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女裝大佬

英國倫敦百老匯街mandarava俱樂部

傍晚的m&va，正是客人最多的時候。會所位於倫敦金融中心附近的一棟古老建築內，只接受預約的熟客，有嚴格的會員進入審批制度，他們的vip客戶非富即貴，遍布朝野。會所的服務很廣泛，從晚餐、私人畫展、演出、心理諮詢、瑜伽、身體康復、高端醫療、約會和婚姻顧問等等無所不包，他們從不公布服務內容和價格清單，但肯定是妥妥的納稅大戶。

會所有蜚聲國際的顧問團隊，也有老牌貴族出身的創始人，多年來遊走於灰色地帶屹立不倒，自然有充分的原因。會所的會員是清一色的男性，但是允許他們帶女性朋友共同消費。

宋新陽擔任康復項目的運動醫學顧問，通俗說法就是中醫按摩理療師。這份工作是他以前幫過的一位中學同學科恩推薦的。他在會所技術部打過臨工，偶然得知他們在招聘英語好的中醫理療師，正好宋新陽在找兼職，就幫他推薦了。科恩同學其貌不揚，身材肥胖，在中學的時候經常被霸凌，除了宋新陽，沒有其他朋友。

「具體我也不知道他們做什麼，總歸…可能有點非法把，」科恩一緊張就有點結巴，磕磕巴巴地道，「不過他們給的工資是市場上最高的，而且一周結算一次，你可以來試試，他們需要一個理療師，那個東方神秘風格的…你懂的，不過小心，這裡誰都得罪不起。」

「我明白。」宋新陽道，他最得罪不起的是錢，給錢多給得快就行。颶風調查不了了之，調查局和mi6不知達成了什麼交易，反正沒人公開調查結果。作為涉案人的他算是永久離開一線了，高薪和津貼補助都沒有了。梅夫人給的支票，他多了個心眼，沒去兌換，想再看一下形勢。

宋新陽現在急需一筆錢為因中風躺在病床上的母親支付康復費，療養院上個季度的賬單已經做了三次分期，再還不上錢就違約了。他想過找梅夫人解決工作的問題，但是似乎永遠都排不上對方的日程，曾幾何時，他在梅夫人那裡是免預約，推門就進的待遇。一而再再而三，傻子也知道自己失寵了，甚至被放棄了。那張支票估計就是最後的補償款。

秘書小姐意猶未盡的淺笑，賈斯汀眼神中若有似無的嘲諷，極度縮水的薪酬，再也拿不回來的配槍，宋新陽不得不面對這些。他不像賈斯汀那樣有牢固的社會網路和殷實的家底，他是白丁出身，除了梅夫人，沒有別人可以依仗；梅夫人不認可他，沒人會替他說話，雪藏以及退居二線是肉眼可見的未來。

即便在他最得寵的時候，他也清楚梅夫人的處事規則，你要有價值，才可能出現在她的計劃中。但事到臨頭，還是覺得她稍顯冷酷和急躁了。那麼多年，mi6至少在自己身上投入幾百萬歐元，這沉沒成本有點太高了吧？他怎麼就沒搶救價值了呢？對於一個在少年時代就仰慕她，視梅夫人為良師益友的人而言，真的有點難以接受。

「親愛的，你的紅茶，要暖暖的。」一個矯揉造作的聲音打斷了宋新陽的沉思。一隻塗著鮮紅色指甲油、曾經漂亮現在已經青筋暴露的手把一杯冒著熱氣的伯爵茶放在了他面前。茶杯是骨瓷的，精緻而幼滑，花紋繁複，彰顯維多利亞時代的審美。

站在宋新陽背後的是薔薇夫人，當然是花名，會所里沒人會用真實姓名。薔薇夫人是客戶主管，如雪的白髮梳著精緻的髮髻，衣服永遠走浮誇宮廷風，她習慣把比她年紀小的所有顧問，別管是從事特殊職業還是正常職業的，統稱為「寶貝親愛的」。

「喝杯熱茶，什麼煩心事都能忘掉。」薔薇夫人雖然衣著時尚誇張，但依舊遵循很多老派的傳統，比如給沮喪的年輕人一杯茶，引領他們走出憂鬱等等。畢竟關心俱樂部的生產工具也在她職責範疇內嘛。

「謝謝。」剛剛在俱樂部蹭過早飯的宋新陽，不見得需要這杯額外的紅茶，只不過他願意讓老人家開心而已。

「房間已經開好，三樓305房，熟客。」薔薇夫人朝他露出一個慈悲的笑容。

今天的小費有著落了。

宋新陽有一個固定客人，最近每周來做一次眼部「撥經」，就是疏通眼周的經絡，主要用來緩解疲勞消除黑眼圈的，時間做久了據說能防治老花眼。撥經加上按摩，每次時間控制在1小時。客戶來了就躺下睡覺，到1個小時自然醒，小費一般都是給雙倍的，話少錢多，優質客戶的標配。

宋新陽去化妝間補了妝，雖然說他的客戶並不在乎他長什麼樣，但他也得對得起這身剛上身的jk制服裙，這可是限量版的，這是他破產前的珍藏。

宋新陽的容貌除了皮膚細膩白凈以外，可圈可點之處並不多，主要是被亞裔的輪廓給耽誤了，西人看亞裔都是一個樣子，完全不識貨。再加上這邊各種水蔥一樣鮮嫩的帥哥滿地走，什麼病嬌妖嬈款，甜蜜奶狗款，清冷波斯貓款，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人家做不到的。他這種清湯寡水的，就不夠看了。

但是他穿上女裝就像換了一個人，既美又颯，攻氣十足的美少女氣質爆棚，自帶二次元萌感，簡直就是老中青少宅男殺手。這麼個動漫風美女給你做康復，還有過硬的手藝，擱誰不喜歡啊。俱樂部的會員都是超過30歲的中年男性精英，日常被工作和生活搞得滿頭包，有些人累得也做不了什麼了，兒女情長什麼的很容易惹麻煩，宋新陽的幽默詼諧和無厘頭作風反倒成了一股清流，很得這些位高權重的中年客戶的心。特工訓練課程中的偽裝技能是他的強項，他甚至能夠改變自己聲音，用嬌柔清脆的女聲說話，達到以假亂真的效果。肌肉按摩加話聊，宋新陽的生意不錯，小費收入可觀。

「親愛的，今天你進房間之後，就別出來，外面可能有點亂。」薔薇夫人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低聲道，臉上保持著慈愛的笑容。

宋新陽有點疑惑，咱這級別的會所也會碰上硬碴嗎？咱老闆不是聽說是貴族？女王不是他遠親嗎？

這邊，薔薇夫人已經越過他，搖曳生姿地朝門口去了，她今天可真是花枝招展、全副武裝，渾身就閃爍著「昂貴」和「不好惹」的字眼，看這架勢，蓄勢待發，宛如一位捉姦的大房太太。

宋新陽端著茶杯上樓，走過拐角，他從二樓的落地窗往外掃了一眼，四輛警車停在正門口，還有兩輛黑色無牌的路虎停在側面，這不正是宋新陽熟悉的老東家mi6的坐騎？好傢夥，莫非是沖我來的？這他喵的又是哪個大兄弟不辭辛苦地給我挖坑呢？薔薇夫人可奈何不了mi6。宋新陽一邊思考著脫身之計，一邊推開了305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