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張 指點
張嵐一把推開了襯衫男孩,羞澀的向賓館跑去。內心的羞澀難以言表,沒有想到襯衫男孩這麼直接,奇怪的是自己竟然沒有厭惡的感情,既有期待,又有女人固有的矜持,張嵐堅定的告訴自己,我不是一個隨便的人,我不是想要填補感情的空白,而是想找一個能廝守下去的男人,第一次見面未免有些。。。
「對不起,我是情不自禁,我們在一起好嗎」襯衫男孩發來消息。張嵐沒有回復,給王小燕打了個電話,兩人調笑了一陣。當然,沒有說襯衫男孩的事情,王小燕也就是問問,什麼時候回來,有沒有遇到帥哥,注意安全之類的,王小燕顯得有點匆忙,那頭電話里傳來王小燕嬌喘的聲音,張嵐有點詫異,也就掛了電話。
百無聊奈的時候,就去了市區,到了市區的中心廣場,找了個長椅坐下來,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莫名的升起一陣孤獨感。無聊的刷著抖音,看著別人的歡樂。
不遠處,人頭攢動,不知道為了什麼,一群人圍在哪裡,唯有放的音樂很特別,歌詞這樣唱道:
留下夢裡的影子
從一開始就知道
姍姍來遲的你
我會重新給你個定義
挨過這個夏天
霓虹般的驚喜
一切都會如意
剩下雨、和你
一起聽
世界不用去理
儘管那些是真實的記憶
繩索一樣的困擾
無論怎樣
會陪你走下去
細細的品味歌詞,感覺像是在說自己,挨過這個夏天,一切都會如意,可偏偏沒有過了那個夏天,一切的一切都煙消雲散了。隨後便起身朝著那邊慢慢的走過去。
順著一條縫向裡面看,原來是一個作畫的男子,淡藍色的襯衫,因為是側面,張嵐看不清他的臉,等到他扭頭跟坐著的人說話的時候才看清,頭髮很順,也有點長,都快遮住眼睛了,咋一看,有點像王光良,這讓張嵐有點驚訝,王光良的那首《童話》曾經也是自己單曲循環的,隨即拿出相機,拍了一張照。
坐在畫板前面的是一位有點年紀的婦女,約莫五六十歲的樣子,手裡拿著蒲扇,還不時用扇子指指點點,男孩一直面帶微笑,努力的畫著,這女人怎麼這樣啊。人群中就有人說,人家是畫肖像的,你讓話彌勒佛;也有人說,人家讓客人看著給,是對客人的尊重,這孩子想環遊世界,賺點路費,你還真當不要錢啊。
張嵐也明白了個大概,這個光良男孩想環遊世界,在這賣畫籌集路費,這個男孩還是比較有情懷的,讓客人出價,這個大媽就想佔便宜,不給錢。圍觀的人對這位大媽指指點點,大媽卻滿不在乎。頓時張嵐的玩心大起,想看看光良男孩如何應對。
不一會,就畫完了,一副彌勒佛躍然紙上,落款「愛人如己」,字體飄逸,不愧是文藝青年。
大媽拿起畫,抬腿便走,人群中有仗義執言的,你怎麼不給錢啊?大媽豪橫的回答道,這小夥子不是說了嗎,讓看著給,我就覺得他的畫一文不值。說完就消失在夜空中。
「小夥子,你這樣什麼時候能攢夠路費」說著就遞給光良男孩200元錢。
光良男孩抬起頭,只見一位中年男子,小平頭,很精神。緩緩地說道,不經人難,莫勸人善,隨她去吧!眾人心裡暗贊:「小小年紀竟有如此氣度,真是不同凡響」。
「小夥子,我女兒正在準備藝考,你幫忙輔導輔導,一節課500元,怎麼樣?」接著又說「這比你街頭賣畫強多了,也掙得多,你要是輔導好,我免費給你在小區宣傳。」
「大叔,謝謝你的好意,我過幾天就離開這個城市了」
「你到處跑,哪有固定在一個城市,穩穩噹噹的好」
光良男孩笑而不答,開始收拾自己的畫具,這時圍觀的漸漸散去,只剩下兩三個人還沒走,還在欣賞男孩的畫。
光良男孩看到張嵐沒走,說道:你好,要畫畫么?
