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一百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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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時候提出這事,林非一定會生氣。
季樂魚有些緊張,他努力的想著一會兒該怎麼說,怎麼說才能讓他沒那麼生氣。
他不斷的組織著措詞,直到相同的意思被他用不同的詞語排列組合了好幾遍,他才終於打好草稿,依依不捨的出了浴室。
林非見他出來了,也沒著急進去,打算讓浴室的水蒸氣消散一會兒。
他拿起吹風機,讓季樂魚在他面前坐下,和以往一樣幫他吹著他濕噠噠的頭髮。
等以後住了學校,他就要自己吹頭髮了。
林非想到這兒,低頭看了季樂魚一眼。
季樂魚垂著眼,不知道再想什麼,看起來很乖。
那些潛伏於心的放不下在這一刻再次翻湧而起。
如果季樂魚能和他一起去H大就好了?
或者他陪他去A大。
再或者,他允許他在A大旁邊租一間房。
無論哪個都好,都能更讓他放心一些。
可這些都被季樂魚否決了。
他的態度堅定,誓要給他自由。
林非後來想了很多,學著去辯證的看待這件事,他想,這或許也不全是一件糟糕的事,如果季樂魚真的在這次的分離中獲得了成長,那對他而言也是有積極作用的。
他們在畢業後會去不同的公司,他會去創業,季樂魚則有一個季氏集團需要打理,他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在他身邊。
所以這或許對未來的他而言,並不全是一件壞事。
任何對季樂魚有益的事情,他都願意這去嘗試接受。
因此,他也終於在這兩個月,接受了他們即將分離的事實。
他只是,有些擔心他罷了。
「我後天早上離開,再回來估計就是軍訓后了。」林非開口道。
「嗯。」季樂魚應道。
「每周五,我都會回家。」
「嗯。」季樂魚還是那副乖乖的樣子。
林非伸手抬起他的臉,直視著他的眼睛。
「但如果你想我,隨時告訴我。」
「好。」季樂魚低聲道,可他知道,在短時間內,他絕不會真的告訴他。
「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現在我不在你身邊,你更不能衝動,做什麼都要提前告訴我。」
「我知道。」季樂魚承諾道,「我不會做你不允許的事情的。」
林非這才鬆開手。
他望著面前的人,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向來不是什麼善於表達喜歡說話的人,他們之間,從來都是季樂魚說的更多。
他沉默了良久,最終還是選擇繼續給他吹頭髮。
季樂魚感受著他手上動作的輕柔,聽到他說,「大學的社團有許多,可以選幾個你喜歡的加入。」
「不用太忙著學習,大學和高中初中都不一樣,只要不掛科就行。」
「盡量,讓自己開心一點。」
「嗯。」季樂魚輕聲答應道。
林非收起了吹風機,放在了一旁的床頭櫃記上,「我去洗澡了。」
「等等。」季樂魚看著他轉身朝浴室走去,突然道。
林非疑惑的回頭。
季樂魚被他這麼一看,不由有些緊張。
他握著拳,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一些。
「把你的項鏈、手錶、手鏈都給我吧。」
他的聲音很輕,輕得林非有些恍惚。
他不確定道,「你說什麼?」
季樂魚伸出手,心裡的緊張如洪水倒灌,洶湧得讓他有些心悸,「你從來都不喜歡戴飾品,所以現在,把它們摘下來吧。」
林非聽著他這話,看著他故作平靜的眉眼,這才終於確定,他說的確實是他剛剛聽到的內容。
瞬間,那些早已經消散到不知何地的怒氣再次來襲,「嘭」的一聲,點燃了他的心火。
他不明白,季樂魚為什麼要做到這一步。
他這不是自虐嗎?
都已經分開了,還要徹底把他的痕迹消除,他不在他的身邊,身上也沒有一絲與他相關的東西,他能安心嗎?能放心嗎?
能不在未來崩潰嗎?
