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雙魂

微弱的陽光灑在砧板上，一句含糊不清的話在楚凌軒身後響起。

身後不自覺的沁出涼汗，莫非我家裡真有那些東西？

想到這，楚凌軒悄悄拿起了鍋蓋和勺子，一時也不敢回頭。

「喂！可不可以聽清我說話。」

又一次聽到那嘰里咕嚕的話，楚凌軒大叫一聲回頭。

「大膽妖孽，你是什麼妖魔，速速報上名來！」

「你…我…」

「好膽！看我請神上身。」楚凌軒打斷說話。

說罷，楚凌軒手裡拿著鍋蓋和勺子手舞足蹈，一邊還振振有詞說什麼「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那聲音的主人似乎很不屑，冷哼一聲，然後就靜靜的看他表演。

「還請神上身，你要能請上來，我當場表演後空翻！」即使清楚楚凌軒聽不懂，他還是說了一嘴。

轟！

「恭迎太上老君！」伴隨著一聲巨響，楚凌軒彎腰恭敬的迎接。

金光燦燦，白色錦衣的青年自虛空中浮現，嘴角沁著微笑，仔細端詳了一會楚凌軒，似乎很滿意，徑直走進他的身體。

靜靜的等待著神靈的蒞臨，楚凌軒嘴角上揚。

等了一會，楚凌軒仍舊沒有感受到神力的洗禮。

謹慎的抬頭看了看。

只見，「太上老君」一臉疑惑，他將手伸進自己的身體，很快就受到莫名的排斥，竟又彈了出來。

「你的身體已經有了第二道靈魂，我沒辦法再進入你的身體了。」年輕的聲音在房間響起。

緊接著，他繞著楚凌軒走了幾圈，時而雙眉緊皺，時而兩眼放光。

終於，他用手拍了一下楚凌軒的額頭「我明白了，你的身體已經住了一尊神。

我如果強行上身的話，對你和你身上的神都沒有益處。」

「可如果他也是神的話，那我為什麼聽不清他說的話？」

「待我再查探一番。」

說著，「太上老君」掐訣引出一顆小小的珠子。

一縷霓虹逸散，一幅畫面開始變換。

雨下著，一群黑衣人幽靈般遊盪在一場邪惡的祭祀上。

轟隆！

天雷劈斷了祭祀旁的歪脖子樹，好像在訴說著自己的憤怒。

一道道鮮血塗滿的紋路幽光大作，一道邪惡的靈魂出現了。

黑衣人像虔誠的信徒跪拜在地，嘴裡振振有詞的念叨著惡魔的低語。

畫面開始變得不再穩定，雨也越下越大，模糊的影像中，靈魂的臉似乎看向這裡，嘴角趔出誇張的笑容。

畫面戛然而止，「太上老君」身上的神光黯淡了幾分。

「你身上的神…有問題，他似乎並不是來自這個世界。」他的神色有些凝重。

「廢話，老子這是穿越了，你這所謂的神明一本正經搞這麼半天才弄懂？」身體里的靈魂又一次出聲。

顯然，剛剛那神明上身差點給他擠出來，所以他現在相當生氣，反正也聽不懂我說什麼，吐槽兩句也沒有問題。

「那個鳥語又出現了！」楚凌軒大叫著看向神明。

靈魂也沒搞懂為什麼可以聽懂他們的語言，而他們卻聽不懂自己的語言，但這並不妨礙自己的吐槽。

畢竟，自己馬上就要脫離處男了，結果一陣靈魂拉扯，就跑到這個鬼地方。

也該怨自己倒霉。

「我剛剛查看他的來歷，為什麼是被召喚的場景，就算是異世界的人，我也可以看見他被召喚之前自己所在的地點，為什麼…」思索之時，他的身軀又暗淡了一點。

這時他才回過神來，轉頭對楚凌軒說「這件事太過神秘，再給我幾日時間，查明之後給你準確的消息，這段時間你就委屈一下。」說著「太上老君」緩緩消失在了楚凌軒的面前。

「神明大人，這…我不會沒了吧？」楚凌軒有點心慌的問。

「放心，它看起來並不壞。」

說著，「太上老君」就化作清風徹底沒了蹤影。

「我呸！就這還神明，這麼短！」靈魂看著消散的神又啐了一口，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遠。

