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天下風雲動
獵鷹或許想不到,他臨死前寫下的手記,會以極快的速度,擺在各大勢力的案頭上。
繼白月派出了甲五之後,命運神殿的沈星辰也前往青水洲,聽雪樓的千暮雨燕等等,各大派都紛紛出動。
最令人尷尬的事情發生了,知道這件事最晚的竟然是聖鼎派掌門白左青,他將公孫賀顏叫過來,指著鼻子一頓臭罵,差點把茶碗砸在公孫賀顏的臉上。
不怪白左青如此憤怒,自己的門派被各大勢力滲透的像個篩子,自家鐵衛的手記情報,居然自己是最後一個知道的,這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公孫賀顏身為聖人,被這樣教訓,心中沒有火氣那是假的,不過火氣再大也得忍著。
這事的確是自己的失誤,因為要備戰連雲山,他沒有在意這些小事,獵鷹的手記被他扔到一邊,看都沒看。
聖鼎派內被安插進這麼多姦細,更是他的重大失職。
公孫賀顏回到玉桂峰,展開了一場血腥的清理,派內弟子人人自危,神色惶恐,平時說話的聲音都小了很多,不少人紛紛選擇閉關。
葯魔看了氣憤不已,就要去找掌門理論一番,方小貓拉住了他。
「師父,你不能去,萬一掌門在氣頭上把你宰了怎麼辦?」
葯魔一瞪眼睛,「胡說八道,聖鼎派自開門立派以來,從沒有掌門殺同門聖人的。」
「所以呀!師父你就不要去做那第一個嘛!還有你去了也不頂什麼用。」
「什麼叫不頂什麼用,你小子想挨揍了是不?」
「那師父你去理論那麼多次,掌門可有一次聽過你的話?」
葯魔拍桌而起,「我…我…」
忽然一臉頹廢的坐在椅子上。
方小貓上前給葯魔倒滿茶水,「師父,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哪怕聖鼎派倒了,咱師徒倆就去浪跡天涯,也能活得好好的不是。」
葯魔對著方小貓腦袋就是一巴掌,「說什麼混賬話!」
方小貓呲牙,抱著腦袋蹲在地上。
「師父,你說假如有一天我們真的要去浪跡天涯,怎麼才能不讓別人找到我們?」
「我是聖人,除了陰陽派那個老頭子,沒人能算岀我的位置。」
「可是如果他們在我身上找線索呢?」
「那我就把你丟了。」
「……」
「師父,你怎麼忍心的,我可就你一個師父。」
「沒事,我的弟子很多。」
「師父…」
「好啦,好啦,這是移花接木符,拿著快滾。」
「師父…」
「不用謝我,我就當不知道。」
「不是,師父你能不能多給個幾十張?」
葯魔眼睛一瞪,「你當這是大白菜,幾十張?老子身上就三張。」
「那師父,你是聖人,留著也沒什麼用,要不…都給我?」
葯魔又掏出兩張,「滾蛋!」
「好勒!」
方小貓拿著符紙屁顛屁顛的跑遠了。
葯魔喝了口茶,氣笑道:「我葯魔一生殺人不見血,怎麼收了個浪蕩徒弟。」
…………
曲水陵江,江水像是一條玉帶,纏繞在崖壁之間。
輕舟剪影,兩岸雀鳴迴響。
丁七撐著船,看著西斜的落日,心情格外好。
中午時分,阿木奇找了過來,交給丁七三張移花接木符,和一份江湖邸報。
移花接木符是將使用者的命數因果嫁接到別人身上,這樣在被人用命數因果之類的寶器、法術追蹤時,就可以被轉移走。
方小貓傳過來的話是,讓丁七把因果嫁接到他師父葯魔身上,葯魔就算知道被你嫁接了因果,也不會說什麼,這樣最安全。
不過白雲倩卻有了別的想法,她把自己的因果嫁接到了老醫師身上,想看看各大勢力的人能不能把老醫師找出來。
正是白雲倩的突發奇想,讓祭月世界一大群陰陽師口吐鮮血,昏迷不醒。
江湖邸報是祭月世界最大的新聞刊物,雖然上面經常出現些假消息,但是仍擋不住修道者們購買,以此來了解天下大勢。
丁七的消息當然榮登榜首,同時也講述了,各大勢力傑出弟子紛紛彙集青水洲,甚至祭月世界歷史記錄官都派岀學生來到青水洲。
上面還有一則特別荒唐的消息,南海龍宮的十七公主逃婚了,據說原因是她覺得自己和丁七很有緣,決定要去和丁七私奔。
丁七看到這個消息,臉色烏黑烏黑的,這個什麼鬼公主,肯定在拿他混淆視聽,丁七敢保證她絕不會來清水洲,不知跑到哪裡逍遙快活去了。
丁七心中暗想,不要讓我見到你,否則我會把你屁股打成八瓣。
白雲倩煮好了一鍋魚湯,乳白色的湯汁,散發出濃郁的香氣。
「吃飯了!」
丁七放下船篙,來到船艙坐下,接過白雲倩遞過來的碗。
