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中境密宗
赤烏宗,位於古武大陸中原境內的一處修行密宗。既然藏身城邑林立的中原境內,自然不能和弟子眾多的雲瀑仙山這樣的大宗門相比,據傳加上前門弟子和門中作工也不過百人數。不過身為上古就立於人世間的修行宗門,赤烏宗算是極少數能從那亂世紛爭中存活下來的上古宗門。其所依仗除了密宗的「密」字外,便是門內秘境,現今唯一的蝶境。
秘境和那遠古聖遺物一樣,不知從何時便有,發現秘境和發現聖遺物的上古修行者,大都憑藉機緣飛升。和聖遺物不同,秘境固定一處,有入口(當然並非城邑大門般顯眼)或藏匿湖心,或隱身古樹,也有天成洞府與之相連的。如今諸多修行大宗,所選開門宗址便是依著秘境入口而建。
赤烏宗也不例外,只是這赤烏宗守護的蝶境,如今確確唯一。蝶境易碎,赤烏宗也是隱匿數千年,才得以保存這唯一所剩的蝶境。
秘境一分二,或幻境,或實境。
幻境者,入之,一切所見皆虛幻,而且入有門,出無門。當然也不是真沒有出口,能從幻境中走出來的,無不大修行者,飛升上仙自然不說,如若玄境修為入幻境而出,那便是心境堅定無疑之人。隨著宗門研究秘境日久,幻境破解之法,也被眾多入幻境的前輩修行仙人悟出,所以現今這些宗門的幻境成為了入門修行弟子們的修心之地。
實境者,也一分二,與現世相通為其一。解之便是,秘境與現世共享日月星輝,秘境皓月當空,現世也必燈火同明。當然此類實境也被稱作秘境,是因為實境之地有入口,入口也便是出口,唯一出口。既然同享日月,那便是空天之際,頭頂偌大個出口。可這個出口確實不能走,這便是實境者之一也謂之秘境的原由。御劍仙人立於秘境外天不得見秘境內之事,而身處秘境者卻看得清天際飛翔鳥獸。天地相通,隔絕一處這便是實境其一的秘境。
而實境其二,便是玄境,此玄境非彼玄境。玄境秘境乃獨立空間實境,換句話說,玄境內的日月星辰並非來自古武大陸頭頂這片天際。至於秘境內的所處之地位於何處,眾人不知,即是眾人那便是從古至今的所有入過秘境的飛升上仙都在其中。玄境內天也如其他實境一樣,看得見卻觸及不得,御器飛升仙人探知有無形屏障覆蓋整個秘境。是有飛升止境之上的空間之主解之,秘境也是那遠古遺物,只不過此等遺物與陸境空間綁定一處,共享一門,除此之外與聖遺物無異。是的,聖遺物中也有秘境遺物,就如置於璇璣殿的三元境,其內可封印上古時空戰場,比玄境還玄之又玄。
即知秘境何物,那蝶境為何稱奇,便也可以理解。蝶境,半虛半實者,實處便是那棵烏欒樹所立山地,虛處則是山地周圍一切,包括天際和遠處所見一切景物。為何虛幻,那是因為蝶境虛處之地並無屏障覆之,可上天可遁地。只是,離開山地實境,便去無可蹤。在無數(自然也有數)心奇弟子踏入虛境不知生死後,赤烏宗便立下規矩,入秘境只可沿山路登頂,原路返回,否則生死一概非赤烏宗之責。有實有虛,便是赤烏宗秘境獨立於世的原由。只不過,這還不是謂之蝶境的根本原因。
