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娘家來人
白氏有些傷心,凡人一生忙忙碌碌,卑微的如同螻蟻,也許在修道者眼中只是一個笑話。
丁七翻看著【道典】說道:「小魚有修行的資質。」
白氏雙眼放出炙熱的光,她急切的問道:「小魚可以修道?」
丁七點點頭。
白氏噌的一下站起來,開始在地上走來走去。
丁七被白氏走的頭疼,「你可以坐下來嗎?」
白氏上前抓住丁七的胳膊,「你可以做小魚的師父嗎?」
「不可以!」
白氏有些失落,她一個普通婦人,熟悉的修道者只有丁七。
「我當了小魚師父,他以後怎麼向我報仇。」
白氏緊張起來,顫抖的問道:「你不會想殺了小魚吧!」
「你想多了。」
「你真的不會殺他,你不怕……。」
丁七合上【道典】,「只要小魚以後來殺我的時候,不會殃及無辜的人,不管他用任何手段,我都可以接受,能殺了我是他的本事,殺不了,我也不會殺他。」
白氏看著丁七的眼睛,突然嘆了口氣,「修竹和你還是朋友該多好。」
「現在也是,至少我覺得是。」丁七看向遠方,神情無喜無悲。
阿木奇帶著一位老者從遠處走了過來,老者滿頭白髮,面容蒼老。
「老奴見過小姐,見過姑爺。」
白氏急忙上前,「寬叔,你怎麼來了。」
寬叔見過白氏老眼中流淌出渾濁的淚水。
「小姐這些年受苦了,老奴沒用,也幫不到小姐什麼。」
「沒有的,寬叔,我過的很好。」
寬叔抹了把眼淚,「老太爺明天過壽,讓我來請姑爺小姐明天去赴宴,姑爺和小姐若是不願去,就不去。
這些年家族都不曾照顧過小姐,知道姑爺成為修行者后,就把老奴派過來,實在讓人氣不過。」
白氏眼眶濕潤,寬叔是看著她長大的,小時候自己掉到泥塘里,是寬叔拚命把她救上來的。
「寬叔,過來坐,這一路上辛苦了。」
白氏扶著寬叔坐下,丁七端過來一杯茶,寬叔趕忙起身。
「姑爺,這可使不得,哪有主子伺候奴才的。」
丁七笑著把茶遞到寬叔手裡。
「主子也好,奴才也罷,幾十年了,便是親人了,寬叔接下便是。」
寬叔捧著茶碗老淚縱橫,「姑爺,你現在是修道者了,聽說修道者能活很久,老奴希望姑爺能對小姐好一些,老奴死也瞑目了。」
丁七笑道:「會的。」
寬叔抓起二人的手放到一起,兩人臉色一僵。
「小姐是我看著長大的,從小就很調皮,沒受過什麼苦,可是出嫁以後,看到她回娘家受到的白眼兒,老奴心如刀絞,成宿成宿的睡不著覺。
老奴沒少罵姑爺,怎麼就闖下禍事,被流放了啊!苦日子終於到頭了,姑爺以後行事千萬要小心些,她們母子倆可全靠你了啊!」
丁七拍拍寬叔的手,不動聲色的抽岀來。
「寬叔,我記下了,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把你的小姐養的白白胖胖的。」
白氏惱怒的瞪了他一眼,「寬叔,今天別走了,明天和我們一起回去。」
「小姐還願意回娘家?」
「回,當然要回,我還要看那幾個碎嘴的婆姨怎麼說。」白氏冷哼道。
窮人之家百事衰,白修竹被流放后,白氏回到娘家,不是背後被人家指指點點,就是聽一些陰陽怪氣的壞話。
別的姐妹回娘家都是歡聲笑語的坐在那裡和父母聊天。
自己忙前忙后,連一口熱乎飯都吃不上,白小魚去了一次,哭著喊著再也不去了。
現在白氏不用再往大戶人家送桃花了,因為沒必要,那點錢還不夠丁七一頓飯錢呢。
所以阿木奇摘下桃花做了一份桃花糕,還做了一些其他的吃食端了過來。
丁七和寬叔坐在院子里閑聊起來,在交談中丁七大概了解了白氏娘家的情況,也看岀寬叔現在的處境並不好。
雖然寬叔極力避免說自己的事,但丁七非常善於察言觀色。
「寬叔,雲倩最近身體不好,我想請你過來照顧她,讓別人來我實在不放心。」
雲倩是白氏的閨名,白氏一臉莫名其妙,自己啥時候身體不好了。
寬叔一陣緊張,他抓住白氏的手,「小姐,哪裡不舒服?嚴重不嚴重啊?」
白氏看向丁七,丁七把目光落到寬叔的鞋子上。
鞋子穿了很久,布面有很多破損,雖然被細細的縫補過,但是上面布滿了細碎的塵土,這是走了很遠的路。
白氏瞬間想明白了什麼,眼睛頓時就紅了。
「寬叔,過來吧!」
寬叔有些猶豫,他覺得自己年紀大了,怕照顧不好小姐。
