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歸來
江言才的臉在一瞬間變得慘白。
偏過頭來的蘇萱,看著他那失魂落魄的模樣,嘴角張了張,終究是沒說出什麼來。
遺憾嗎?
惋惜嗎?
蘇萱不知道。
用她現在的目光來看,江言才對蘇萱,是有幾分情誼的。
畢竟,他眼眸里的傷心做不得假。
可那又怎樣呢?
她不是從前那個愛江言才愛的死去活來的蘇萱。
也不是那個因為江言才流產,又因他慘死的蘇萱。
所以,她無法替那個傻姑娘原諒江言才。
但,面對江言才蒼白如紙的臉,蘇萱委實吃不下飯,於是,找了借口,帶著赫連佑霖匆匆離開。
回到客棧時,蘇萱坐在窗口的錦榻上發獃。
他們的房間定在了二樓,坐在窗口,能看見豫安的大半景色。
「不開心?」
赫連佑霖端著茶點進來,在蘇萱對面坐下。
「也不是。」
赫連佑霖哼了聲,遞了一盞茶給她后,湊到她身旁坐下。
「這麼大的地方,做什麼非要跟我擠?」
「小爺我樂意。」赫連佑霖一邊的眉挑的很高。
蘇萱輕笑出聲,輕輕搖了搖頭,捧著茶喝了一口。
赫連佑霖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瞧見河邊那一整排的楊柳,歪頭碰了碰蘇萱的肩膀。
「嗯?」蘇萱扭過頭,疑惑的看著她。
「有什麼大不了的啊?」赫連佑霖輕笑,眉眼語氣卻都是溫柔的。
他揉了揉蘇萱的頭髮,「誰年輕的時候,沒瞎過啊,再說了,不就是箇舊情人么?有什麼可難過的,蘇幺幺,咱們得往前看。」
蘇萱心下一跳,眼睛卻是睜大了。
「聽上去,你很有經驗?」
赫連佑霖勾了勾嘴角,「經驗算不上,不過是同你一樣,年輕時眼神不好罷了。」
蘇萱嗤笑,「說的好像你現在有多老似的。」
「老不老的吧,至少眼神比以前好。」赫連佑霖沖著她眨眼。
蘇萱樂的笑出聲,抬手拍了拍赫連佑霖的肩膀,「這話說的不錯,以後多說幾次。」
「那可不行。」赫連佑霖漂亮的眼眸里盛滿笑意。
蘇萱嘖嘖嘆氣,「哎,我就知道誇你誇得早了,你這人就是不經誇。」
「哼,誰說我不經誇?」赫連佑霖伸手攬過她的肩膀,輕輕拍著她的腦袋說:「你得多誇我,誇得多了,我心情好了,自然對你就更好了。」
蘇萱嗤笑。
赫連佑霖又道:「當然啦,我也得多誇你,誇得你心情舒暢,飄飄欲仙,這樣,以後你就離不開我了,畢竟離開我,你再也遇不上一個像我這麼愛你,又愛誇你的人了。」
蘇萱大笑出聲,「那咱們可說好了,回頭你少誇一句,那都不行。」
「必須的。」
赫連佑霖笑著揚起下巴,又道:「蘇幺幺,你有沒有覺得,你離開京城以後,開心多了。」
「嗯!」蘇萱點頭,「不光心情好多了,皮膚也好了,哎,說到底,這都是我們赫連二王子的功勞啊。」
「哈哈哈哈……」赫連佑霖笑得前仰後合。
蘇萱繼續PP模式,「不光如此,我如今還長了見識,這可真是多虧了你,小女子心下感激萬分,日後還需親愛的未婚夫多多照顧,多多提攜。」
「小事!你未婚夫答應了!」
赫連佑霖大手一揮,拍著胸膛保證。
而後,兩個人像兩個傻子似的,坐在一起,面對面,笑了好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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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蘇萱沒談過戀愛,但是她曾在戀愛經驗豐富的大學室友那裡聽過一個理論。
那位室友說:所謂談戀愛,就是一個聰明人帶著一個傻子玩,這樣才比較有意思,當然啦,如果兩個都是傻子,那就會很開心。但如果兩個都是聰明人,可能就既沒意思,也不開心。
同赫連佑霖一起遊山玩水時,蘇萱回想起這個理論,並且深度贊同。
因為,她跟赫連佑霖在一起,真的很開心啊!
如果,一直這麼開心,那麼一直在一起,似乎也很不錯。.z.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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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時,蘇萱收到了京城的來信。
信是蘇卿寫下的,幾番周轉,總算是到了蘇萱手中。
蘇卿在信中說,她的及笄禮,蘇家一同為她辦了,所有送來的及笄禮物都放在了她院子里,待到她出嫁時,都是她的嫁妝。
蘇萱看的哭笑不得。
蘇卿又說,金玲帶著明心去了蘇家的客棧,說是帶明心歷練一番,日後蘇萱出嫁時,也好多幫一幫她。
蘇萱紅了眼,嘴角雖帶著笑,可眼眶卻是紅了。
蘇卿在信中還說,自她走去,樊冬冬越發上進,不光書讀的好,武功學得也好。而柳鶯鶯就不行了,一天天的,就會牽著她那條藏獒往將軍府跑,而且還是追著他跑。
為此,蘇卿好不苦惱。
是以,特意交代蘇萱寫信給柳鶯鶯,好讓她別再來將軍府了。
蘇卿洋洋洒洒地寫了幾大張,說的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不過,他一個字也沒提沈家。
至於京城的事兒,亦是隻字不提。
他只是說大家都好,讓蘇萱安心,可是否真的安好,蘇萱不知道。
看完信后,蘇萱問店家要了筆墨紙硯,望著窗外的繁花,想了想,提筆寫信。
她在信中告訴蘇卿自己這幾個月都去了哪裡,做了什麼,學到了什麼。
雖說,都是一些小事,但她寫的極為認真。
可,有關李煜的那件事,她還是放心不下,是以,她在信的尾端,委婉的說,溫小世子是個不錯的人,若是可以,她希望蘇卿能勸一勸沈雲晴。
自古皇家多薄情。
縱然,當初她看書時,覺得李煜對沈雲晴有一番真心,可等她真的去了皇宮,原本的堅定,開始遲疑,開始瓦解。
皇宮,那種吃人的地方,縱然沈雲晴和李煜真心相愛,可,就能保證她能一世順遂,一世無憂么?
保證不了的。
縱使李煜不害她,也不能保證旁人不害她。
權利這個東西,誘惑太大了。
蘇萱在信上寫的委婉,但以她和蘇卿多日的相處,她相信,蘇卿能明白她的意思,也會明白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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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初春,到盛夏,蘇萱看被桃花包裹的縣城,沿河賞了青青翠柳。
她曾騎在馬背上,也曾泛舟湖上。
從盛夏到隆冬,她去了江南水城,在畫舫之上聽雨聲,在荷葉中,彎腰撈蓮蓬,也在山間看日出,林間賞日落。
更在白雪飄飛時,坐在林間小屋看著窗戶賞雪景,烤地瓜。
日子一天天過去。
冬去春來,夏隱秋至,一年四季,周而復始,變化無常。
等蘇萱在春暖花開的季節跟著赫連佑霖漂洋過海去到東洲大陸,又在同樣的季節乘著渡輪迴到東明國時,時間已經過去兩年。
下了渡輪,兩人估算著日子一路北上。
再抵達京城時,已經是盛夏。
六月的京城,炎炎酷暑,時隔三年,蘇萱再度回到京城,看著那扇碩大的城門時,只覺得,恍如隔世。
「想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