「季樂魚,對你自己好一點,好嗎?」林非勸他道。
季樂魚點頭,他說,「好,但是,你先把東西給我。」
「你當時給我戴上的時候怎麼說的?」林非問他,「你說,戴上了就永遠不能摘下來,現在你又讓我摘下來。你如果真的一定要摘下來,就自己來摘。」
季樂魚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他看著林非,林非的眼神很平靜,只有隱約的怒氣藏在裡面,不易察覺。
他知道林非在生氣,也知道他為什麼生氣,可他也同樣知道,自己不會妥協。
——他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不能在這最後一步妥協。
季樂魚站起身,沒有猶豫的向他走去。
林非簡直被他這倔強打敗。
「你就一定要這麼對自己嗎?」他看著面前的人,「你自己的佔有慾你不清楚嗎?我在你身邊的時候,你都需要我戴上這些才能安心,我不在了,你現在還要把它們摘掉,你日後能不胡思亂想嗎?」
「我可以。」季樂魚認真道,「我知道這很難,但是我會努力做到。」
「何必呢?」林非不理解,「明知道對自己很難,又何必這麼為難自己?」
「因為這些東西本根本就不該存在。」季樂魚盯著他的眼睛,眼神清澈,「這只是我給你的枷鎖,戴著枷的人怎麼會有自由呢?就算是刑滿釋放的囚犯,也會在出獄時卸掉身上的枷鎖,更何況,你從來都不應該是囚犯。」
林非沒有再說話了,他沒有想到季樂魚會把話說的這麼清楚直白。
他當然知道這些首飾都只不過是季樂魚鎖住他的鏈條,可他從來沒想到,有一天,他會真的把這話說出來。
何必呢?他想,兩個人心知肚明,心照不宣不就好了嗎?
為什麼要說出來呢?
有什麼必須要呢?
季樂魚看著他這平靜無波甚至微微有些愛憐的神情,輕笑了起來。
「你果然早就知道。」他說,「我就猜到你可能會知記道。」
他似是不理解,「你怎麼能在知道的情況下,還一直戴著呢?」
「哥哥,你真的太縱容我了。」
「你不該這麼縱容我的。」
季樂魚低下頭,去看林非的手。
林非的手很漂亮,銀色的手鏈戴在他的手上熠熠生輝,精緻又貴氣。
那是他曾經心軟放棄,卻被林非專門買來送給他的禮物。
他在月色下纏在了他的手上,為他上了最後一層枷鎖,而現在,他要親手解開這層枷鎖。
確實應該由他來摘下,季樂魚想,這些曾經由他親手給他戴上的枷鎖,也只有他來摘下,才是最合適的。
他緩緩取下了林非手腕上的手鏈。
他自由了,徹底自由了。
他身上的枷鎖,終於要消失了。
季樂魚一言不發的摘了他手上的首飾,抬手去摘林非脖子上的項鏈。
那是他送給林非的第一個貼身禮物。
也是從它開始,他為他上了一層又一層的枷鎖。
他的雙手繞過林非的脖頸,不自覺挨近他。
林非感受著他的氣息,感受著他的動作,氣憤又心疼。
他氣他的固執。
又心疼他對自己的狠心。
他確實是個心狠手辣的人,對自己也不例外。
林非抬起手,抱住了他,把他擁進了懷裡。
「留著吧。」他說,「就留這一個吧。」
季樂魚搖頭。
林非無聲的在心裡嘆了口氣,他想,他真的很擅長讓自己心軟,也真的很會讓他為他心疼。
這世上只有這麼一個人能輕易的調動起他的情緒,讓他為他悲傷,為他心痛。
他緊緊的抱著他,低頭在他的脖頸上親了一下。
季樂魚有些驚訝,情不自禁的低眸去看他。
「你之前是不是說過,讓我咬你一下。」
季樂魚怎麼也沒想到他會說出這句話,一時間有些驚,整顆心都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他盯著林非,心悸的厲害,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問他這個問題。
