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朕不反了
許都屬平原地帶,一路地勢平坦,一眼可以看到地平線。也沒什麼好埋伏的地方,二人一路縱馬狂奔。
這個時代人口聚集一般都在城市附近,由此推斷,現下已離許都二三十里範圍了,一路雜草灌木,幾乎人跡罕至。
劉協抬頭遠眺,此時正是傍晚,夕陽西下,淡淡餘暉灑落在視線盡頭,淺草下的路徑越來越模糊,顯然再繼續前行就道路不通了。
「趙雲,我們現在往哪邊走?」劉協飲了口風,問道。
「趙雲?」
見半晌無人回應,劉協轉頭一看,只見馬背上的趙芸面色慘白,身體搖搖欲墜。
「無妨!」話音剛落便一頭栽了下來。
劉協一勒馬頭,翻身下馬,快步過來。
剛只顧逃命,根本無暇顧及其他。
只見趙雲的小腿處已被鮮血染透,傷口深刻見骨,好在天冷,傷口凝固了,不然失血過多,否則早撐不住了。
劉協為其進行了簡單的止血包紮,雖非致命,但及須抗感染,以防併發症。
趙芸疼的大口喘著氣:「我腰間有個錦囊,紅瓶的是金瘡葯,煩惱陛下幫我取出。」
劉協立刻照辦,可是這袋子里有兩個藥瓶,還有一個黑瓶的,劉協好奇的拿起,「要不這個也吃點,反正是葯,多少會有些效果。」
「若果我落入敵手,請陛下再喂此葯。」
劉協旋即明白,這應該是死士用來自我解脫的葯,以免落入敵手,慘遭虐殺。
「陛下往北,一直走,到了黎陽,就有冀州軍接應了。運氣好,路上可以遇到前來接應陛下的死士。」
「你這個樣子,還是歇一歇吧。」劉協一頓操作下來,累的氣也喘不勻了,一屁股搖晃著坐下。
「我會耽誤陛下行程,陛下先走!」說罷,趙芸便昏了過去。
這.....特么我怎麼分辨誰是死士啊?
這亂世,到處都是亡命盜匪,又或是殘兵游勇,隨便遇到哪個都是要命的,俗話說的好,兵過如梳,匪過如篦。
加上這趙雲必須得馬上得到救治,不然真的得一命嗚呼了。
開局就送S級猛將,不能就這麼死了。
劉協一咬牙:「回許都!」
回去好好跟曹爸爸認個錯。
這漢末的權臣,軍閥,土匪,都是狼人,哪個都惹不起。
出生在這個君不君,候不候的局面里,很多東西都沒得選,保命都來不及,怎麼會去關注這種何不食肉糜的問題呢?先天之命可以支持你後天改命的話,還要看你又沒有掙脫先天之命的本事,這後面還有一個可悲的容錯率的問題。
最為保險的方法就是好,選擇一方強者來依附,以上帝視角來看,當然是曹操,至少跟著曹操的歷史劇本里沒有生命危險。
但是跟著袁紹的話就不可預知了,而且袁紹作為一個失敗者的案例還是比較成功的。
以穿越狗的上帝視角,幫袁紹翻盤也不是不可能,但是累呀。好不容易當一會皇帝,幹嘛要那麼嘔心瀝血的。
上輩子的願望——擁有一個五星級的家,沒能實現,這輩子得來全不費功夫。
撲了一輩子街,就不能享受享受?
再說了,超時代的政治遠見並不一定是好事,比如沮授和田豐。
再者曹操也算自己的偶像了,向偶像低頭,沒什麼不對。而且,依自己的理想,就是做那攪弄風雲的謀士,若是能與曹操一道,
在這亂世中一起翻雲覆雨,那該是何等恣意。
劉協心情極其複雜,想著到底是跟著偶像瀟瀟洒灑活一回,還是逆天改命,與歷史命運做一次抗爭。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趙芸搬上馬背。
往趙芸所指相反的方向行了一程,枯草間的道路痕迹開始逐漸清晰,劉協明顯感覺已漸漸接近城鎮區域了,於是騎馬立在一個小土坡上,入目所及,田野遼闊,屋舍儼然,隱約間可見一道道炊煙升起。於是牽著馬匹往有炊煙的地方走去。
剛入村口便被人攔了下來,也不怪村民不攔自己,這一身的血污加上一個半死不活的趙芸,將心比心,自己若是遇到這場景,也會躲的遠遠的。
於是,劉協只得找個地方,將趙芸藏在一處枯草內,直到天黑了才找到一戶比較偏僻的農戶敲門。
用馬匹換了兩套乾淨衣服和食物還有一些生活必需品,然後匆匆返還。
劉協將自己收拾乾淨,就去收拾趙芸,誰知道那傢伙,雖然渾身發燙,滿嘴胡話,但是十分抗拒別人觸碰他的身體,劉協不得不放棄,只得將其臉擦洗乾淨,再將那些乾淨衣服直接蓋在他身上,等他清醒了自己穿。
一通收拾下來,不得不說這趙雲還蠻好看,除了個子小點,與史書中的面若冠玉的描述一點不差。這點心思剛起,劉協就抽了自己一嘴巴子,真是單身久了,看什麼都眉清目秀!
