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亭長(上)
「清水亭長?」
亭長,漢承秦制,十里一亭,亭有長,掌理捕劾盜賊。
這就相當於本地的派出所所長,算是正兒八經的大漢公務員。
劉祈聞此,眉梢一動,沉吟道:「許二兄,我記得我等清水亭的老亭長,自月前請辭后,便一直空著。這一次,便不知會選出何人?」
許案笑道:「反正,清水亭亭長,一向是由鄉中三老推舉,或是本地德高望重者舉之。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你我二人!」
許案這話說得不錯,亭長一職,不是想說做,就能做的,就拿大漢開國皇帝,也是劉祈的老祖宗劉邦來說,成為泗水亭長,並不是運氣好,而是劉邦交友廣泛,能力卓越,名聲於泗水亭也算不小。
相反的是,劉祈與許案,一個年幼家道中落,一個是獵戶出身,身份低微。
怎麼看去,二人也不可能成為清水亭的新亭長。
許案隨之話語一轉,又說了他這次去縣城的見聞,總結成一句話,黃巾軍要打過來了,就是蓋縣縣城的氣氛,也嚴肅不少。
蓋縣處於泰山郡東部,與琅琊郡交接。
念及琅琊郡,正巧與公來山交界,那可是諸葛亮的老家。
「現在諸葛亮,怕只有三四歲吧!」
劉祈心中鼓搗了一句。
觀許案說的緊迫,他卻並無多少憂慮。
等到黃巾軍大舉進攻泰山郡,那也要到初平二年(公元191年),這一次來犯,黃巾軍已然沒有太大進展,最後敗退青州,殺死任城相鄭遂,在滅兗州主力后,又殺死了兗州刺史劉岱。最終,吸引了曹操的注意力。黃巾軍隨之為曹操擊敗,歸降之後,成了大名鼎鼎的青州兵,也是曹操日後角逐天下之本錢。
而今於兗州的黃巾軍,主力依然處於許縣等地,泰山郡本郡之內,波及並不算大,只是彙集了不少盜匪趁亂打劫。
縣寺徵召,除了防衛本地外,在劉祈看來,不無接到了朝廷命令,籌集兵力,往青、豫等地支援的目的。
眼見天色越暗,劉紀終於是提著酒水回來了。
雖說酒水以糧食換取,有些划不著,但面對許案這位刎頸之交,劉祈並未覺得不妥。
隨之,他親自下廚,將許案帶來的肉食,經過蒸煮,后以竹籤紮好,於釜之上,小火烙著,上另灑有鹽巴。
乍眼一看,如同燒烤。
本想將從兄家中人,一同叫來品嘗,奈何劉祈剛至院外,便聽見內中吵鬧,只得打消了這個念頭,打算來日再請。
四人分長幼一落座,劉幼娘,劉紀,許案等人,哪裡見過還能這般吃法,下肚之後,便覺美味無比。
大漢鄉間的酒水,度數本來就很弱,劉祈連喝了兩大碗都沒有多少感覺,卻是劉幼娘哭鬧著喝了一小口,臉色就變得紅通通。
見到劉紀換來的酒水見底之後,劉祈依舊安然端坐,許案和劉紀,一大一小兩個少年,頭腦都有些昏昏沉沉。
見此,許案性情本就豪爽,不由得大讚道:「大郎酒量一如既往地好,我等不如也!」
劉紀喝暈了,倒是話少許多,但臉上神色表露,顯然也有對大兄劉祈之敬佩。
劉祈心中一動,不成想,原來的「劉祈」,酒量也是這般不錯。
時間一晃,等到家中有些寒酸的小宴結束,劉祈親自將許案送回去,並帶著一些糧食,趁機見了許家大伯。
而今這戰亂荒年,糧食可是最為寶貴的東西,
劉祈賣地,后贈糧報恩之事,不用一夜半日就傳遍了整個清水亭。
常人雖唏噓劉祈之行,以後生活艱難,但又無不感慨其中品性,這樣的人,才是值得交往之人。
翌日一大早。
昨夜,在從許案家回來后,劉祈同弟妹說明打算從軍換糧補貼家用之事,劉紀和劉幼娘便是心中有萬般不舍,但也知道,沒了田地,只剩菜園子,日後日子難過,遂也只能認可下來。
正是吃過了早食,尋到從兄劉直,請之多照看一二,便準備了幾個乾乾的麥餅做乾糧,打算往鄉亭應徵。
這次縣中徵召,具體時間未定,但黃巾軍一盤散沙,又豈能斗得過大漢正規軍,只怕秋日,局面就會明了。
每旬間,縣寺還有糧食下發,在劉祈看來,足夠家中弟妹食用,他若隨鄉人從軍,出了到往縣寺途中的吃食需自備外,一旦應徵,必然有軍糧下發。
自然,劉祈應召,出了必要的謀生無奈外,未嘗沒有尋機建功立業之念,且此之一切,都建立在能活下去。
可等到許案姍姍來遲,卻帶來了另一個消息,讓劉祈原本的未來計劃,不得不做出一些調整。
「大郎,你可是今日沒去集市?」觀劉祈神色,許案便知事實,遂忙拉著劉祈一邊往幾裡外的集市走,一邊解釋道:「今早啊,集市上可是傳遍了。
那馬公發話,清水亭空缺之亭長,任何人都可自薦之。
但有能力出眾者,他自當舉薦於縣君!
大郎,若能得之馬公推舉,縣君如何不能同意!」
「許二兄,你之意……」
劉祈被許案拉著往鄉道上走,腦袋尚有些暈乎乎。
這清水亭亭長,由這馬公主導,顯然是受到了縣令授意,但許案之行徑,讓他一時半會猜不透。
見了劉祈臉色,許案一拍腦袋,嘆息道:「大郎,我這大字不識一個,自不可能主動爭奪,但你不同,過往間,為人赤誠,更會讀書寫字,那箭術,我雖教過兩次,但你天賦非凡,今下比我射得還准。
有句話怎麼說的,能文能武,可不正好一試!
而且,那馬公讓人傳訊,也並未制定年齡。」
許案話粗但道理很明了,劉祈聽罷后,他心中也有些意動。
若是能當上清水亭亭長,可是標準的大漢公務員,眼前的生計問題,亦會迎刃而解,且這次往縣城,便是將來被徵召往戰場,左右是個小吏,手底下有幾個人,保命的機會,都大上不少。
另一方面,這位馬公,雖說沒有設立硬性條件,只怕其中情況,沒有想象般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