丁七笑道:「寬叔,雲婧是多年心情鬱結,身子比較虛弱,你過來多陪她說說話,雲婧的病就好的快些。」
寬叔一聽,嘆了口氣,姑爺說的對啊!小姐這麼多年勞心勞力,肯定落下了什麼病根,自己做不了別的,每天給小姐寬寬心也是好的。
「只要你們不嫌棄老奴,老奴就過來,只是家族那裡?」
丁七微笑,「我去說,這事我擅長。」
咚的一聲巨響,從遠處傳來,眾人嚇了一跳,丁七剎那間消失在原地,岀現在桃林入口處。
只見阿木奇搬來的木屋木屑紛飛,方小貓一臉鬱悶的從廢墟中走出來。
「怎麼了?」丁七問道。
方小貓撓撓腦袋,「煉丹的時候炸爐了。」
丁七看到廢墟里,小紅渾身黑漆漆的站在那裡傻笑。
他嘴角抽了抽,沒說什麼把小紅給領走了,方小貓讓阿木奇再去買個房子,阿木奇摸摸下巴,老大說的沒錯,鄰居果然有用。
晚上,阿木奇下廚做了一頓豐盛的晚膳,色香味俱全,味道極好,甚至阿木奇還做了個雕花。
白氏看著阿木奇眼神怪怪的,她實在想不明白,這麼一個糙漢子,怎麼會有這手藝,簡直讓女子都嫉妒。
白小魚知道明天要去給外曾祖父過壽,心情就不是很好,感覺嘴裡的肉都不香了。
晚上休息的時候,寬叔和方小貓他們去桃林入口的木屋睡,小紅抓著丁七的衣服不肯走。
丁七拎著小紅將她丟到了白氏的房間,白小魚抱著被子跟丁七睡在一起了。
白小魚躺在被窩裡怎麼也睡不著。
「我明天不去行不行?」
丁七在燭光下看著書,「你在怕什麼?」
「不是怕,是不喜歡看那些醜陋的嘴臉,他們就像流著膿瘡的惡鬼,還往臉上塗滿了胭脂。」
丁七忍不住的笑了起來,「你有沒有想過,你明天去了,他們會對你很熱情,很好?」
「那樣我會更噁心。」
「你不要噁心,這是他們的生存之道,世道艱難,每個人都在卑微而又努力的活著,人們時常會做一些可憐又可恨的事,如果沒有觸及你的底線,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是去寬恕他們嗎?」
「不是寬怒,是不在意,當你走了足夠遠的路,你便不是記得哪塊石頭曾經絆了你一跤。
你之所以到現在還對不愉快的往事念念不忘,是因為你沒有給自己定一個長遠的目標,你給自己定下一個志向,並為之努力奮鬥的時候,就沒有時間在意那些人了。」
白小魚一下來了精神,「我可以成為阿木奇叔叔那樣的人嗎?」
「會做飯嗎?這個志向很一般!」
白小魚黑著臉,「我是說可以扛起房子。」
丁七歪頭想了想,「也不怎麼樣!你以後遇見一個喜歡的姑娘,會扛著一棟房子跑到她面前炫耀嗎?」
白小魚撇著嘴說道:「我最討厭女孩子了,總喜歡哭哭啼啼的,打不過我就找她爹來揍我,我為什麼要扛著房子在她們面前炫耀?我要扛著房子行走江湖。」
「那我要給你換一個名字。」
「換什麼?」
「白蝸牛。」
「好吧!扛房子的想法是不太好,可我真的沒有什麼目標啊!」
丁七放下書,「穿上衣服。」
黑色的夜幕中,桃林內一道劍光拔地而起,一口虛幻的飛劍之上,站著兩個人。
白小魚在丁七的懷裡,激動的無以言表,天上星空璀璨,腳下萬家燈火。
「我們在飛,我們在飛,哈哈哈!」白小魚從未如此興奮過。
阿木奇和方小貓站在木屋外,一臉見了鬼的表情。
「白哥好像沒到泥瓶境吧!」
「到了泥瓶境也不會飛。」
阿木奇就是泥瓶境之上的養魂境,現在還是一隻走地雞。
快樂總是短暫的,白小魚認為這句話非常有道理。
因為他和丁七一起掉進了河裡,兩個人掙扎著游上岸,坐在河邊擰著衣服上的水。
「我們咋掉下來了?」
「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飛。」
「你是不是在外面還有兒子?」
「為什麼這麼說?」
「你就不怕把我摔死嗎?」
「有我在,不會!」
「那我們再飛一次。」
「不要吧!你會著涼。」
「放心,我健壯的很。」
第二天,白小魚發燒了,燒的滿臉通紅,白氏知道丁七晚上帶著小魚出去玩兒才著涼的后,拿著棍子追著丁七打,這回白氏真生氣了,白小魚是她的命.根子,萬一出點意外,她也不用活了。
方小貓和阿木奇雙手插袖看熱鬧,小紅追著白氏吐口水,寬叔在旁邊急得直跺腳。
「別打了,別打了,有話好好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