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遇襲庭辯

第二章 遇襲庭辯

一入深夜,睏乏不自覺至,有兩守衛已經站立打盹。

來襲之人準備充足,一早埋伏在營地周圍,入夜潛至營地跟前。待深夜守衛睏乏之際,暴起突襲,巡視警戒的車隊護衛,還未出聲就被盡數放倒在地。

來襲黑衣眾人目標明確,放倒車隊護衛后,直奔營地中間黑帳車架而來的。與車隊護衛不同,值夜守在黑帳車架的家衛從一開始跟隨大隊的路上就十分謹慎,一直輪流值守著黑帳馬車。

外圍迅速的護衛一倒地,家衛就發出了示警。接戰瞬息,休息的家衛也從營帳衝出加入團戰。

帳外聲響越來越大,已經把所有旅人驚醒,有的營帳被打鬥禍及倒地。

旅人見狀,黑衣人襲擊目標是營帳中間的這群家衛,紛紛退至營地外圍道邊。也是,如今世道太平,過往襲擾旅隊求財之事已經很少發生。這群人定是有所求,才會深夜偷襲,否則只有在人少地狹的山林小道間,隨便一處就可以阻攔劫財。

營地休息的旅人全部扯至道邊之時,襲擊的黑衣人已經與家衛互攻數回合。這些家衛配合嫻熟,個個實力不容小覷,將襲擊者全部擋在黑帳車外圈,即使有人倒地也很快由其他人補上空缺,就這樣雙方僵持不下。

突然一顆顆火球從不遠處的山林間襲來。想不到來襲之人中盡然有修行仙人,之前還在僵持的黑衣人紛紛後退,將戰場交給修行仙人。

就在火球就要砸到家衛身前之際,黑帳車邊上的營帳衝出一人影。

「起」一聲大喝,空中出現了一片水幕將火球盡數吸收。

原來守衛黑帳車的家衛中,盡然也隱藏著一位修行仙人。

不遠處觀戰的旅人群中發出驚呼,雖說古武大陸修仙人不少,可在這山野林間想要遇上兩位仙人,還能看到仙人施仙術,真是可遇不可求。

不過這位突然出現的水之大道修行仙人並沒有讓襲擊者放棄,山林間那位火修仙人也出現在人們眼前。

與那為成年的水修不同,來襲者中的仙人盡只是一位少年。

少年火修開口道:「盡然還是位水修前輩,看來我今天是要耗費不少靈氣了。」說著便周身火焰四起,在少年的催動下,火焰化作一團巨大火球向水修砸來。

只見成年水修不緊不慢,口念「三重水瀑」,空中水幕再起,只是與先前不同,空中立起三道水幕。

巨大火球接觸第一道水幕爆發水霧,至第二道水幕消失不見。

在水霧遮掩下,雙方又動,黑衣人和家衛纏鬥在一起。

少年顯然自知被水修所克,這種對攻徒耗靈氣,所以借著夜間水霧遮掩一口氣施展三段仙術攻擊,一段大火球,帶著二段火鏈和三段火焰箭襲來。

雖有水霧遮擋,但水修似乎並不擔心,繼續立起「三重水瀑」,只守不攻。顯然是之前火修少年未攻破水幕防守,讓他很有信心。

很快少年的三段攻擊被水幕盡數擋下,讓他臉色十分難堪。

「烈火雨。」

成年水修一改之前的沉穩,立刻衝到營地中央,雙手合併舉過頭頂,一股水柱從指尖噴涌而出沖向十米高空,隨後向四周下沉,很快水幕將整個營地籠罩其中,包括卓凡和夫子的營帳。

成年水修一點也不敢鬆懈,維持的這個姿勢,讓水柱一直向上噴涌。

很快火修少年仙術發動,漫天火球雨不斷落下,遇到水幕汽化。

雙方到了比拼靈力消耗的階段,火修雖然被水修所克,但是成年水修是防守一方,根本無暇他顧,此時如果無法維持整個水幕,營地瞬間就會成為一片火海。

雙方就這樣僵持著。

突然幾聲尖叫響起:「救命......」

營地黑帳車的位置突現大坑,這個黑帳車吞沒在深坑中。就連幾個離黑帳車近的家衛也沒有倖免掉入其中,剛才的尖叫聲就是他們發出的。

在黑帳車消失后,少年停止施術,水修見過也收起水幕。

卓凡透過營帳縫隙一直看著營地中央的水修仙人,原來襲擊者只是要吸引他的注意力,一開始雙方互攻,水修也只站在黑帳車前就擋下了所以火球攻勢。然而在對方施展火雨之時他離開了黑帳車,露出了破綻,因為這次突襲來自地下,黑帳車突然消失,這讓成年水修根本無法反應。

