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人藝的故事

第82章:人藝的故事

京都人藝和中戲堪稱是血濃於水。

中戲的第一任院長是歐陽予倩,人藝的創始人、四大巨頭之一就是他兒子歐陽山尊,兩個人都曾經導演了《日出》,歐陽山尊還作為教授給中戲表演系53和導演系59級授課。

人藝的院長曹禺先生是中戲的副院長,戲文系的創始人之一。

人藝四巨頭之一,夏淳導演,也就是《茶館》《龍鬚溝》《天下第一樓》《洋麻將》的導演,也給中戲上課,主導國家戲劇學院話劇團,這就是國家實驗話劇院的前身。

人藝四巨頭之一焦菊隱,《茶館》《關漢卿》《蔡文姬》創立了心象說。致使人藝在戲劇學院從蘇維埃列斯里古里葉夫庫里涅夫那兒學習來的斯坦尼斯拉夫斯基體系得到了華國化——即以現實主義為主,堅持生活為源泉,吸收民族戲曲風韻藝術規律和美學同時,又以話劇的審美特徵及現代觀眾的審美取向為主,既有生活意蘊的寫實,也有詩化的表現性的寫意,表演上以建立心象塑造人物形象的華國學派風格。

人藝的編劇有老舍、郭沫若、郭啟宏,劉錦雲,李龍雲,還有中戲最好的教師或者戲文系出來最優秀的學生,像何冀平《天下第一樓》陳曉玲《壞女孩的惡作劇》萬方(曹禺的女兒)等等。老舍的學生克瑩老師也在中戲戲文系授課。

人藝與中戲常常聯合招生,中戲表演系最優秀的學生才可以去人藝做演員。林兆華就是從演員轉為導演的。人藝的星光燦爛,有不少都是中戲的優秀學生,然後進了劇院再訓練和強化。

人藝的兩個院長濮存昕、任鳴都是中戲出身,中戲現在的院長郝戎曾是人藝的導演和演員。

京都人藝、中戲、華國國家話劇院(原實驗劇院)其實是體系、師承、人員上的三位一體。當然,其中人藝是舞台的最高的代表。

所以幾乎人藝就是中戲的後花園了。

在當踏入人藝的大門的時候,裴陽和夏一可就震驚了,震驚的不是人藝的豪華,而是人藝的「破舊」,當然,破舊也算不上,只不過是不很豪華而已,尤其是和成都劇院相比。

但當裴陽和夏一可踏入京都人藝的內部時,就又震驚了,和外邊完全不一樣的是,人藝的裡邊豪華又莊嚴。

「喂,師伯,您在哪?」裴陽打起了電話,語氣顯得很尊敬,畢竟在他的印象里,像他老師那樣年級的應該都是比較嚴肅古板的。

「在這呢。」一隻手突然拍上了裴陽的肩。

裴陽嚇了一跳,因為這句話是同時從電話和他身後兩個方向傳來的。

裴陽扭頭一看,一個精神奕奕臉色紅潤面帶壞笑的小老頭正站在裴陽的身後。

「潤清師伯?」裴陽看著眼前穿著boy的小老頭有些不敢確定。

「嗯哼。」那小老頭眨了眨眼,顯得有些滑稽。

裴陽笑了,他真的會謝啊。

他確實沒想到自己那麼正經的老師居然會有一個這麼年輕化這麼潮流的小老頭師兄。

「那咱們這會兒進去?」裴陽看著這師伯突然就嚴肅不起來了。

小老頭看著從裴陽身後略微的探出了一些身子的夏一可友善的呵呵一笑,「走唄,往裡走。」

夏一可也略顯羞澀的對著小老頭笑了笑。

接著,他們就繼續聊著天往裡走了。

「說實話,小裴啊,你這次來在導演和排戲上可能會有些收穫,畢竟你應該最想找的老馮也在。

」小老頭看看裴陽又看看夏一可滿含深意,「但現在人藝的角們是一代不如一代了,你這小女朋友怕是要失望了。」

本來裴陽還想問問是不是馮遠征老師來做指導了,但聽見師伯這話,他反正是不知道該怎麼接了,畢竟再怎麼說,他始終還是一個外人,潤清師伯可以隨便說這種話,但他可說不得。

接著潤清師伯又笑了笑,「沒事,這也不是什麼私密,別人不說,至少人藝的老觀眾們肯定都是知道的,畢竟咱劇院也確實是沒有在外邊來錢快。」

這事,裴陽也是有些耳聞的。

時光退回上世紀80年代,中戲的優秀畢業生巍子剛走出校門,就一口氣收到了七個國家級演藝單位的聘書,直教剛剛拿下梅花獎的巍子,生生弄出了選擇困難症。

眾多單位中,當屬人藝的實力最為雄厚,大導演林兆華根本難得打聽其他單位如何挖人,直接一個電話打給巍子,說了句:「來人藝,給你解決BJ戶口」,便順利將巍子招到麾下。

可惜,巍子到人藝后不久,便遇上了90年代的經濟浪潮。眼看著一眾個體戶小演員要演技沒演技,要外形條件沒條件,卻能一部戲動輒賺到成百上千,巍子便再難守著人藝一個月150元的工資苦磨演技了。