白聽蓉湊到丁七身邊,「姑父,你為什麼沒有把我交給阿木奇叔叔?」
「怎麼,你想跟他走嗎?」
白聽蓉搖搖頭,「不,我想和你們在一起。」
說完她有些傷心的低下頭,「我什麼都幫不到姑父,只是個累贅,阿木奇叔叔來的時候,我以為你會把我送走。」
「只要你不怕跟著我丟了小命,我就不會送你走。」
「我不怕!」白聽蓉放下碗,撲到丁七懷裡。
「我怕姑父,姑姑突然就不要我了。」
丁七揉揉他的腦袋。
「永遠都不會。」
星月入水,夜風清涼,小船順著江水飄流,白聽蓉在丁七的懷裡睡著了,小臉上儘是滿足的笑容。
白雲倩在一旁悄悄抹著眼淚,她在為寬叔流淚。
「丁七,你說我是不是個掃把星,總是會連累別人。」
丁七抬頭看了她一眼,「你不會在說我吧!」
「對,你也是,你不為因你而死的人難過嗎?」
「不會,我沒有害人之心,我便無罪。」
「可是,如果……」
「沒有可是,沒有如果,我可以為因我而死的人去報仇,但我絕對不會為他們的死亡而愧疚。」
白雲倩轉過身不看丁七,「你就是個冷血的怪物。」
一抹紅光照亮小船,後方駛來一艘大紅.船,三排大紅燈籠高掛船首,甲板之上幾十位女子翩翩起舞,雲袖飄飛,香肩半露。
三樓雲台之上,輕紗薄幔,琴聲起,有女子唱道:「天上明月兮,樹下佳人兮。
灼灼眸光等君兮,君莫負妾兮。
孤燈搖曳兮,獨影悲泣兮。
生死天涯兩茫茫,不見君歸兮。
君可記妾兮,妾在思君兮,
半碗相思半碗酒,盼君入夢兮。」
白聽蓉被歌聲吵醒,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茫然的看向四周。
丁七將她放到白雲倩懷裡,起身將小船靠邊。
大紅.船沒有超過去,而是停在了江中。
「公子,可曾有相思之人?」
丁七沉默一下說道:「我都一把年紀了,你看,孩子都這麼大了,你快走吧!」
三樓雲台上的女子咯咯笑道:「公子,你騙人。」
丁七嘆了口氣,「我說的是實話呀!」
「好吧!既然公子如此說,我就贈公子一縷姻緣線吧!祝二位情比金堅,白頭偕老。」
從紅.船之上飄落一根紅線,一頭系在丁七的手腕上,一頭系在白雲倩的手腕上。
只聽船上的女子說道:「這是姻緣線,你們兩個人走在一起的時候最輕鬆。
當你們分開時,相隔的越遠,姻緣線勾連的東西越多,彼此的手腕就會越痛。」
丁七看著手腕上的紅線,「你是不是有病?」
「是的,我有相思病,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
大紅.船突然從水中飛起,消失在遙遠的天際。
丁七取出黑紅飛劍,對著紅線砍了一刀,同時,丁七發岀一聲悶哼,白雲倩則發出一聲慘叫。
「你別砍了,疼死我了。」
只見白雲倩渾身都在發抖,眼淚嘩啦啦的流。
其實就算白雲倩不說,丁七也不敢再砍了,他一個經歷過靈魂撕裂的人,都扛不住這種疼。
白聽蓉好奇的看著他倆,「姑父,你們在做什麼?」
「聽蓉,你看不到這根紅線嗎?」
「紅線?沒有紅線呀?」
丁七對手上的紅線感興趣起來,他想好好研究研究。
白雲倩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你先別弄它,讓我緩一緩。」
白聽蓉忽然道:「姑父,我想起一件事。」
「什麼事?」
「有一次我聽一個說書人講故事,他說,世間有一個相思門,相思門只有一位門主,她會給有緣人牽一根紅線。」
「然後呢!」
白聽蓉臉紅紅的,「然後我忘了。」
白雲倩急道:「蓉蓉,你再想想。」
白聽蓉撓撓腦袋,「說書先生,說的太拗口了,我只記得一個誅情劍。」
「誅情劍?」
丁七回憶了一下沒聽過,這也不算意外,他知道的修道界傳說太少了。
先不管紅線了,現在趕路要緊,將船劃到江中,繼續順流而下。
經過此事,三人都睡不著,丁七和白雲倩索性閉目打坐。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他們倆只要一進入冥想狀態,彼此就會出現在對方的腦海里。
二人睜開眼睛互看了一眼,一種心有靈犀的感覺湧上心頭。
丁七想了一下說道:「這樣也好,我帶你修行。」
白雲倩雖然境界比丁七高,卻只是空有力量,悟道方面差丁七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