就在黑帳車消失后,襲擊便停了下來,似乎雙方都知道,既已經得手就沒必要再戰。

火修少年一臉笑意準備轉身離開:「希望還有機會再遇到前輩。」

成年水修此時滿臉懊惱,沉默不言,家衛們站在坑邊不知所措。

不過此事並未完結,不遠道邊的旅人群中間有人大聲喊道:「請襲擊者首領上庭一辯。」話音剛落,三位青年從人群中走出來到營地篝火前,剛才應是中間為首的這位青年男子喊話。

「是庭衛大人!」

「原來有庭衛大人同行!」

眾人紛紛上前向三位青年行禮。

仲裁庭衛出現,大家都舒了一口氣,也意味著今天的襲擊就要在此了結。

古武大陸上一個千年末,或者說是在古武大陸紛爭徹底結束后崛起一組織「仲裁庭」。傳說仲裁庭衛由山上仙人、人間國主和世族聯合所立,當然包括聖地。

古武大陸仙凡紛爭歷經數千年不斷,致使山河異變、仙人隕落、凡人流離失所。后又有靈獸怪群突入境內,導致人口銳減。

各門派仙人合力擊退獸群之後,立誓仙凡分離,從此不再參與凡人戰爭。而古武大陸也在上個千年末在,受師祖指引平息紛爭。

此時仲裁庭的出現取代了凡人帝王的刑罰統治。

經過一千多年的發展,仲裁庭衛已經徹底取代了原有朝堂的執裁職能。成為古武大陸上最重要的組織,與仙山、聖地、國度齊名。

這也是為什麼人們在聽到庭衛出現時,都舒了一口氣。

仲裁庭雖有三不裁:不裁仙山規、不裁聖地典、不裁國都律,可但凡有涉及紛爭之事,仲裁庭必定受理。

山上仙人依規行事。

聖地守護遵從典籍。

國都鐵律約束朝臣。

除此以外世間一切皆庭衛所轄。

庭衛青年來到營地中間后,長舒一口氣的人群也相繼圍了過來。

依照慣例庭衛正主位,上述者在左,執行者立右,申辯之人與庭衛相對。

成年水修和他的家衛們站在庭衛左手側,商販旅人聚在右側,而襲擊者眾人處在庭衛對面。

庭辯開始。

庭衛青年環顧拜會眾人:「在下北境仲裁庭衛督學徐程敏,此行是帶領學衛見修,不想途中遇到此事。」

兩學衛隨即拜會眾人。

徐程敏:「旅人遇襲,現開設執裁庭辯於道邊,煩請執行者們見證。」

說罷再次行禮拜會右手邊眾旅人。

隨後庭衛青年雙手拜會成年水修:「在此得見中境水修仙人,幸會。敢問仙人名諱?煩請上述庭衛。」

成年水修:「不敢,在下程凌雲,見過庭衛大人,我本散修陸地仙,年初機緣才入中境,與這位火修少年相比慚愧的很。此次是受友人所託,從都城護送一極地靈狐幼崽返回扶雲山莊,此物所屬便是兩百裡外臨平郡近郊的扶雲山莊莊主,剛才在打鬥中遺失,想來突襲營地的應該還有一位土修配合才是,勞煩庭衛查證。」

庭衛青年:「原來如此,只是靈狐幼崽如此貴重之物為何不在都城締契,而一旦締契完成,他人窺視便無用,何故冒險千里護送?」

程凌雲解釋道:「實不相瞞,友人年幼小女也是在下的徒弟,天資卓越,三歲便入水之大道修行,但天妒英才,幼徒出生便帶惡疾,修行之路受阻,幸得醫仙指點,與靈狐締契,藉由靈狐修行早入中境續命。我們尋訪數年,終於在都城找到此靈狐,只不過幼徒此時身體孱弱不宜遠行,故而只能冒險黑帳車運回。」

