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通往地獄的列車

看著晃晃悠悠往廁所走去的老落，我的疑惑更甚。

這人不是好好的嗎？

死人會說話嗎？

死人會走路嗎？

死人會去廁所嗎？

「行了，你可以說話了，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想問，現在，你可以問了。」

我現在根本就無從問起，因為我心中的疑惑太多太多。

見我不說話，只盯著他看，他似乎明白了什麼。

搓了搓下巴，掐指一算，沉吟了一番，對我說:「我……咳咳，貧道似乎明白了閣下的困惑。在下青乙，是一名兩界人，職業嘛，是個道士。」

他依舊翹著二郎腿，說話期間，腳還一抖一抖的，問道:「閣下是不是覺得今天發生了很多看似不合理的地方？」

「對，非常不合理，比如說剛剛……」

青乙道士一抬手打斷了我的說話:「比如說，你在計程車上的感覺，還有高鐵上播音設備的雜音，使用明火焚香，乘務員像個木頭。這些都是疑問。」

「你怎麼知道？」我有些吃驚的看著他，我感覺他好像知道了，今天在我身上所發生的一切。

「我是個道士，自然可以卜卦得來。」青乙看著我，神情有些得意。

他接著說:「你大可不必用這麼吃驚的眼神看著我，你們四個人中，也只有你可以看到一點真實的世界，比如說……這一車的煙霧。」

現在的我完全不知道，這青乙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不由得問道:「你到底在說么？」

「你看的見這一車的煙霧，一般人是看不到的。而且你仔細感受，這煙氣是不會嗆到人的。」說到這，青乙示意我可以嘗試一下。

我半信半疑的起身，在滿是煙氣的車廂里猛的吸了一大口。

果然如青乙所說，我吸了一大口煙氣之後，發現沒有任何的煙嗆感。

「這焚香，名為生魄，對於三魂七魄健全的人來說，它的煙氣是不會產生任何不適的，一般情況下，普通人甚至根本看不到這煙氣的存在。」青乙講解道。

隨著青乙的講解，我不由得看向被煙嗆得直咳嗽的乘務員和小女孩，我指了指他們問道:「那他們，為什麼會被煙嗆到？」

青乙放下二郎腿，正色道:「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是人。」

我心中驚駭，不過並沒有太大動作，問道:「那他們是鬼？」

「也不對。」青乙否定了我的話，接著說:「那紅衣服的小女孩的的確確是鬼，不過那乘務員不是鬼，她是個死人。人有肉身，附有三魂七魄，這人魂尚在，不過這魄早已不在，沒有精、氣、神，就算在外還有呼吸，心跳，也是行屍走肉。包括你的那個同伴，他的精、氣、神已經開始散逸了。時間還早，你若是不信，等你那同伴回來看看他的狀態，你就知道了。」

老落晃晃悠悠的從廁所回來，那走路的姿勢和去廁所時候一般，去廁所的時候可能是沒睡醒，或者是腳麻了，這晃晃悠悠的狀態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這回來的時候也應該是有精神的呀？

老落回到他自己的座位，可能感受到了空氣中焚香的味道，經過一陣猛烈的咳嗽之後，放倒座椅，又倒了下去。

現在看來還是挺正常的呀？

就在我考慮著這青乙道士是不是在裝神弄鬼的時候，老落又突然站了起來大喊道:「卧尼瑪，這車什麼毛病？咳咳……」

要知道，老落在上廁所前，被車上播音設備的雜音吵醒，說的就是這句話，但是現在車上並沒有雜音。

隨後老落轉向我:「咳咳……呦，川哥還沒睡呢？明天一早還看日出呢，得休息休息啊。我先去趟廁所，回來和你聊。」

這一次，我對視著老落的目光，他的雙眼之中竟然沒有一絲的光澤，那絕對不是一個活人該有的樣子。

並且青乙所說，這生魂焚香的煙氣會作用在死人的身上，現在看來，老落已經受到了影響。

這時候，老余和龐總也被老落著一嗓子給喊醒了。

龐總第一時間觀察了四周，發現我沒睡，又看了看老落，於是挪到了我身邊，想問問我到底什麼情況。

老余則沒管那些，對老落說:「你妹的，都睡著呢，你那麼大聲幹嘛？嚇唬誰呢？」

我也站起身。

然而我並不願意相信老落已經死了，雖然現在他的狀態很是奇怪，但是他畢竟還在說話，還在走路。

說不定還有救呢？

老落重複著起來去廁所的一系列動作，這期間我將青乙道士和我講的一切，又和老余和龐總說了一遍。

青乙道士一直坐在旁邊聽我把話說完之後，他接著說:「正常高鐵列車的動力源是電力，而這輛車不同，它需要的動力源自於人的精、氣、神，換句話說，這輛車會將一個人的身體徹底掏空。」

「這輛車會挑精、氣、神最旺盛的人下手，剛剛他們都睡著了精、氣、神都降到了一個極低的標準，即使他們還活著，列車也不會對他們下手，只有你還醒著，我以為會死的是你，還想出手救一下……」

談話之間，老落已經回到座位，又躺下了。

老余走上前去推了推老落，沒有任何反應。看著老落起伏的胸腹應該是還有呼吸。

不過當老余的手觸碰到老落皮膚的時候，臉色大變，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因為他感受到了來自於屍體上的冰冷的觸感。

我和龐總看到老余的反應，心底一沉，看來老落死亡的這個事情已經是事實了。

此時此刻，我的心裡難受的緊，一定程度上，老落是替我擋了刀，我轉頭抓著青乙的肩膀問道:「你不是能掐會算嗎？為什麼沒有算到他會死？」語氣中竟帶有責備之意。

青乙似笑非笑的看著我一句話也沒說。

直到我放開他，坐在座椅上，靠著椅背，閉上雙眼，努力的讓自己平靜下來說:「對不起，是我太激動了。」

「沒事兒。」青乙道士反應比較冷淡。

我望著車廂上層的煙霧，看了看龐總和老余的反應，反應還算正常，應該是看不見這煙霧的。

我並沒有直接問他們什麼，因為我們互視了一下眼神，眼中的慌張是掩飾不住的，這個時候如果問多了，恐怕，這份慌張就要變成慌亂了。

老余似乎想到了什麼，掏出車票說:「我家在廖陽市，和連海市是同一個省份，我之前從來沒見過這個班次的列車。」

我和龐總也掏出了車票，車票上面班次號寫著:dy05。

這是什麼車？

青乙道士將頭湊過來，淡聲說道:「地獄05號列車。這輛列車的終點站，是冥界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