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水(壹)
翌日清晨她起的晚,醒的卻早。
她何嘗不知曉自己的感情。
該這樣嗎?
曦婆起時,見她睜著眼,便問,「姑娘,你和大人怎麼了?」
她起身,笑笑,「阿婆多慮了,我與大人沒有如何,也不會如何。」
曦婆看著她笑了,拍著她的手,「姑娘,大人是老朽看著長大的,他的心思一眼便能被我看出。」
「姑娘是顧忌自己的身份吧。」
朱旬看著她。
「大人不會想這麼多的,大人只認自己喜歡的。」
「從小他喜歡把匕首,可那已生鏽了,我便勸他別要了,給他把先帝御賜的,這人啊執意不接,」
「事後,我發現,他把那生鏽的匕首打磨了一遍又一遍,那匕首竟散了青色,他還在上面刻了他的小字。」
曦婆隨即笑的更厲害了,「姑娘啊,我聽邱風說他把那物贈予你了。」
朱旬聞此,她的臉熱了。她愣著,看著曦婆。
輕聲道,「大人現在已經走了吧。」
曦婆頷首,「你啊,起的那樣早,卻故意不去送大人,是擔心自己與大人門不當戶不對嗎?」
她隨意擺手,「姑娘,若你是他想的,你要稱神他都會讓你成神。」
「他不會在意那樣多的。」
朱旬看著她,「多謝阿婆。」
「阿婆不知道那孩子會有什麼其他心思,可阿婆替他提前對你說,若對你做出什麼,定是大局所迫。」
「大人野心大。」
「若姑娘你心悅他,要做好準備,是站在一齊,還是在他背後。」
她應下,而後洗漱完便隨風邱風去苑中練武。
她本一竅不通,若哪個動作不懂,便纏著邱風問,邱風看著她的動作好笑,「姑娘,您真有趣。」
「大人,你也別打趣我咯。」
邱風的手忙比了個制止的姿勢,那動作瞧這也是滑稽,「姑娘使不得,丞相要是知道你也叫我大人,他要把我皮扒了。」
「叫我邱風就行。」
朱旬此時正彎著腰屈身,「大人,你姓邱嗎?」
「姑娘,別問這麼多了,好好練武。」
說罷,他便又給她擺正了幾個姿勢。
傳說中的匕首正握在她的手上,雖有些重,可她也不是嬌氣的,畢竟在朱府也是歷練了些年。
邱風有些感慨,「姑娘你竟不擺架子。」
朱旬問道,「為何要這樣?」
「以前大人的小玩伴,呸,如今要叫郡主了。」
「那位郡主也要學武來著,也是屬下教,她可煩人,就知道叫唧唧。」
「大人也是,那時我早告訴他那主子不行,他還不信。」
邱風越說越多,朱旬笑笑,他倒是個話匣子。
「那位郡主是姓吳嗎?」
他突然點頭,突然又不說了,「姑娘怎知?」
「前幾日我遇見她了,她打扮的著實好看。」
邱風嘆了口氣,「從前貴妃娘娘還在的時候,大人便與她親密,如今卻也生疏了,往日郡主若生了什麼病都是大人陪她去洛陽宮呢。」
朱旬面色僵硬,隨即笑笑,「大人既然有心上人,為何不成婚?」
邱風聽著這話十分激動,眼睛像看到星星似的,「姑娘可算與我想到一處去了!屬下也納悶啊。」
「大人與那主子自幼便相識了,郡主母妃是如今驃騎大將軍夫人,屬下一直覺著門當戶對,娘娘與她母親也是閨中密友。」
「這樣啊。」她看著手中的匕首,上面刻著佑洧二字。
她可以隨意的喚他的字,可她怎允呢。
邱風看著眼前姑娘垂眸,又望見那匕首,「姑娘,冒昧一問,你與大人曾經相識否?」
她否認,這本是事實。
他看著她,似想聽故事般。
她輕喟,「大人知道朱府嗎?」
邱風頷首,隨即說,「朱府朱志曾與大人結下一仇。」
「我是朱府一庶女。」
邱風聞言後退幾步,而後才道,「那大人為何…」
朱旬笑了,「大人別怕,我也恨朱志。」
「我與朱志雖有血緣,卻無紙書之約。我初遇大人那日,下著雪,大人心狠,本未想留我,看我穿著囚服,他想是看我是朱家唯一之後想虐玩番。」
「大人這樣做也合理,從前朱陳劉三家欺大人甚,大人小時候過的並不好。」
朱旬點頭,「大人不必怕,我世上無親,母親生我時便去了,唯有一人,我待他如兄長。」
「他如今在攝政王營下。」
邱風又被驚住了,他卻往前走了幾步。
「大人,你看,我生出來似乎就是與丞作對的。」
邱風看面前之人面如秋水,眉目盈盈,說著笑著,似與她無關,可從嘴中道出的話總讓人心遲。
「姑娘名甚?」
「小女名朱旬,旬方至的旬。」
邱風忙搔搔後腦勺,「朱小姐,屬下是粗魯之人,剛剛的話你未放心上。」
「大人真性情,我為何計較?」
邱風聞此便丟去戒備,與她有一壺沒一壺的聊著,「姑娘性子真好,姑娘可知貴妃娘娘為何而死?」
「曦婆告訴我過一些,但具體並不知。」
「姑娘你可是我們自己人噢。」
朱旬見此捧腹大笑,邱風著實憨厚可愛,「大人放心,小女不會嘴碎。」
「大人跟我們屬下說,娘娘是當今太后逼死的,當時先帝率兵出征,洛陽宮裡當今太后掌權,也不知怎麼這麼多娘娘,最後自縊而亡。」
「娘娘心善啊,先帝出征在即,她恐她的死讓先帝憂慮,於是命人隱了這事。」
朱旬思及此,望著邱風,「這是大人篡權的目的?」
邱風聽著忙捂住嘴,「姑娘,這可不興說啊。」
「哎呀,大人,都是自己人。」
他微微嘆氣,「姑娘,你覺著大人能稱帝嗎?」
朱旬抬頭看著天,「大人已到邊關了吧。」
邱風點頭,又舞了幾劍,「以往大人都帶我去打殺,如今卻又讓我教武,不痛快啊。」
「姑娘,我還以為大人對你如此好是還救命之恩呢。」
朱旬微微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