「欸欸，他又說那個鳥語了，聽不懂他的話，沒問題吧？」

一陣沉默，神明已經走了。

……

靈魂的名字叫秦羽，一個現代人，正要逆天改命，逃離處男之時，被那場神秘的儀式拖拽而來，他是一個正正經經的普通人。

而現在，他卻穿越到了另外一個人的身上，成為了所謂的神明，這讓他嗤之以鼻。

神明可不是那麼好當的。

可是…似乎我這是被迫。

於是兩人開始了短暫的共生生活。

而面對聽不懂自己說話的楚凌軒，秦羽常常發自內心的崩潰。

但想到自己也算半個神，他一再強忍著給他個大嘴巴子的衝動，勉強不搭理他。

奇怪的感覺，秦羽以靈魂的形式寄居在楚凌軒的身上，但他一直感受不到疲倦和飢餓。

就這樣靜靜的看著楚凌軒將早飯吃完，而楚凌軒也同樣沒有再次作妖，就小心翼翼的吃著手藝還算不錯的早餐。

……

不知不覺中，夜已經來了，秦羽也終於弄明白了一些簡單的機制。

比如自己所說的話，僅有楚凌軒一個人可以聽清，自己是以一種360度無死角的視野，看著楚凌軒的周圍。

雖然自己沒有任何影響，但楚凌軒卻因此獲得了雙倍的一切，包括力量、速度、感知等等，當然，也有一切負面因素，疲憊感、飢餓感。

同時，秦羽可以控制楚凌軒短暫的幾秒鐘，他原本想試著靠此和楚林軒交流，但，這個方法剛一出現就被打消了。

因為，當他第一次發現可以控制楚凌軒的時候，一股浩瀚到足以震散它靈魂的力量在一瞬間就爆發了。

也多虧自己手疾眼快，否則可就要鬧大笑話了。

當然，自己也可以短暫的離開他的身體，用一種無形無聲的方式站在他的身邊，

大概能持續個三小時左右。

或許，可以利用這點時間給楚凌軒整點樂子玩玩。

看著夜晚的星空，秦羽思緒不覺間飄到了遠方。

「神明大人，您…應該可以聽懂我的話吧？」楚凌軒忽地開口。

「呼…」秦雨呼出一口氣，算是回答了。

「呃…這就算是可以交流啊。」

「呼…」

「若是我說的話，您認同的話，那便僅呼一聲，若不認同的話，就沉默下去，怎麼樣？」

秦羽調整了一下心情，總感覺他好像要說一些掏心窩子的話。

「呼…」雖然總是呼氣還是很累的，但這至少也算是可以交流了。

「關於強者，我一直非常不理解，到底什麼樣的人才是強者呢？

是…可以毀天滅地，舉手投足間就能夠改變世界的人，還是那種保護像我這樣一般的人，僅僅只是為了自己心中的大義，去犧牲自己的弱者呢？

而我的問題是，我…可以成為那第二種人嗎？」

「呼…」秦羽同樣不了解什麼樣的人才是真正的強者，但若是從他的角度思考，第二種才更是強者。

而且這種強者，只要願意，無論是誰，他都可以。

「可是如果有一天，第二種人忽然站在我的面前，令人詫異的跪下去，用那雙迷茫的雙眼看著我，

然後，用絕望的語氣告訴我，「我並不是強者，我不過是以此來尋求一絲慰藉而已。」這時我應該怎麼辦呢？

是平靜的告訴他說——你就是強者，這點毋庸置疑，還是沉默著，靜靜的看著他。」

秦羽沉默著，他並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同樣，就算他做出了回應，楚凌軒也聽不懂他的話。