一個身處紛爭中心的小小密宗,是有何頂天之能存世至今。直到太平盛世到來,謎題才解。蝶者,化蛹而出。赤烏宗,創立宗門師祖,藏身秘境,出世便一鳴驚人。難道又是一位和雲瀑仙山師祖一般,突破修行止境,萬年無二的大賢能。非也,靠著烏欒果,秘境修行幾十年得以飛升,倒也能算不世天才,可時至今日也只能望著觀源門檻而不入,怎麼可能和時間之主相比。一個初入飛升境的上仙,如何存世萬年,秘密自然就在蝶境之中。蝶者,飛升天際之前身處黑隱之地不知年月。蝶境一年,現世已過百年。至此,了解赤烏宗秘境的仙人也就明白了,一個中原修行小宗如何能躲在紛爭旋渦中心能毫髮無損。
赤烏宗,掌門之人從來就只有一人,便是那位開山立門的師祖。只不過,如今門內也有代理實務之人,畢竟太平盛世也用不著躲在秘境中不出。而赤烏宗師祖如今仍然守在秘境當中自然為得就是那一年一熟的烏欒果,當然到了現世便是百年成果。
烏欒樹上烏欒果,有三奇。一奇,通常而言,助力修行境界提升的仙物並不少,可如果憑藉仙草仙果就能破鏡,那豈不是仙山都成了農家樂園,很顯然並非如此。仙物是可以助修行之人提升境界實力,然而卻也不是無止境,大補之葯吃多了便是毒藥。烏欒果奇就奇在,不管你吃多少都有大益,確無一點毒性顯征,這也是赤烏宗師祖得以飛升的原因。二奇,烏欒樹雖和所有凡間所見果樹一樣,落花成熟之際,烏欒果布滿枝頭,並非那稀奇的獨株獨苗之物,可奇怪就奇怪在,一茬成果,一人只能取一個,也就是吃多了沒用,不然赤烏老祖早就成了古武大陸的老祖,怎會還停留觀源境門前而不入呢。三奇,那便是秘境生秘境死,即便仙物也是可以移栽的,不然雲瀑山仙草堂的靈草哪來的,不能天生一塊兒仙草地吧,可這烏欒樹,別說烏欒果,就是帶一片烏欒樹葉出秘境,也會瞬息間化為塵埃。
烏欒果有三奇,眾仙人多希望只有那一奇存在,可真如此,那便與本源真髓相悖。想想幸運星的存在,世有奇物,既稱奇,便因其奇。
「不錯,終於能夠舞動靈劍了,」卓凡滿意的看著小徒姜鈺。
「還是師父聰明,讓我注靈御劍,不然還不知道要過多久才能練這如虹劍招,」姜鈺幾個揮劈后,將靈劍重重插在地上,就這也已經氣喘吁吁,靈力耗損、體力消耗都極大。
修行之人的力氣並不比凡人大多少,當然不以靈力御物計的話。剛上山修行,六七歲的小姑娘自然力氣也大不到哪兒去,不然也不會背著一把重靈劍差點回不了仙山。
本來姜鈺也可以和卓凡一開始練劍一樣,用一把輕巧的劍,不過卓凡並不想如此。姜鈺身為御器,將來註定不會和卓凡一樣,需要以劍術禦敵,既然要御劍,那就從一開始便御劍。如果姜鈺和卓凡一樣三歲習武,說不定這會兒也舞得動重劍,即便女兒身,可沒有那麼多如果。
現在姜鈺按照卓凡所教之法,以力舞劍,也以靈御劍,這樣即便只是入武夫初境,此刻也能夠揮動百斤重的靈劍,練習如虹劍招。當然,隨著練武日久,武夫升境,姜鈺揮劍會更加自如。只是不知將來破鏡轉靈,能夠以仙術御劍還用不用得著施展劍術劍招,這就看姜鈺自己的選擇和堅持了。她的師父倒沒想過讓她也和自己一樣,武夫立身,仙人修心。
希媛在秘境一待就是月余,之後也只回過柴房幾次。初見姜鈺,希媛還有些不習慣,不過想著有人陪卓凡一起練劍也是好事。再加之姜鈺乖巧有禮,見過幾次面后,希媛也喜歡上了這個懂事可愛的小姑娘。
「袁師兄,我不在山上這些時日就麻煩你處理玄境弟子日常事務了,」卓凡對這位比自己大,早幾年上山,卻繼任三師兄位置的三師弟安排道。
張浩羽試煉結束回到仙山,便專心破鏡,只是不想還是落在了希媛破鏡之後。三師兄范奕辰本來等著卓凡接手玄境事務,見司空希媛破鏡,不免心急了起來,沒法等到卓凡熟悉各項事務,便將一早定好的繼任自己這個三師兄的位置人選帶在身邊,盡數交代。