張嵐正在出神,被光良男孩的這麼一問,顯得有些不自然,哦,你給我畫個肖像吧!張嵐本身就是在廣告公司做平面設計,素描、速寫是基本功,心裡倒有跟這個光良男孩比一比,但是眼前這個男孩的行為方式,倒有些新奇,勾起了自己的好奇心。
張嵐很自然的坐在光良男孩面前,面帶微笑。光良男孩開始用筆測量著,確定好基本比例,在素描紙上確定好基本的位置,認真的畫了起來。其實,光良男孩在給上一個人作畫的時候,已經注意到這個姑娘,白色的百褶裙,相貌不俗,看的很投入,直覺告訴自己,這也是個懂畫之人。
「姑娘也是個懂畫的人,為什麼找我畫呢」
「你很特別,你的行為方式很有趣,環遊世界只是個幌子,你其實想做個流浪行者,領略八方風物,品百味人生」張嵐覺得眼前這個光良男孩應該是個文氣比較重的人,所以說話也文縐縐的,也有投石問路的心思。
光良男孩略停了停手中的筆,內心一陣暖意,被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孩一眼看穿自己的心思,這挺可怕的。這種感覺還是多年以前跟另一個女孩(後文用l代替)在一起的時候才有的,l讓光良男孩去買花,走在路上的時候,就在想,l會不會一瓣一瓣將花撕下來,放在手心,吹出去,讓花隨風飄走,有點黛玉葬花的感覺。l拿到花,結果就是這樣,光良男孩就默默的看著,實在忍不住的時候就說了一句,你為什麼要把花一瓣一瓣的撕掉,l莞爾一笑,淡淡地說,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我學黛玉葬花呢。光良男孩頓時覺得有種被看穿的感覺。今天也有類似的感覺。
「喂,愣著幹嘛,趕緊畫嘛」張嵐得意的說道。
光良男孩才反應過來,說道,不好意思,走神了!
「姑娘好厲害,一語就道出我多年的心跡,不錯,環遊世界不過是借口,真實的想法卻是流浪,四海為家,來解釋自己的畫。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個結,註定一生都打不開,有的人會就此沉淪,老在這個漩渦里打轉,有的過眼即忘,有的人能找到放下的方法,正所謂,擺脫不了存量的恩怨,就無法接受增量的快感。」
聽到這些張嵐如夢方醒,是啊,自己就是無法釋懷和秦志遠的那段感情,才糾結如此,仔細回憶流淌在自己身邊的每一個人,有自己欣賞的、對自己心心念念的、自己砰然心動的,每到關鍵時刻,自己接受新人,有一種莫名的負罪感,早已經互不聯繫了,早已經不見了,心裡總給自己強加一個定義,這段感情沒完。
「看了你的畫,畫的真好,意境高遠深邃,筆法老到細膩,我甘拜下風了」,張嵐故意岔開話題,不想讓光良男孩看穿自己。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天下事總歸是一理。不是放不開,只是難替代。為什麼要替代,在心裡建一所豪華無比的花園,讓他住進去,只屬於自己,那是曾經的美好,只作紀念」光良男孩沒有理會張嵐說自己的畫技,直接說了這番話。
「謝謝你,你叫什麼名字,我們加個微信吧」
「我沒有名字,如果你願意的話,就叫我『域』吧,微信就不必了,我過幾天就去其他城市了。」
「你的美好也需要分享吧。」
「我需要一個人的精彩。」
這個時候,畫也完成了,光良男孩落款寫到「心交有緣人,情動知心人,域」
張嵐拿著畫,猶如照片,線條優美,完美呈現了自己,由其是這個落款,跟她對光良男孩一樣很特別,這個男孩目光深邃,心底清澈,彷彿一眼就能看穿,同時也能看穿別人,正因為清澈明亮,所以更加讓人捉摸不透,也許這是上天派來指點自己的另一個自己,此時,張嵐心裡升起了一絲不舍之意,這種感情不關男女之情,如果光良男孩能市場陪伴自己,自己的人生就多了一個燈塔,時刻照亮自己,指引自己前行。
張嵐踱步而回,路邊有淘氣的小男孩在踢足球,小小的廣場,來回的奔跑,一個穿黃色球衣,胸前印著「15」號的男孩,一腳將足球向張嵐,眼見將要砸到自己的臉,張嵐嚇得花容失色,突然一隻大手出現在自己面前,牢牢的控制住球,男孩的媽媽趕緊跑過來道歉,男孩嚇得躲在媽媽的身後,這個人蹲下來,雙手將球遞給男孩,輕聲的說,小夥子,中國足球就靠你了,加油!但是踢球不能對著人,懂嗎?男孩咬著手指頭,用力的「嗯」了一聲。
男孩的媽媽說要不要去醫院看看,這個人說:「就是嚇了一跳沒事」轉頭對張嵐說,「你覺得怎麼樣?」,張嵐笑笑回答:「你都替我做了決定」。男孩的媽媽連忙道謝:「謝謝你們,你們倆真般配,祝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白頭到老」。張嵐嬌嗔著否認,襯衫男孩很自然的牽起張嵐的手,說道:「媳婦,咱們回家。」
張嵐有點不高興的說道:「你不要瞎說,誰是你媳婦」,一拳打到襯衫男孩的胳膊上,襯衫男孩假裝很痛苦的說,謀殺親夫拉,謀殺親夫拉!男孩媽媽被逗的大笑,跟男孩說:「快點謝謝哥哥姐姐,我們回家。」襯衫男孩說:「我們將來也生一個這麼可愛的孩子。」張嵐急了:「你再胡說,看我不撕爛你的嘴」,追逐嬉鬧了一會,襯衫男孩拉起張嵐的手說,「我們回家」。
張嵐竟然沒有拒絕的意思,跟著襯衫男孩一路有說有笑的向賓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