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殃氣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刺鼻的氣味把我嗆的睜開了眼睛。

我發現我躺在一張床上，李大海那張肥臉湊了過來，一臉的關切。

「醒啦！這風油精還挺管用，怎麼樣，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李哥，這裡是哪？我也沒啥，就是頭有點暈，胃裡有些噁心。」

我從床上坐起身，忽然想起了自己暈倒前的那一幕，心裡就生起一陣惡寒。那股鑽進我肚子里的涼氣究竟是什麼呀！搞得我現在胃裡還直犯噁心。

當時我與女屍的距離那麼近，幾乎就是嘴對著嘴了，我發誓長這麼大，除了我媽我沒有和任何一個女人有過如此近距離的接觸。

沒想到我的第一次竟然被一具女屍奪走了，哪怕王詩婷風韻猶存，可畢竟也是四十多歲的阿姨呀！我的娘類，恐怕這輩子都要留下心裡陰影了。

後來也確實如此，每當我要跟女友親密的時候，腦海里總會浮現出王詩婷那張死人臉，沒把我隔應死，不過這都是后話了。

真她媽晦氣，就為掙一百塊錢，竟然出了這檔子事，我心裡忍不住罵道。

「屍體已經送去火化了，最後追悼會的環節你也別參加了，這裡是殯儀館的值班室，你先在這歇著啊！我去外面招呼一下。」

李大海起身欲走，邁了兩步又回過頭說：「兄弟，你這次恐怕是被死人的殃氣打了臉，搞不好會大病一場，要是實在不舒服，我跟主家說一下，幫你去醫院看看，畢竟你也是工傷。」

「唉！沒事的，我休息一下就行了，多謝李哥了。」我迷茫的點了點頭，殃氣是什麼東西？我不太清楚，不過自從被那股子涼氣侵入體內之後，我渾身上下都不舒服，特別難受。

真是人倒霉了喝口涼水都塞牙，放個屁都砸腳後跟。本以為哭兩嗓子就能掙錢的小任務，竟然還出了這檔子事兒。

看來我是流年不利呀！找工作找不到，接個小活兒還出幺蛾子。鬱悶至極的我，眼光無意間瞥到值班室里的一面鏡子，忍不住湊了上去。鏡中的我頭髮凌亂，臉色蒼白如紙，嘴唇也毫無血色，看上去就像一個死人。

盯著鏡中的自己，我額頭冒出了冷汗，聽李大海說，我被殃氣打了臉，可能會大病一場，不會死吧！

想到這裡，我心頭一緊，胸中頓感憋悶異常，呼吸困難起來，腦袋又開始暈了。

這時，我看見自己腦後緩緩探出一張臉，一張比我的臉還要慘白幾倍的死人臉。

這……這是王詩婷的臉，她的眼睛圓睜，只有眼白，嘴巴誇張的咧到耳根處，露出滿口黑漆漆的牙齒。

她怎麼會在我身後？不是見鬼了吧！我渾身上下都僵住了，清晰的感覺到有一隻手正在我的後背上摩挲。

「王…王………」我的喉嚨里發不出一絲聲音，就像有一雙無形的手扼住了我的喉管。我當時害怕極了，就像陷入了夢魘，怎麼也無法掙脫出來。

「啪！」門被推開了，那種禁錮我的力量也瞬間消失，王詩婷的臉也瞬間消失。

我大口大口的喘氣，冷汗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浸透了我的衣服。「兄弟，你怎麼坐在地上啊！還不舒服嗎？」

來人是李大海，追悼會已經結束了，王詩婷的骨灰已經被她侄子帶走，賓客也都散了。

「我……我…沒事。」我掙扎著站起身，坐在了床上，剛才那一幕不知道是不是幻覺，但是感覺好真實。

「兄弟，這是你的酬勞，他們已經領完工錢先行離開了。」李大海遞給我兩張紅票子，我一愣，連忙問，「不是一百塊嗎？這是什麼意思？」

「哦！這是主人家的意思，你今天表現的很出色，對於你剛才發生的意外，他們也很抱歉，這多給的一百塊，就算一點補償吧！」

「謝謝！」我接過錢，脫了孝衣，腳步虛浮的朝殯儀館外走去。

李大海不太放心我，跟著我來到外面。外面陽光正是毒辣的時候，曬在我身上暖洋洋的卻很舒服。

在太陽底下曬了一會兒，我的精神也恢復了不少，回頭沖李大海打了個招呼，「海哥，謝謝你，我走了。」

「那行，沒事就好，從這裡坐44路公交車就可以回市區了。」李大海叮囑我道。

「好勒！李哥，您多費心了。」

我轉身剛要邁步離開，李大海又叫住了我。

「兄弟，我在殯儀館幹了很多年了，也見識過許多怪事，你人實在，我也想幫你一把，這被殃氣打臉，不是小事，大病一場還是輕的，搞不好還會惹上髒東西，晦氣纏身，厄運不斷。」

聽李大海這麼一說，我的心頓時又揪了起來，想起了剛才值班室發生的一幕，搞不清是幻覺還是我真的見鬼了。

如果放在以前，李大海跟我說這番話，我完全認為他就是在扯淡，甚至懷疑他動機不純。

我可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地地道道無神論者。可是今天經歷的一切，我的信仰不由得漸漸動搖了。

而且李大海這人雖然面相有些兇惡，乍一看不像好人，可是他今天對我關懷備至，相處下來，我覺得他人也不錯，再說我一個窮屌絲，連飯都吃不上了，他能圖我啥？

經過一上午的相處，我反倒對他多了幾分信任。

「海哥，怎麼辦？幫幫我呀！」我一把握住了李大海的手，突然感覺自己遇到了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