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感覺，好像是夥計們嘴裡的愛，如果是愛的話，我肯定，我絕對是愛上她了。

我向姑姑詢問了贖牡丹的價格，沒想到她卻獅子大開口：「三塊大洋」我驚掉了下巴：「三…三塊大洋…不能再便宜點嗎……」姑姑笑了一下說：「咱們牡丹可是大好年華，年輕漂亮，價值可高了。你說你平時偶爾來見見她還說得過去，可是你想直接帶走她，那是當然難了…」

我的心裡是十分的難受，自己心愛的女人被當成物品談著價錢，更讓我堅定了要贖她的決心。「等著！」我說。

為了能賺多點錢，我又打了一份工，白天拉車，晚上去當上菜的小二。錢是賺的多了些，但是身子也累垮了。

那天，我拖著勞累的身子走進青樓，將辛苦賺的三塊大洋拍在姑姑面前：「讓我帶走牡丹！」只見姑姑卻捂著嘴笑了：「發財，我們這邊可有個客官花了十塊大洋買下了牡丹，說要娶牡丹做小妾，剛剛已經交錢了，明天就來領人，你啊，還是早日放下她吧，哈哈哈哈」

我聽聞后，難以接受，氣憤的拿走那三塊大洋，往樓上跑去。衝進牡丹的房間，看到她坐在床上，偷偷的擦著眼淚。我馬上走過去，抱著她：「牡丹，不要怕，我在呢」她輕輕推開我，抬起頭看著我：「發財…不要…我不要給那個男人當小妾…我要和你在一起…」

我沉默了一會，將她緊緊擁入懷中：「今晚夜深人靜的時候，我來接你，你偷偷爬窗出來，我帶你走。」她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點點頭

很快，到了夜最靜的時刻，我結算了在車行和飯館的薪水，來到青樓樓下。白天車水馬龍的青樓，在這時卻顯得格外寂靜。我在樓下學著蟈蟈叫，牡丹聽到了，走到窗外，望了我一眼。我向她招招手，她笑了一下，偷偷爬出了窗外。我見狀立馬接住她，怕她摔著了。

後來，我拉著她的手，不知跑了多久，一直跑到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坐在一棵樹下，我深情的望著她：「牡丹，這下好了，再也沒有人可以分開我們了」她輕輕的靠在我的肩膀：「要是能一直這樣就好了…」我沒有說話，和她一起望向夜空，慢慢的…我們睡著了

醒來后，我帶著她，在這個陌生的地方租了間房子，雖然不大，還有點簡陋，但是有她，多破的地方對我來說都很溫馨…

她在家裡操持家務，我在外頭奔波勞碌，一會去幫人端茶送水，一會幫人擦腳。雖然很累，但是一回到家就能看見牡丹準備好的一桌子菜，再累我也無所謂了…

我本以為這樣的日子可以過一輩子，可天有不測風雲。

一天晚上，我們正在熟睡，一幫人突然一腳踹開了我們家的門。從我的身旁拉走牡丹。我迅速起身，想要拉回牡丹。可帶頭的那個男人說：「你幹什麼！牡丹是我的女人！她也是我花了十塊大洋買下來的！你搶我女人，你**找死啊！」

我用力的推著他們：「牡丹！你們放開我的牡丹！你們這群強盜！」

牡丹也被嚇哭了，努力的掙脫著他們：「發財！發財！你們放開我！我要跟我的發財在一起！你們給我放開！」

但是人多勢眾，我終究還是打不過他們，被他們爆揍了一頓，我用餘光看到青樓的姑姑一臉得意的站在旁邊看著這場鬧劇。我這輩子都恨這個女人。

然後我暈了，暈倒在這承載著我跟牡丹美好回憶的小破屋裡。

再次醒來時，牡丹早已不見了，只留下了我身上一塊一塊的傷痕。我哭了，那是我人生第一次哭，我爹我乾爹我哥死的時候我都沒掉眼淚，牡丹離開我的時候我卻掉了。因為她是我混沌生活里的唯一一束光，沒有她我要怎麼活。

我努力站起來，在大街上喊著：「牡丹！牡丹！我的牡丹！」

街上的人們看著我，看著頭髮凌亂衣衫襤褸的我，都以為我是個瘋子，慌張的躲在一邊，怕我傷害到他們。

我一路跑啊，往以前那座城跑，沒有穿鞋，我的腳被磨出了一個個水泡，水泡穿了又變成一攤一攤的血。可我絲毫也感受不到，因為沒有什麼是比讓我失去牡丹更疼的了。

我不知找了多久，還是找不到我的牡丹。

再後來，我向生活低頭了，失去牡丹是壓垮我的最後一根稻草，我整日無所事事，不是喝酒就是坐在樹上傻笑，沒錢了就去村裡偷錢，他們都叫我瘋子。

我爬到我兩個爹的墳頭，躺在旁邊，拿著酒：「爹，你們要是在的話就好了，或許我就不會那麼痛苦了…爹，老天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帶走了我的娘，又帶走了我親爹！又帶走了我的乾爹！為什麼！」一氣之下砸爛了酒瓶。

我又哭了，這次哭了很久，眼淚都哭幹了，於是趴在我兩個爹的墳旁，睡著了。睡的很安心，可能這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不會排擠我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