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迷霧

第六章 迷霧

船上只有三個人,操漿的只有一女子,剩兩個壯漢躺在船上,那女子不過十七八歲,雖正值二九年華,但好似有奇力,竟片刻也不停歇,運漿直衝華滿江的船奔來。

華滿江銳利眸子一眯,眼色陰冷地看著那駛來的小船。李真也覺得不可思議,他雖看不清那姑娘的臉,但鼻子卻很靈,嗅到了一股血腥氣,來者不善,他手翻似電,連忙握住了「彎月」,刀鞘雖被焚燒得不像個樣,但刀本身無大礙。

不一會兒功夫,女子便將船停在了他們的邊上,李真仔細觀察這女子的面容,只見她雙眉如彎鉤月,朱唇纖小秀美,額頭上點了一處簡易的花子,發呈踟躕色,盡情散落在玉肩上,一襲細長緊窄的青色間裙,裙上綉著一隻玉面狸,腰間配著一柄白鞘長劍。

李真目光停在了她的劍上,那劍長約二尺一寸,通身青色,劍柄刻著一條金螣,雖未亮劍,卻讓人已覺其鋒芒。

「可真是讓我一頓苦找,晚輩銅陵人氏,姓歐陽名菁成,前來接聖手歸島。」

她一邊說話,一邊做了個揖,說起話來直截了當,態度也甚是誠懇,但李真看到了她眼裡稍縱即逝的一抹殺意。

「老朽不歡迎黃金島的人。」華滿江將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眸光帶著些冰冷。

「由不得......」

「你」字還未說完,歐陽菁成拔劍凌空飛起,美足輕點,便躍上了華滿江的小船,站在漂浮不定的小船上,她好似安於泰山,李真看出這女子雖年紀不大,但輕功了得。

他挺身而出,道:「還請前輩為我的朋友們療傷,這裡請交給我。」

「呵!」華滿江此時卻不滿地發出了嗤聲,這小子難道以為自己連一個丫頭片子都對付不得嗎?不過眼下救人要緊,乖乖,自己要救的人不得了啊......

歐陽菁成立刻神色大變,厲聲喝道:「關你小子勞什子事,滾開!」

說完,只見刀光一閃,原來是李真拔出了「彎月」,摸著刀鞘,似乎有一股灼燒感,他幾步往前躍,小船竟毫無搖晃之意,歐陽菁成立刻明白此人內力不一般,但摸不清他的底細,只得退回到自己的船上。

李真也不放過機會,立即趕了上來,當他看到兩個躺著的壯漢后,方才明白剛剛為何嗅到了一股血腥氣,因為這裡躺著的不是活人,而是兩具死屍,可讓人奇怪的是他們看上去非常「新鮮」,像是死了沒有多長時間,但已面目全非,全身上下竟冒出了許多個窟窿眼。

未待李真弄明白時,只聽得「羌」的一聲,歐陽菁成反手一劍向李真的面門直刺了過去。

疾如雷電!李真忍不住在心裡驚呼,他不敢相信江湖上人才已經輩出到這種程度了,只是一刺,卻又快又狠又准。

李真身形矯捷,一閃身躲了這一劍,歐陽菁成見狀,臉色變得鐵青,自己這一劍表面看上去平平無奇,但實際上用了五成功力,竟被對方輕鬆躲了過去。

「你是何人?」歐陽菁成叱道。

李真嘆了口氣,道:「在下李真,姑娘年紀輕輕,一出手卻是想要我的性命。」

歐陽菁成咬了咬唇,皺眉道:「那也是你自找的,勸你快讓開。」

李真忽然笑道:「你也看到了,華前輩正為我的朋友療傷。」

歐陽菁成瞪眼道:「那又如何,我奉的是島主之令,前來尋找聖手。」

李真正在疑惑,這姑娘如何知道華前輩就是這船夫,猛然抬起頭來,只見劍光一閃,急忙向後退,差點跌了個踉蹌,驚道:「姑娘看來是真的想要我的命。」

歐陽菁成冷笑道:「少廢話,拿命來!」

李真吐了吐舌頭,笑嘻嘻道:「你這小姑娘倒真是性急。」

歐陽菁成想到自己好歹是島主的親傳弟子,平日里「一舞劍器動四方」,如今卻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癟三耍得團團轉,怒氣直衝上心來,劍光再次朝李真刺去。

李真只覺得金光乍起,好似舞起了狂風浪雨,可以截斷一切,那劍更是皎若鑽出了一條騰蛇,無足而飛,遊走於空中,靈活、敏捷、不羈、氣勢洶湧。

如若在平時,李真定要稱讚這種高超的技法,可是現在被刺的人是自己,他心裡苦笑一聲。

歐陽菁成原以為這次一定能夠刺中,可是李真身形一閃,又躲過去了,邪門!

她一瞬間里,手腕急轉,連崩帶劈,速度越來越快,眼看就能直削李真的面上了,只聽得「哐當」一聲,李真擺刀擋住了,歐陽菁成看著他面上的輕鬆之意,眼睛瞪得更大了,滿是無法相信。

「你到底是誰?」歐陽菁成怒叱道。

她不相信自己最驕傲的劍,會打不過一個無名之輩。

「李真,我方才回答過了。」

話未說完,李真眯了眯眼,發現遠方忽然來了一艘大船,上面掛著金黃色大旗,綉著「黃金」二字。

怎麼還有......