袁景辰:「大師兄,如若不便,就叫我景辰吧,你是大家推舉的大師兄位置繼任者,即便我早幾年入門,但這麼叫我師兄還是有些不妥,至於大師兄交代之事,景辰自然竭力而為。」
卓凡對這稱呼輩分也是一頭亂,自己是繼任大師兄之位,可也確實是入山門晚於袁景辰,年紀也比幾位繼任師弟、師妹都小,按以往怎麼也還是得稱別人師兄、師姐。
「冷慈師姐交代,我此行少則數月,最多也不過半年就該回來了,袁……景辰,你有什麼事也可以和其他幾位師兄弟商量,不行去找三師兄也可以。」
「景辰,明白,預祝大師兄,秘境之行一路順遂,」袁景辰行禮。
卓凡回禮。
「師父,我才剛學了幾招驚鴻劍,你就要下山,這剩下的只能等你回來才能再學了,」姜鈺口上說練劍的事兒,可心裡卻是不舍卓凡離開。
自從背上卓凡送的上品靈劍之後,就再也沒有人敢調侃姜鈺了。大家都是御器弟子,很少有初入玄境就背上品靈劍的。原因也是,御器修行自然借劍勢也不能全靠靈劍,所以,家族中有仙人長輩的,不希望也不會給修行小輩上品靈劍,除了那些富足世家。卓凡此刻算仙長可年紀尚小,做法倒和世家一般,自己身家暴漲之後,不知所謂便先買了把上品靈劍,只是還未捂熱就送給了自己的弟子。這倒讓不知情的人以為姜鈺又是出自山下哪個世家的子弟,還好是在太平盛世,放過往那修行亂世,這不是明擺著給人送大禮么。
當然也不止這一把靈劍的事,自從宇林下山,希媛破鏡之後,卓凡現在就常和姜鈺同行。姜鈺還有早課,卓凡沒有,可飯總歸還是要吃的,所以卓凡便和姜鈺一起常常出現在偏殿。
卓凡是誰,要放在試煉之前也就同期入門的弟子還熟悉些,試煉過後,便是剛剛新入門的弟子也都知道卓凡大名了。更重要的是,卓凡還被推舉為玄境弟子的大師兄,這事自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可有心之人或者無心之中也就知道了。
本來大家還好奇,卓凡為何會和一名新入門弟子在一起同食,在看到卓凡背著姜鈺原來身上那把靈劍后,眾人對姜鈺也就更加客氣了。
卓凡和宇林、希媛上雲瀑仙山修行並沒有遇到這些亂七八糟、雞毛蒜皮的破爛事兒,可這並不代表山上就沒有。許是,卓凡三人常常同行,又獨居柴房,自成一隊又與眾人有隔離,所以也沒遇到這些瑣碎之事。
「驚鴻十三劍,我也才掌握了些皮毛,教你的那兩招也是配合靈劍使得,你練習如虹劍有所悟,自然就會明白,我這次下山也不多久,興許順利的話,兩三個月就回來了,你好好守在柴房練劍。」
「弟子,明白,只是……師父一走,我又要一個人吃飯了。」
「師父也不能一輩子跟在你身邊,山上這麼多師兄弟、師姐妹,有機會多和大家了解一下,等到你參加玄境試煉,也會認識其他宗門弟子的。」
「姜鈺,知道了,」說完姜鈺低下了頭。
勸人這方面,卓凡一點不如宇林,只能轉移話題:「來,再把驚鴻劍招使幾遍,我看看還有沒有缺漏。」
「希媛,在過幾日,我就隨冷慈師姐去赤烏宗了,空閑留意照顧小鈺,」卓凡本想拜託師弟、師妹,不過想來還是希媛更放心些。
「你徒弟有人照顧了,誰照顧我啊,夫子、我哥,還有你都離開仙山了,」希媛有些不悅。