庭衛青年:「原來如此,」轉頭詢問襲擊者少年:「想必此時靈狐已完成締契,還請那位土修仙人到場申辯」。

火修少年示意身邊的護衛。

襲擊黑衣人小隊首領一聲長嘯發出,不一會山林間便有了動靜。

果然是一位土修仙人,身後碩大的地靈獸撞得周圍樹木枝葉盡折,響聲不斷。土修老者身邊跟著一幼童,而幼童懷中抱著的通體雪白幼狐自然就是程凌雲所說的靈狐了。

土修老者帶著幼童來到少年身邊,小隊首領耳語數句,老者便清楚原委。

土修老者輕俯身行禮:「陸地散修崔雲子,拜見庭衛大人,原以為可以在護送幼孫回府後再到庭衛司領罰。盡不巧商旅中有仲裁庭衛隨行,請庭衛大人示下。」

老者身邊幼童在聽到是庭衛時瞬間緊張起來,但還是在老者示意下拜會了庭衛徐程敏。

庭衛青年回拜老者:「如此看來,應該是老仙人為宗族後輩修行前途謀劃了這次突襲?」

土修老者崔雲子直言道:「慚愧,老夫修行百年也不過一陸地仙,好不容易等到家中小輩幼孫出生入道。老夫自知飛升無望,壽命將盡,也是想著要尋得靈狐護我幼孫入中境。只是如今靈狐幼崽甚少,尋訪至今才從友人處得知都城近來有靈狐拍賣。可來到都城傾盡所有也未能獲此靈狐,無奈只好出此下策。」

庭衛青年:「竊奪他人之物,本不計重刑,但靈狐特殊,又波及他人徒兒性命,後果嚴重,仙人可自知。」

土修老者崔雲子回道:「剛才家臣已告知原委。」

崔雲子撫須自言道:「如此看來都城那位拍賣靈狐的主人甚善,怪不得面對老夫遠超靈狐的家財不為所動。」

土修老者又轉向程凌雲拜會:「幼徒之事,老夫實在抱歉,只是眼下靈獸可遇不可求,不知你作何打算?老夫定竭力配合。」

程凌雲回拜老者:「在下如今剛入中境,即便與地仙聯手,想要短時間內獲得靈獸,也絕無可能。本來想等幼徒與靈狐締契后一同前往仙山修行。哎!可憐我徒兒福緣淺,只盼仙山上的醫仙們可以救治。」

這時火修少年開口說道:「受人所託前來相助,不想竟闖下禍事。家師仙友眾多,我這就回宗門為你的徒弟謀划。」

程凌雲回拜火修少年:「拜託了,我回山莊后便攜幼徒前往雲瀑仙山,如有消息,煩請知會雲瀑仙山程凌雲。」

此時,旅人低聲議論紛紛:「這仙人搶奪東西竟與凡人如此不同,怪哉。」

「就是,就是,搶了東西不用還,還要互相謀划,實在不解。」

庭衛青年徐程敏沉聲解釋道:「靈狐是山上仙人修行伴身靈獸中的上選,一旦締契便與仙主同生共死。老者身邊幼童靈狐依偎懷中顯然已經締契完成,所以也就沒有辦法將靈狐歸還。」

