

秦修頷首，問道：「這段時間你是否都在青雲湖邊，可曾看到過什麼，或者有什麼線索？」

齊魯皺著眉頭，沉默思考著，又看了眼柳平安，道：「先生想問的是平安出事那天吧，我當時的確察覺到了異常。」

秦修眼前一亮，立刻道：「且與我說來聽聽。」

齊魯點頭，斟酌道：「我只遠遠的望見一眼，那人身穿灰色道袍，年紀約莫四五十歲，眨眼間便消失不見，我一度以為看花眼了。」

柳平安聽著他的話，立刻看向秦修，激動道：「應該就是那個臭道士。」

灰袍道人……秦修眸光閃動，想到了程家村時，他搜魂所見的灰袍道人，難道是同一個人？

沉吟少許，秦修拇指摩挲食指中節，道：「就憑這個線索，想要把他找出來，無異於大海撈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