卓凡不知該如何回話,還以為希媛破境又加之也長大不少,應該成熟許多,不想一句「誰照顧我」讓卓凡不知如何是好。
「我就出去兩三個月就回來了,你不是秘境修行也時常月余不出么,很快的,姜鈺還小,一個人上山修行,不像我們三人還有夫子,之前就有弟子不和,我擔心小鈺生出意外被欺負,希媛你現在已經破境,算來都是玄境弟子的師姐輩了,就費心照顧一下小鈺吧,司空師姐,」卓凡最後一句話出口就後悔了。
希媛臉通紅,瞪大眼睛看著卓凡。
「捻玉珠。」
仙術一出,卓凡不敢大意,蝴蝶步急退,飛身數丈外。手無寸鐵,以指為劍,「石肌術」。
「嘭嘭嘭,」近身玉珠盡碎。
希媛本想稍微教訓一下卓凡,所以也沒出全力,可中境仙術竟然就這麼被玄境的卓凡擋下了,這怎麼可能。
「希媛,我錯了,」卓凡感覺討饒,手指生疼,早知道還不如用身體硬接,皮還厚實些。
「哼,卓凡,你再亂說,下次我就出全力了,」希媛生氣道。
都不叫自己哥了,看來希媛是真生氣了,卓凡趕忙賠禮:「是我錯了,不該把自己的徒弟麻煩交給希媛,本來希媛一個留在山上就夠傷心了,沒事,我讓其他師弟幫忙照顧小鈺,希媛你要是有什麼事隨時寄信給我,寄到赤烏宗來,夫子和宇林行蹤不定,不然你也可以給他們寫信。」
「我說不照顧你徒弟了么,再說小鈺跟我也親近的很,說不定等你回來,小鈺就不是你徒弟了,我也可以教她仙術,」希媛賭氣道。
一個中境水修教御器弟子仙術,卓凡想想都不可能因為這姜鈺不認自己這個師父,我教的可是劍術,跟御劍之術只差一個字。水修仙術和御劍術差太遠了吧。
「好好,只有希媛願意,我明天就讓小鈺拜你為師,多一個師父有何不可,」這會和之前動手,希媛已經緩和不少了。
兩人又你一句我一言,多拌嘴幾刻時,才回屋休息。
「早去早回,到了秘境里,照顧好自己,」躺下的希媛睡前說道。
「嗯,」卓凡想著原先這柴房裡有三個人,宇林下山、希媛上山,又自己常常一人,這會兒自己又離開,柴房應該就時常無人住了。
起行之日。
「師父,你走了,我可不可以住柴房啊,」姜鈺小心問道。
「當然可以,」希媛還在秘境修行,這會兒就姜鈺一人來送行。
「卓凡,啟程,」冷慈開口道。
原來冷慈師姐並非飛升境也非御器,同行前往秘境的是一位巔峰御器仙師。真正的御器,一件器物靈寶,同靈劍一樣,御器仙人應敵飛身都藉助的是貼身靈寶。就跟夫子操控的圓環一樣,仙師的靈寶展開也可以讓同行四人坐下。
「師父,一路順遂,」姜鈺大聲喊道。
卓凡朝著扶月廣場上的小徒姜鈺揮揮手。
和跟隨夫子同希媛、宇林一起離開錦仙寨不同,這會兒獨自一人跟隨雲瀑同門離開仙山,不知為何有種衝動想要跳回扶月廣場,和小鈺姜鈺待在一起,和山上的希媛同在雲瀑山上。
「不想掉下去,就坐好了,」冷慈對一直看著雲瀑山方向的卓凡說道。
「無妨,老夫操控靈寶還沒有讓人掉落過,」御器仙師撫須道。
「有俞老在,斷不會讓小師弟掉下去的,掌門首徒放心。」
「牧上仙,乘我靈寶次數不少,定然實言,小慈放心。」
「是是是,有兩位前輩同行,定然安心,」冷慈瞥了卓凡一眼。
四人同行,除了見過多次的掌門首徒,這位御器仙師和他口中的牧上仙,卓凡都不認識。不過,既然一路同行,就跟玄境試煉一樣,日久了,也就相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