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秋天到了
說到武林盟主,兩個漢子神色複雜。
當今武林盟主是一位女子,名叫鸑鷟,是江湖有史以來實力最強大的盟主,也是最奇葩的盟主。
去年三百六十五天,盟主召開了六十七次武林大會。
六十七次啊!你能想象江湖好漢們的遭遇嗎?
每天不是在開會,就是在開會的路上,開年的時候好漢們還在武林大會上攪風攪雨,留下許多讓人津津樂道的傳說。
年未的時候,好漢們面無表情的和仇人坐到一起,一同舉手投票,規劃江湖未來十年的發展方向。
如果武林大會你想不來,呵呵,要麼你收縮勢力,把地盤讓出來,要麼武林盟主屠了你全族。
新入江湖的少年郎,懷著對江湖的憧憬與激.情,來到武林大會。
然後他們看到前輩們議論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誰誰誰罵了他一句,誰誰誰瞅了他一眼。
大家一起舉手表決,雙方有沒有罪,這讓少年郎們手足無措,這江湖總覺得哪裡不對啊!
「曹哥,聽說盟主喜好男色,她會不會一怒之下來到飛雁城把丁七擄走,然後嘿嘿嘿!」年輕漢子露出淫.盪的笑容。
角落裡的丁七手指動了一下,他緩緩的抬起頭,眼睛好像因為趴在桌上的原因,布滿了紅色的血絲。
伸手端起還剩下的半碗酒,仰頭喝了下去,然後晃晃悠悠的離開。
兩個江湖漢子面面相覷,剛才他倆感覺一頭猛虎突然蘇醒,一股涼意直透心底,呼吸都有一些困難。
有一種人,無論喝多少酒他都不會真正的醉倒,意識永遠是那麼清醒,清醒的讓人發瘋。
丁七扶著牆根在吐,他的身體本能不允許出現醉酒的狀態,吐完後用袖子擦了擦嘴。
羅風坐在酒樓里,看著外面擂台上的錢浩,眼中充滿了戲謔神色。
他對身邊的老者說道:「這錢浩腦殼是不是壞掉了,丁七現在像過街老鼠一樣,怎麼會來這裡和他約戰。」
「來不來都無所謂,我們就當看個笑話吧!」
「呵呵,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浪費我的時間。」說完他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
「走吧!聽說沈秳搞個個天驕聚會,我們去看看。」
他走出兩步,發現老者沒有動,而是看向長街盡頭。
只見一青衣少年腳步踉蹌的走來,衣服上還沾著不少嘔吐物,顯然喝了不少酒。
他緩緩登上擂台,對錢浩說道:「聽說你要與我約戰?」
錢浩站起身上下打量來人,「你是丁七?」
丁七從懷裡丟出一塊牌子,是他在白月的身份玉牌。
錢浩往地上的玉牌掃了一眼,的確是寫著丁七。
「沒想到丁七是這副鬼樣子。」
丁七露出雪白的牙齒。
「你磨磨唧唧的像我的奶奶。」
錢浩冷笑一聲,「分生死?」
丁七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來!」
羞辱,這是赤裸裸的羞辱。
嘭的一聲,錢浩一掌拍在了丁七的腦袋上,恐怖的力量,讓人以為丁七的腦袋會瞬間炸裂。
可是丁七的腦袋只是向後晃了晃,鼻子和耳朵緩緩淌出鮮血。
他抬起手抹了一把臉,「嗯,還不錯,比我奶奶強多了,至少把我的鼻子打流血了。」
靜,安靜。
整條長街,所有的人陷入安靜,那一掌人們看得很清楚,絕對可以開山裂石。
而丁七不閃不避,用腦袋硬接了下來,這並不讓人覺得丁七有多強大,而是代表他瘋了。
「別停下來呀!繼續!」丁七笑著說道。
錢浩恕極,「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一拳狠狠的砸在丁七的胸口,他確定這一拳肯定能震碎丁七的心臟。
丁七後背的衣服炸成碎片,可是他依然在笑,笑得無比猖狂。
「這就是祭月世界所謂的天驕?哈哈哈!」
一把長刀飛來刺入丁七的丹田,刀尖從背後露出,鮮血滴落在擂台上。
丁七低頭看著長刀,「讓我教教你們祭月世界的人,刀是怎麼用的。」
他握住刀柄,緩緩的拔出長刀,鮮血在傷口處噴濺而出。
刀身顫抖,似龍吟如虎嘯。