眾人大悟,原來如此。

庭衛青年:「既然兩位參與襲擊竊奪靈狐的修行仙人都願為程凌雲幼徒謀划,那刑罰暫且不計執行,我會報備庭衛司督撫,兩位可以隨時前往受刑。」

崔雲子:「老夫領命,拜別庭衛大人。」說罷便轉身帶著身邊幼童離去,身後的地靈獸激起陣陣塵土,消失在人們視野中。

火修少年:「林炫領命。」

少年又轉向程凌云:「我即刻返回與家師商議,不日便前往雲瀑仙山與你匯合,拜別。」

說完火修少年飛身離開去。

此刻人群大驚:「飛仙,盡然是位飛仙」。

庭衛青年自顧言道:「姓林,想必真是那聖地後人,如此年少便入中境,還能御器飛行,果然天才。」

一旁的程凌雲滿眼羨慕,不過心想:如果真是來自聖地,那我小徒弟或許生機更大。

隨後程凌雲又拜別庭衛徐程敏:「庭衛大人,靈狐被奪,我要即刻返回山莊與友人商議,就此別過。」

徐程敏回禮:「山上規矩,修行之人多少都會約束自我,此事待我上書庭衛司督撫便算完結,還望仙人幼徒度過此劫,未來修行大道坦途。」

程凌雲拜別之後帶著家衛立刻起行返回山莊。

庭辯結束。

兩波大隊人馬離去,營地空曠不少。半夜突襲,此時已經近至晨曦。眾旅人紛紛收拾營帳,準備起行。

卓凡和夫子在庭辯開始便出了營帳,來到人群中旁聽。

人群散去,庭衛徐程敏還在與兩學衛交談。

夫子上前:「不想在這山野旅途中,竟遇仙人庭辯。」

庭衛徐程敏轉身看到夫子,隨即大恐,他沒想到這次督學之行不僅遇到了陸地仙,竟在此地見到了大夫子,隨即行大禮:「學生,北境仲裁庭衛督學,徐程敏,拜見大夫子。」

兩個學衛也反應過來,齊聲道:「學生李一銘,學生楚軒傑,拜見大夫子。」

好在眾人已經返回各自營帳收拾,否則又是一陣騷動。

夫子問道:「幾年督學?」

庭衛徐程敏回答:「三年督學,身邊兩位是此次隨行學衛。」

夫子點頭:「三年督學,遇仙人庭辯,處理得當,難得。只是督學,準備如何上書庭衛司督撫,定兩位仙人罪責?」

徐程敏心想:夫子是要考我?

隨即回稟夫子:「本來仙人之爭,有山上規矩約束。但是突襲營地波及旅人,我才不得已出面執裁庭辯。剛才已經查探過了,遇襲倒地的護衛,只是暈倒在地,並未受傷。那位火修少年從一開始就是佯攻,意在牽扯水修程凌雲的注意力,以便土修老者有機可乘。按照從屬輕判,從旁協助的火修少年,並無重責。而且事後他表明願為程凌雲的徒弟謀划,如有結果,想來庭衛司督撫和仙山上也不會再罰。」

徐程敏繼續分解:「土修老者並沒有直接參与突襲,而是借著掩護從地下竊走靈狐。只有竊奪之責,靈狐屬仙家之物,自有山上規矩懲戒。但其家衛和火修少年皆聽調土修老者,所以免不了需走趟庭衛司。家衛們有軍功者罰軍功,無功者只能前往戍邊抵罪責。依此上書庭衛司督撫,大人自有定奪。」

夫子略微點頭:「只是你可知低階庭衛遇仙人紛爭繞道而行這條血規?三年督學如今境界幾何?」

徐程敏本以為自己處理得當,夫子應該挑不出太大毛病。只是不曾想夫子一條庭衛血規搬出。

徐程敏立行大禮,俯首拜向夫子:「學生惶恐。」

夫子又言:「雖說如今太平盛世,仲裁庭衛地位尊崇,但你別忘了,修行之輩立於世俗之上數千載,一向只信奉境界實力。山上的規矩可救不了仙人怒火之下的凡人,下次再遇陸地仙,如無自保之能,切記繞道而行。」

徐程敏無法辯駁,過往督學教誨一一閃現眼前。確如夫子所言,仙人那一份獨立於世間的驕傲,便是凡人無法企及的。修行仙人爭鬥殃及池魚的判例比比皆是,更別提確有惹惱修行仙人的庭衛遭難先例。所以庭衛執裁更多以世俗凡人為主,像今天這種少見的情況(三位中境修行地仙,在大型城邑都不多見的今天,在一個野外營地聚齊,說給誰聽都不會相信)自有庭衛司督撫事後查證。自己此時所為也不過就是庭辯後上書庭衛司督撫,卻不曾想可能致自己和眾人於險境。

細想這些,徐程敏趕忙認錯:「夫子教誨,學生謹記。」

夫子安撫道:「遇此情形,能盡庭衛執裁之責,已屬難得。晨曦將至,該起行了。」

交談間,車夫已然收拾妥當。迎來第一道曙光,眾人起行。

車架上。

「夫子,如今太平盛世,也會有奪竊之事發生?」卓凡覺得今日所見和父親孤林風所言及的太平盛世相差很遠。

「自古人心難測,仙凡皆如此。再說盛世太平從來都是照過往戰亂而言,而非這等盜竊瑣事,」夫子直言。

「不過卻也只是巧合,就算你去別處遠遊數百十次,想再遇到今天發生之事,斷無可能,」夫子怕卓凡有所誤解,又多言了幾句。

既然夫子這麼說,卓凡也就不再多想,再行不遠,應該就到錦仙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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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啟示錄之卓凡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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