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替死鬼
白冰帝國，京都。
申時，該下班了。
沈凌風離開京兆府，坐進馬車，吩咐車夫回府後，便躺下休息。
馬車緩緩走動，駛入街道。
剛躺下，沈凌風似乎感覺和平常有些不一樣，起身朝車夫問道：「今天的國報上寫的什麼？」
車夫回道：「少爺，今天的國報還是和以前一樣。」
「說說。」
車夫潤了潤喉，操著一口官腔：「北方王朝大舉進攻紫荊關，帝國守軍不敵，王境副將李玄被斬，紫荊關失守。」
「但帝國大軍在山海關重創了北方王朝南伐第七營……」
還未等車夫說完，沈凌風就不耐煩的讓他閉嘴，側頭看向窗外。
先是一則重大戰敗簡述，後面又添上一則小勝宣傳……沈凌風已經對這種欺瞞民眾的報紙極其厭煩了。
帝國嘗試著用這種方式減少帝國已現頹勢對百姓造成的衝擊。
可這種方式又能用多久，帝國百姓遲早會知道，他們自豪的東西正被逐漸摧毀……
窗外，華麗的馬車擠滿了各大街道，瓊宇高樓林立，盡顯帝都內城的繁華。
沈凌風嘆了一口氣，看著窗外的眼神中充斥著失望，失落，還有不甘……
回到府中，推開門，下人們早已將飯提前做好，放在桌上。
沈凌風脫下從三品官袍，洗洗手便坐下吃飯。
沈凌風是京兆府府尹，但這只是虛職，權力都被陛下安排的兩個少尹架空。
「少爺。」
這時，看門侍衛前來，沈凌風放下筷子，問道：「是兵部的人嗎？」
「是的，少爺。」侍衛答道。
沈凌風興奮招手：「快請進來。」
侍衛躬身退下，很快進來一人，是兵部一位主事。
主事朝沈凌風行了一禮，捏碎手裡那張符紙，兵部尚書的光影便出現在沈凌風面前。
「凌風，內閣已經同意了你的申請，但紫荊關那邊現在非常危險，你確定要從那裡開始嗎？」李尚書問道。
「是。」沈凌風聽到這句話，毅然起身：「我要讓帝國恢復以往的榮光。」
「嗯。」李尚書點點頭，光影消失。
主事這時遞過來一張調令，送到沈凌風手中。
沈凌風接過調令，揮手讓其退了出去。
他心中好似有烈火燃燒，臉上勾勒出複雜的笑容，雙拳微微握緊，甚至飯都沒開始吃，一股腦跑回了自己房中。
房間里，沈凌風在床邊小櫃的抽屜里不斷翻找，很快找到了想要的東西。
一個六角銀質令牌。
「我想好了。」沈凌風對著令牌說道。
令牌頓時抖動了幾分，一道光影從令牌中浮現而出，逐漸形成一道人影。
仙風道骨，白髮配白須，低調且裝逼…
老人光影逐漸凝實，摸著鬍鬚看向沈凌風：「確定成為天選者了？」
「只有這樣，我才能快速破鏡，奔赴戰場，挽救這個處在風雨飄渺的……家。」沈凌風無奈的說道，最後一字咬的格外的重。
「我跟你說過，天選者飛升之後，是要做替死鬼的，你還要答應嗎？」老者有些不忍，不忍這個天賦超群的年輕人迫於現實，用這種方式斷送自己的一生。
「我沒有親人，只剩下『家』了。」沈凌風笑中帶淚的說道，如果不是被逼無奈，誰會想要給上界當替死鬼啊。
「好吧，既然你還是要為了這個腐朽小國丟掉性命，我也不攔你了。」老者微微嘆息，手中閃過一道亮光，掌心瞬間多出了一瓶透著仙氣的丹藥。
「這瓶子里有九枚固元丹，助你打破因修為被廢而封閉的九脈，還有兩枚四品晉陞丹，足夠你連破三境，達到開元境初期，剛好有了入門的資格。」老者說道。
「謝謝，護道人。」沈凌風接過丹藥，躬身行禮。
接受天選者身份，面前這位老者就成了護道者了，這是上界的規矩。
「下界五州，你是最後一個答應的。」老者趁著沈凌風服下固元丹，開口說道。
一口服下九顆固元丹，沈凌風被強大藥力充斥全身，狂暴如潮的藥力像一頭兇猛野獸在體內亂撞。
見此，沈凌風不得不盤膝坐下，運轉功法疏導藥力向著九脈衝擊。
「您繼續說。」沈凌風忍著藥力衝擊說道。
老者觀察沈凌風，嘴角勾勒起一絲笑容：「你沒有被藥力衝垮，說明你的體魄相較於兩年前不僅沒有減弱，反而更強了。」
「那狗皇帝真昏庸，也難怪這小國成現在這樣。」
老者搖搖頭，暗罵其識人不明。
吐槽你大爺呢…沈凌風強忍藥力，咬牙道：「大爺，說重點。」