李真一向不喜歡惹麻煩,可如今卻麻煩不斷。

大船駛至近前方才停下,船頭上卻站著個身材欣長的黑衣少年,不足弱冠,李真見時,只覺得他略微偏瘦,容顏有些蒼白。

這黑衣少年臉上一直掛著笑容,向李真做了個揖,道:「不知師妹如何得罪了少俠,還請歇戰。」

歐陽菁成心裡正驚奇為何他來,原來是怕這癟三傷了自己,神情不由得有些失措,耳根微微泛紅。

李真見狀,心下瞭然,便順水推舟,笑道:「哎呀,這都是誤會啊,不過你們黃金島邀人卻是這種搶法,倒讓我長了見識。」

那少年並不怒,神色自若道:「讓少俠見丑了,某姓陳,名之然,她與我並是黃金島島主無名大俠的弟子,因近幾月師父突遭到病魔纏身,身體每況愈下,危在旦夕,我這才和師妹出島四處尋找『青衣聖手』。」

李真聽完,略一思索,道:「雖是如此,但華前輩似乎不願去黃金......」

「島」字未說完,一個人影躍到了自己旁邊,李真的臉色微變,看到是華滿江時,頓時鬆了一口氣,感慨寶刀不老,抱拳道:「他們的病情如何?」

華滿江搖了搖頭。

李真驚問:「......他們快不行了嗎?」

「那倒也不是,老朽剛剛使出『針灸術』,為他們清除了淤毒,估摸著不過一會兒便會醒來。」

李真這才終於放下心來。

「不過......」

李真的心又提了上去,忙問道:「不過什麼?」

「他們身體內還有餘毒,即使醒了,也可能無法運轉內力,如若強行發力,輕則傷殘,重色頓亡。」

李真心裡又驚又急,臉色陡變,還未待他繼續詢問時,華滿江思索道:「不過......老朽知道有一物可以降住這屍毒。」

「何物?」李真懷疑這老人是在戲弄他,否則為何不將話說全。

「發財樹。」

「發財樹?」

「沒錯,只需取樹上具有靈性的樹葉,搗碎成汁,喂他們喝下去,然後再過幾日,經老朽的『飛旋針』一施,接著休息十日,便可痊癒。」

「普通的葉子不行嗎?」

「不行,一定要具有靈性。」

「......那發財樹在哪裡?」

「黃金島。」說話的是歐陽菁成,聲音冰冷,帶著一絲戲謔。

「沒錯,此樹只在黃金島上生長,不過老朽卻是不願去那裡,但如果沒有老朽,你絕不會找到具有靈性的樹葉。」

「其實也並不難。」李真的嘴角突然露出一抹微笑。

「你這是什麼意......」

「砰」的一聲,華滿江倒在了船上。

「前輩,多有得罪。」李真隨即攏起了華滿江,突然高高舉起,拋給了陳之然。

「啊,這是在......」

歐陽菁成心下大片疑惑,收劍入鞘,足步微點,躍到了陳之然的大船上,問:「既然他已將聖手拋了過來,我們為何不趁現在趕快離開?」

陳之然看著這個不諳世事的師妹,頗有些頭痛,道:「你可知他是誰嗎?」

歐陽菁成冷笑道:「癟三罷了。」

陳之然笑問:「那你為何被一個癟三躲了十幾劍呢?」

歐陽菁成不屑道:「因為他是癟三。」

陳之然:「......」

歐陽菁成道:「他說自己叫李真,可我卻從未聽說江湖上有這麼一號人物。」

陳之然道:「那你總該聽過『李三刀』吧?」

歐陽菁成神色一征,喃喃道:「李真便是李三刀,那......」

陳之然打斷了她,聲音極小,道:「不錯,此人便是,只不過他一直住在深山上,江湖上只聞『李三刀』的大名,卻很少有人見過他。」

歐陽菁成也不自主地壓低了聲音,問:「那你為何知道?」

「噓。」陳之然打了個噤,歐陽菁成便也不再說話。

一道人影躍來,身法極快,只見李真將丁復等人一齊抱來,笑著看向陳之然,問:「這麼大的船多載幾個人也無妨吧?」

陳之然點了點頭,道:「無大礙。」

歐陽菁成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躍上自己的小船,將那兩具屍體舉起,飛了過來。

李真看了看這兩具屍首,拍了拍手,稱讚道:「姑娘果真天生神力......」

歐陽菁成本想瞪他一眼,但忽然想到自己是一個小姑娘家家,在師兄面前恐會留下不好的印象,於是強忍住怒意,假笑道:「多謝您的誇獎嘞。」

實則內心深處早已將李真踩在地上蹂躪無數遍。

陳之然嘆道:「他們本是隨我和師妹一齊出來尋找『聖手』的弟子,可現在卻死了。」

「那你可知他們的死因?」

說話的是燕秀行,她已經醒來了,李真遞給了她一壺水,道:「燕姑娘,請喝水。」

「多謝。」她淡淡道。

歐陽菁成忍不住偷偷瞧了燕秀行一眼,覺得這女子容貌驚為天人,很是面熟,但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道:「他們身上出現了很多窟窿。」

「你認為這是死因?」

歐陽菁成不明白對方是什麼意思,一時怒道:「當然,他們身上這麼多窟窿,難道還有別的死因嗎?」

陳之然忙道:「前日我們四人分別坐船尋找聖手,約好在江邊靠攏會面,結果遲遲不見他們兩個蹤影,我和師妹尋時,只發現了屍體,再無異常。」

李真道:「你們為何知道要坐船去尋聖手?」

「我們本也不知,但前月一弟子意外收到飛鴿傳信,說幾十年消失不見的聖手在這『月涌』江上喬裝打扮成了船夫。」陳之然道。

「那你可知送信的是何人?」

李真沒想到丁復此時也醒了,不過臉色更加蒼白,語氣十分虛弱,似是下一秒便要斷了氣一樣。

陳之然道:「沒說具體名字,只寫了『順大官人』幾個字,我們也不知是何人,但師父性命第一,因此我們才奔赴此地。」

李真等人聞言不禁臉色陡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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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是真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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