「嗯。」他的語氣輕的幾乎微不可聞。
林非抬頭看著他的眼睛,「你想我咬在哪裡?」
季樂魚只覺得他的心跳得飛快,連帶著他的身體都忍不住戰慄。
他彷彿又回到了那個早上,那個夢裡,那個他想要他在他身上烙下痕迹的冬日。
「隨便哪裡。」他輕聲道。
林非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臉,溫柔道,「那就肩膀吧,我記得你當時說的就是肩膀。」
「好。」季樂魚語音低柔。
林非看著他,緩緩將他肩上的睡袍向一邊拉去,露出他白皙纖薄的肩膀。
他的肩頸很漂亮,鎖骨突出,像是橫著的玉,純白無垢。
林非低下頭,唇挨近記他的肩頭,緩緩張開嘴,咬了下去。
季樂魚感受到了痛,不疼,卻讓他渾身打顫。
他歪頭看向林非,林非正埋在他的肩處,看不清他的臉,只能看到他漆黑如墨的頭髮。
他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放在了林非的頭髮上。
「咬重一點,好嗎?」他輕聲道。
林非聽著,卻捨不得用力。
他怕他疼,他只是想給季樂魚留下一個印記,好讓他能安心。
他拿去了他身上屬於他的痕迹,勢必會心慌。
所以他需要一個彌補,能讓他在日後,安穩入睡。
所以,他才想到了曾經季樂魚在清晨醒來后,不斷渴求他答應的事。
可他到底捨不得他疼,因此只是淺淺一咬,並不想真的咬痛他。
但季樂魚想要。
他想要一個深重的,最好永遠都不能恢復的牙印。
「我想要你咬重一點。」他祈求道。
林非聽著他話里的希冀,終究沒捨得讓他失望。
他加重了力道,在自己可以接受的範圍內,狠狠的咬了他一下。
牙齒嵌..進皮肉,季樂魚如願以償。
他放在林非頭上的手不由的改成了擁抱,他的側臉挨著他的頭髮,依賴的靠著他。
林非抬起頭,看著他肩上的痕迹。
亮如白晝的燈光下,他的肩頭瑩瑩如玉,潔白無瑕,卻無端多了一個牙印。
儘管沒有血,卻足以讓林非心疼。
他再次低下頭,親吻著自己咬出來的牙印,——親吻著季樂魚的肩膀。
季樂魚感到從未有過的酥麻,卻又止不住的顫抖,他的身體彷彿不由他控制,只由林非掌控。
他的內心滿是歡喜,又忍不住愛意泛濫。
他明明是來替他解開枷鎖放他自由,現在卻只想靠近他懷裡,任他親吻。
他抱住了林非的脖頸,依戀道,「哥哥。」
林非抬起頭,輕柔的撫摸著他肩上的齒痕,又小心翼翼的幫他拉上衣領,蓋住了自己留在他身上的痕迹。
他看著季樂魚,捧住了他的臉,季樂魚不受控制的在他掌心蹭了蹭,撒嬌一般。
「你想咬我一下嗎?」林非問他,「可以也讓你咬在肩膀上。」
季樂魚愣住了。
這對他而言,是過於巨大的誘惑,簡直像是從天而降的幸運,令他止不住的心動。
他當然想,他做夢都想,可是不能是這個時候。
他好不容易才把林非身上屬於他的痕迹消除,那怎麼能在給他留下新的痕迹呢?
季樂魚搖了搖頭,艱難道,「我不要。」
這是林非早已猜到的答案。
他摸了摸季樂魚的臉,柔聲道,「那等以後你來找我的時候,我再讓你補上。」
季樂魚驚喜。
他幾乎承受不住誘惑的點了點頭,抓著他記的手,放在自己唇邊親了親。
「好。」他的聲音里都是藏不住的喜悅。
林非拉過他的手,重新放在了自己掛著玉墜的項鏈上,「摘吧。」
季樂魚抬起手,林非主動低頭,卸下了這個一直戴在他脖子上的他的第一個枷鎖。
季樂魚笑了起來,他說,「你去洗澡吧。」
林非看著他臉上的笑,揉了揉他的頭髮。
他親手卸下了他身上的枷鎖,卻以另一隻方式,為他的心套上了枷鎖。
他自然可以離開他,離得遠遠的,可是他卻還是他的囚徒,永遠困在他的喜歡與愛意中。
不得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