老者咳嗽兩聲：「上界的天空出現了一個大窟窿，這個窟窿隔三差五的降下神罰雷霆，其威力一次比一次強，大有毀滅上界的趨勢。」
「無奈之下，大祭司宣布要從下界選出五位能力各不相同的修鍊者，成為天選者，執掌乾坤補天陣，修補窟窿。」
「而補天陣是一次性的，也就是說你們最後的結局會隨著窟窿一塊消失，所以你們也叫替死鬼。」
「為何一定要從下界選，上界的天賦少年不比下界少吧？」沈凌風額頭布滿汗珠，沉聲道。
老者雙手一攤：「這是大祭司的決定，我怎麼知道。」
要你何用…沈凌風低吼一聲，狂暴的玄氣氣息瞬間從體內丹田傳來，將身上衣服撕成碎片。
下一刻，沈凌風運轉體軀，將天地玄氣吸入體內丹田，一股舒暢感涌遍全身。
「這感覺，久違了。」沈凌風滿臉爽快，近乎貪婪的吸取天地玄氣充納丹田，這樣他才能一晚破三境，應付明天可能的危機。
有些人不願讓他有機會奪回以前的榮耀，自然就不會讓他如願掌兵，最大可能會死在中途。
老者單手懸浮在沈凌風頭頂，冷聲道：「服下丹藥，放開身體，我來替你掌控，不然你吃不下這股藥力。」
沈凌風點頭，倒出丹藥一口悶下。
下一刻，比之前還有狂暴數倍的藥力瞬間衝垮了沈凌風的身軀，藥力像野獸般野蠻的撕裂著他的血管，撕裂著每一處肌肉。
一時間，狂暴的藥力令沈凌風全身出現無數細小的血色裂紋，彷彿隨時要撕裂成無數血塊。
「大爺，動手啊。」沈凌風再也忍不住劇烈的痛苦，求救道。
老者則是滿臉笑意的看著他，直到沈凌風身體開始出現分裂，懸浮在他頭頂的手才釋放出渾厚玄氣，中和沈凌風的身體。
「爽……」沈凌風又一次沒忍住叫出聲了，前面的撕心劇痛轉瞬消失，一股冬日暖陽般的熱流覆蓋了全身。
無比舒適的熱流讓沈凌風夢回兩年前。
那時的他是帝國最年輕的副將，以開陽之境統領一支數萬大軍。
而他父親更是帝國唯二的巔峰王境強者，一時間父子倆風光無限，斬獲無數軍功，被冊封異姓王。
甚至陛下都準備給沈凌風賜婚。
但這一切都在兩年前灰飛煙滅，北方王朝南伐，父親率軍抵抗，戰死。
而他，因酒後調戲公主，加上挑釁皇權，又被那些御史們瘋狂彈劾……
沒了父親撐腰的他，除了一個異姓王的封號之外，一無所有。
甚至於還在一年前，被人誣陷，修為都被廢掉，而那時的他距離王境只差一步。
當今皇上考慮到他父親的戰功，最終給了一個京兆府尹的職位，但只是給了這麼一個原本不是虛職的虛職。
重新開始，我依舊能問鼎王境，乃至王境之上的境界，挽救這個風雨飄渺的『家』…沈凌風收回心緒，全力運轉體內藥力，在丹田處形成一個漩渦。
很快，丹田碎裂，幻化成丹海，但沒過幾個時辰，丹海又開始幻化，擴大了三倍…又是幾個時辰，丹海溢滿了玄氣…
這是開元境巔峰才有的標誌。
「效果比我想象的還要好。」老者摸著白須，滿意點頭。
「呼。」沈凌風呼出一口濁氣，感受著修為重新回歸的痛快感，雖然還沒有到達曾經的巔峰，但也算一個開始。
「天亮了，你該走了，我也該休息咯。」老者伸了一個懶腰，凝實的光影逐漸虛浮。
「還未請教大爺尊名呢？」沈凌風起身行禮。
雖然將來要當替死鬼，但老者怎麼說也還是幫助了他。
大爺你大爺的…老者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玄冰尊者。」
「沒事別找我…」
話音剛落，老者的身影消失不見，如果不是沈凌風手裡握著令牌，可能會以為這是一場夢。
走出房間，來到府中院子，抬頭看向已經升起朦朧陽光的天…
新的開始…
「來人，替我收拾東西。」
「是。」下人躬身答道，偌大府邸因為一句話而忙碌起來。
不多時，沈凌風換上便裝，肩背一個小包袱，來到府門前。
府里車夫牽著一匹烈馬正站在那裡等著。
沈凌風騎上烈馬，回頭看向來送行的下人，吩咐道：「下次我回來時，府里還要和以前一樣。」
「是。」下人們微微躬身，目送沈凌風策馬揚鞭，意氣風發的離開。
遠處，街道小巷。
「沈小王已出發，我的人會在城門口悄悄跟上。」一位蒙面人小聲道。
「暗夜谷，劫殺。」
小巷暗處傳來一道蒼老聲音。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