恰好這時,電視劇《情滿珠江》邀請巍子友情客串,還承諾每集給巍子1000元酬勞。巍子一算,這部電視劇有40集,自己就能賺4萬元,相當於人藝3年的工資。

想到這裡,巍子立刻去找領導請假。所幸人藝的領導大都開明,沒怎麼多問就同意放巍子出去拍戲。

誰料這部戲拍完,巍子的胃口也大了。他轉身又私自接了《天國逆子》,然後毫不留戀地向人藝提出了辭職。

出演《天國逆子》再次讓巍子賺得盆滿缽滿。金錢刺激下,巍子就此徹底脫離話劇舞台,走上了影視劇演員之路。

只是夜深人靜時,巍子忍不住會回憶起當年他在人藝的那些歲月,然後頗有些困惑的想:

外面賺錢這麼容易,人藝的演員們為何非得花十個月的時間辛苦排話劇?

巍子的出走,不過是人藝中堅力量的一個縮影。市場經濟衝擊下,年輕一代的演員很難再想老藝人們那樣,甘守清貧一心磨演技了。

他們學會了名氣變現,也學會了去往薪酬更高的地方,而人藝,則在整整一代青壯年演員出走後,徹底失去了昔日榮光。

1992年7月16日,首都劇場迎來了人藝重磅話劇《茶館》的絕版演出。于是之、藍天野、鄭榕、英若誠等等人藝老藝人,用這場《茶館》,宣告一個時代的終結。

老觀眾們很早就入場等待著熟悉的演員們,一些沒買到票的觀眾也遲遲站在劇場門口不走,只為在老藝人們出門時,能送上一聲祝福。

此時,後台的老藝人們正全力準備著接下來的演出。已經得了老年痴呆症的于是之,對搭檔藍天野說:「等會上台了,你多幫我兜著點」。

藍天野一邊答應,一邊想著自己的心思。從風華正茂到白髮蒼蒼,一開始,是藍天野演《茶館》,而如今,總算到了《茶館》見證著藍天野活到秦二爺扔紙錢的年紀了。

劇場的燈突然亮了,大幕緩緩拉開。一個個清末民初的人物出現在舞台上,按照劇情喝茶嘮嗑,如一幅滾動的畫軸般,將觀眾帶到了老舍筆下的那些舊時光里。

于是之果然在台上忘了詞,鄭榕飾演的常四爺登台後,于是之愣愣地看著他,怎麼也想不起他的名字,一旁搭戲的演員們,不動聲色地把戲接了過來,而台下的老觀眾們,也都會心一笑,依然給予老藝人們熱烈的掌聲。

一曲終了,老藝人們紛紛鞠躬作別。台下響起經久不息的掌聲,前排不少觀眾甚至跑到台前,目送老藝人們離去。

這時,台下一名觀眾突然大喊一聲:「于是之老師,再見!」

將要下台的于是之,腳步突然一個趔趄,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般灑在舞台上,留下點點晶瑩。

一個時代結束了。

縱觀人藝68年曆程,不禁讓人們想起電影《梅蘭芳》中的台詞:「誰毀了梅蘭芳的這份孤單,誰就毀了梅蘭芳。」

人藝同樣是孤單的,她如同站在山頂不染一絲煙塵的仙子,俯視山腳下無數為生計奔波的同行,然後在萬千星輝中輕啟朱唇,唱一段陽春白雪,字正腔圓,餘音繞梁,只可嘆曲高而和寡。

數十年來,人藝就這麼靜靜地呆在王府井大街22號里。任憑時空流轉,任憑世事變遷,人藝只固守著它的桃花源,以匠人般的心思對待每一部話劇,只為延續老藝人們「拉開大幕看真的」的初心。

有人說人藝落伍了,市場經濟時代,實在容不下人藝一心做藝術。當年那聲「于是之老師,再見」,何嘗不是觀眾對人藝的告別。

但即便如此,人藝依然倔強地守著它的一畝三分地,不戚戚於貧賤,不汲汲於富貴,秉持著「戲比天大」的初心,等一個來看話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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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逐夢演藝圈開始翻拍爛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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