由於趙雲昏迷,又只有一匹馬,不得不同乘一騎。
走了一程,那趙芸低哼兩聲,醒了過來,見自己與劉協同乘一騎,費力說道:「陛下,你放我下來。」
劉協無奈的嘆了口氣,頗為戲謔道:「你要是死了算沒緣分,不死咱以後就是兄弟!千萬撐住了,能和天子做兄弟那可不簡單吶。」
趙芸不知是疼還是感動,眼角居然有晶瑩的東西滾落:「謝陛下厚愛。但是陛下,此番任務失敗,我們不得不啟用許都所有暗衛,此番下來,許都整個暗衛網幾乎折損殆盡,我們急需與冀州軍匯合。」
難怪那些人都著統一外甲卻不同內袍,應是埋伏在許都的袁紹暗衛,臨危受命。
說到底,這些人與自己素未謀面,卻甘願為心中大義犧牲。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劉協心中一時有些感慨,頓時大為動容。
「這是何故?」
「我不敢妄言!」
「這個時候了,還什麼妄言不言的,說!」
「我懷疑陛下身邊有人走漏風聲,校事府才會來的如此快!」
劉協神色沉沉,劉協的記憶里身邊內侍宮人畫面一一閃過,個個都有嫌疑,又個個忠心耿耿。
「好在,陛下已出許都,這些人便可以擺脫了。」趙芸此刻還不知道劉協並不想去冀州。
劉協隨口支支吾吾,轉移話題道:「你瞧這天下,黃昏有詩情,夕陽有畫意,多美!」
趙芸一路昏昏沉沉,時而清醒時而迷糊,但是臉色確實越來越慘白,最後連嘴唇上的血色都消失了。
大概三日後,劉協已經完全辯不清方向了,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少的路,原生劉協的記憶里也毫無頭緒,一望無際的荒草,馬匹換來的乾糧物資已所剩無幾。
正蹲在路邊荒草中休息,啃著干餅,視野盡頭,一隊人馬緩緩西行,約摸二十人,來者皆緊衣長劍,英武不凡,一看便知絕非普通人。
劉協欣喜若狂,許都地界的軍馬肯定是曹軍,說不定馬上就可以見到曹爸爸了。
一念至此,陳默扶上趙芸催馬就往那邊過去。
眼看就在要追上了,就在這時,忽然隊伍里一馬飛馳而來,馬上一員將領,丈二銀槍,白袍銀甲,縱馬擰槍向二人撲來。
劉協完全沒反應,那將領的速度太快了,等他弄明白,那將領已到了他跟前。
劉協剛要開口,怎料對方根本不給他機會,上來就打。
只覺槍風猛烈,襲面而來,眨眼間槍就到了跟前。
這次死定了......
電光火石間,背後一支細手將其脖子狠狠的按下,下意識的,他隨著這股力量猛的一哈腰,銀槍從他頭頂掠過。
劉協和那人縱馬錯過,轉頭間,趙芸不顧力竭,霍然拔出劉協後背的刀,握刀向那將領撲去。
「趙雲!」劉協驚呼一聲。
那將領並不閃躲,一槍掃來,疲極之下,趙芸刀捏不住,掉在地上。
隊伍中一少年忽然縱馬出列,詫然道:「這是趙芸?」
趙芸怒目瞪視,終是無力站立,再次暈了過去。
白袍將領好像並無收手之意,突然倒轉銀槍,反手掄圓,呼的一下子橫掃過來。
這次避無可避。
噹的一聲,那槍正中劉協後背,好在背弓負刀,那一槍真正砸在了弓身上,縱使如此,劉協只覺自己脊椎都要震斷了,胸口氣血翻湧,一口鮮血噴出,身子一歪,摔於馬下。
昏昏沉沉間,耳邊隱隱傳來一聲厚重的女聲:「住手!」
你誰啊?能不能早點喊停......
只見那人群中,出來一人,雖是男裝打扮,可謂是勁裝束冠,未施粉黛,可臨近一看,卻依然能一眼便瞧出是個女性。
女子五官生的極其好看,,見到二人長眉緊緊鎖起,面上確是一股陰魅的煞氣。再仔細一看,造成這種感官的,主要是那一雙墨綠色的眼眸和深紫的髮絲。
緊接著,出來一少年,身高八尺,清瘦俊朗,白衣翩翩,這少年與那女子一樣也是碧眼紫發,但與之不同的是,眉宇間一股英氣勃發,徑直下馬來到二人身邊,看著趙芸道:「母親,是趙芸!」
看樣子,那少年好像和趙芸非常熟悉。
劉協心裡打了個突,跟趙芸是熟人,那定是袁紹的人,那這樣定是要將自己綁去冀州了。
好在,趙芸昏迷,劉協不敢多說也不敢多問,只說自己是趙芸同黨,與隊伍走散。
經此一役,夜幕降臨,乾脆安營扎在,休息一晚在走。
公孫權拿出金創葯給趙芸抹上,又熬了些草藥。
在一番交談后,劉協終於鬆了口氣。
這二人原來是幽州公孫世家的母子,難怪認識趙雲。
女子名公孫瑜——公孫瓚的妹妹,少年名公孫權,那使槍的白袍將領是陳到。
這就不難解釋公孫母子為何是碧眼紫發了,幽州乃胡漢混居區域,這二人應該是胡漢混血,難怪姿貌出眾。
這姿貌......又欲往江東.....這或許就是歷史的細枝末節。
不過陳到是公孫家的白馬義從倒是很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