「是啊，你不過是一位胡亂鳥叫的神明而已，問你又能問出些什麼呢？」楚凌軒忽的嘆出了一口氣。

「我…」

秦羽沒再說話，因為在他的視野里，楚凌軒哭了。

他並沒見過楚凌軒的一生，所以他無權干涉，更不配指責。

「對不起，我們甚至都不曾相識，我就直接胡亂說了一堆話，如果可以，忘了吧。」

窗外閃過一隻黑鴉，白色的身影就這樣靜靜的立在窗外，聽著屋內的自言自語，影子的主人垂下了眸。

緊握的拳頭，似乎在訴說著什麼，可是，身影終究轉身離去。

白色的身影在遙遠的路邊同一襲暗紅袍子的少女並肩而行，漸漸遠去。

秦羽自然發現了窗外的身影，可是，他無法提醒。

長時間的沉默仍舊持續著。

身為半神明的他，自然不用睡覺，看著少年沉睡的臉，隱約，淚痕還在。

關於這個世界，秦羽還有許多不了解，如果可以看見他的臉的話，那一定是愁容滿面。

這時，虛空之中盪起了漣漪，「太上老君」從中顯現。

「小神在此多有叨擾，還望勞煩。」說著「太上老君」深深地鞠了一躬。

面對這一舉動，秦羽的靈魂甚至都顫了一下。

什麼情況！這傢伙犯病了嗎！

沒等秦羽回應，他起身用手指在楚凌軒的額頭輕點一下，接著，又念起了某種特殊的咒語。

自燦金色的法力中抽剝出紫色的符文。

紫色的符文自然而然的拼接在了一起，隱隱浮現出一座殿堂的圖案。

輕輕地印在了額頭，然後消失不見。

「小神無意叨擾，但見您似乎與他的交流有些障礙，便自作主張的將這法門打通了。」，「太上老君」又是彎腰鞠了一躬。

秦羽有些疑惑，「你知道我是誰嗎？」

「自然。」

「那我是誰呢？」

秦羽自然不信他知道自己是誰，自然而然的將問題推給了他。

「來自祖界的神明。」，「太上老君」的話沒有絲毫的停滯。

「祖界在哪裡？」

「小神不知。」

「那你為什麼這麼清楚，我來自祖界呢？」

「因為語言，小神雖然聽不懂那語言，但，那就是祖界的語言。」

「太上老君」雖然不清楚為什麼秦羽會這樣問。

但，從那裡出來的神明又怎會簡單呢。

上一次祖界神出現時，人類似乎也就有了抵抗鬼的手段。

同樣的，秦羽隱約間好像也知道了，自己並不是穿越，似乎在人類並不知道的地方，真的有這麼一個地方存在啊。

而我現在就出現在了這裡，而曾經也有像我這樣的人來到過這裡…

但我不了解這裡的一切，現在的我又該如何？

思考著種種，秦羽輕輕一笑，既然如此，那便在這裡活下去吧！

「小神先行告退了。」打斷了秦羽的思緒，他緩緩消散。

兩人的交談聲音很小，這一切並沒有被楚凌軒聽見，當然，這也不是什麼大事，聽見了沒大關係。

……

離去的白衫少年這時正與自己的姐姐同行，他們想要去尋找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

莫酒兒離開了她所在的神秘組織，而莫枯也悄悄的放下了殺鬼的執念。

在這一刻，他們才意識到親情才是他們應該珍視的東西，而非仇恨。

莫枯放下了心中的執念，雖然總感覺在無形之中失去了什麼，但是，這樣或許才是最好的選擇吧。

莫酒兒眯著眼，就在剛剛，她感受到了神靈的氣息。

常年在神秘組織中活動，神秘組織中的其他人，大多都是用一種請神上身的方式除鬼。

自己的體系與他們不大相同，但她仍然對這種氣息非常敏感，畢竟，不一定在同一組之中就絕對安全。

「小枯，等我一會。」說著，莫酒兒隱匿在了黑暗中。

她要回到剛才的屋子，看一看那位對她弟弟成長有著至關重要的人到底如何。

暗淡的夜色閃過一抹幽紅，冷漠的藍眸閃爍著靈光。

屋外的樹葉沙沙作響，似乎有什麼不知名的存在降臨了。

幾名黑衣人靜靜站在院牆之上，默默注視著屋內的少年，冷漠的臉上沒有絲毫情感，就彷彿他們看著的只是屍體一般。

秦羽看見了這幾位不速之客，這幾人他自然在「太上老君」的珠子上看見過，於是他靜靜的走出楚凌軒的身體。

「不管你們是什麼人，離開。」秦羽的語氣很平靜，卻不容反駁。

帶頭的黑衣人輕輕彎腰，拱手道「恭迎我主，屬下領命。」

說著，他小步向前，雙手捧起一張狐狸面具，靜靜奉上。

秦羽很不理解，什麼情況，這幾個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卻對自己畢恭畢敬。

看著黑衣人的架勢，似乎只要拿走了面具，他們立刻就會離開。

無奈之下，秦羽輕飄飄的拿起了面具，戴在了臉上。

他不清楚，為什麼黑衣人可以看見他，但是，只要對自己構不成威脅，一切隨意。

不管他們抱著什麼樣的目的，不管他們為何信奉自己，不管他們對這世界造成了什麼，不管他們殺了多少人，禍害了多少國家，只要不威脅到自己，無所謂。

黑衣人離開了，一言不發是他們的主旋律。

正當秦羽要重新回歸楚凌軒的身體，又有人來了。

是一名少女，感受著她身上凜冽的殺氣，秦羽深呼一口氣，一看就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