「少爺小心!」莫叔從懷裡取出一沓符紙,五光十色的術法護罩將二人保護在內。
丁七雙眼一片血紅,一條真氣凝聚而出的青龍仰天嘶吼。
長刀斬下,很普通的一招開山,連三流都算不上的武學招式。
但是卻破開了術法護罩,刀氣不曾有絲毫停頓,將對面的酒樓一分為二。
羅風身前的桌子上出現一條極細的線,他一動未動,只有雙腿在不斷的顫抖。
長街上的人張大了嘴巴,真氣化形,他們居然看到了真氣化形,相傳真氣化形的武者可以白日飛升,憑一己之力進入神話世界。
錢浩趴在地上大口的吐血,術法護罩幫他抵擋了大部分傷害,要不然他必死無疑。
莫叔更是直接昏死過去,一條手臂掉落到一邊,他剛才在千鈞一髮之際,推開了錢浩。
丁七撇下長刀,「祭月世界的天驕?哈哈哈!」
他一步步的走下擂台,人們齊齊的讓開了路,目送著丁七離去,沒有任何一個人敢阻攔。
街口一頂黑色的轎子停在那裡,十六位壯漢分列兩排站在一邊。
花千樹掀開轎簾,她看到丁七在笑,嘴裡的血水像泉水一樣湧出來,但是他還是在笑。
………
花主雙手托著下巴,看著躺在床上陷入昏迷丁七發獃,她很想知道丁七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丁七是一名刺客,給人的感覺是冰冷的,他的眼睛像一片幽暗沉寂的海洋,即使是風平浪靜,也給人一種即將窒息的壓抑。
他也會笑,但是他的笑容不會讓人覺得他在開心,那他笑的是什麼呢?是這個可悲的世道嗎?
可悲的世道,有多可悲?
三天前,世界即將在三個月內毀滅的消息傳了出去,頓時天下大亂。
從第一天的茫然無措,不敢相信,到第二天的絕望與恐懼,而今天是第三天,對外界的描述只有一句話。
地獄,來到了人間。
窮盡想象也無法想岀外界發生的慘劇有多悲慘。
律法,道德,人性統統化成了醜惡的養料,讓惡魔在人間發出最歇斯底里的瘋狂。
京城已經徹底淪陷,當人們沖入皇宮時,皇族和一些貴族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個世界上唯一還能保持一定秩序的只有飛雁城,三宗啟動了神陣將飛雁城籠罩。
祭月世界來到這裡的其他勢力聯手接管了飛雁城的治安。
所謂的治安就是殺,殺了飛雁城近一半的人口才將暴.亂鎮壓下去,剩下的人似乎是認命了,他們漫無目的在城中遊盪,像是一具具行屍走肉。
丁七昏迷了三天,他受的傷足以致命,錢浩不是丁七的奶奶,他下手非常重。
一掌差點把丁七拍成白痴,一拳震斷了他的心脈,一刀切開了他的丹田氣海。
如果不是花千樹岀手,丁七必死無疑,至於花千樹為什麼岀手,可能因為她不想買賣虧本吧!
丁七頭痛欲裂的睜開眼,花主滿臉歉意的遞過一張紙。
「樓主讓我在你醒來后,第一時間交給你。」
丁七伸手接過,只見上面寫著:
治療費,頂級萬物土一壇,回魂丹一顆,續命靈液一瓶,聽雪樓大醫師岀手保住你丹田氣海一次,共用回春丹三瓶。
總計費用十六億七千九百枚水晶幣,所有用品均含有超凡特性,因凡俗界限制,最後的價格要乘以十。
附:老娘從沒做過虧本的生意,你敢讓老娘虧本,老娘會讓你生不如死。
丁七揉了揉額頭,將紙丟到一邊,看著花主問道:「你是不是沒照顧過病人?」
花主臉色緋紅緊張的說道:「是…是啊!」
「哦!下次照顧在床上不能動的病人,要給他揉揉身體,你沒發現我身上有很多地方都不過血了嗎?」
「哦哦哦……!」花主慌忙的起身,雙手伸向丁七,忽然二人同時怔住了。
「我不是說那裡!」
花主一張俏臉紅的要滴岀血來,美眸中蘊含著霧氣,她將手從丁七的胯下拿了岀來。
正午陽光明媚,花主滿臉懊惱的回到自己的小樓,坐在屋裡的軟榻上,用力的將自己頭髮揉成一個鳥窩。
今天自己的表現真是糟糕透了,會不會讓丁公子覺得自己是一個白痴。
一個小女孩站在門口,吃驚的看著花主,她心目中仙子一樣的姐姐,為什麼會突然弄亂自己的頭髮。
花主抬頭髮現小女孩,意識到自己失態了,連忙將垂在額前的長發,捋到耳後。
「小蔓蔓啊,進來。」小女孩端著盆來到花主身前。
小蔓蔓全名東方蔓青,他是花主從暴.亂的人群中救岀來的,也許是特別的緣分吧,讓當時的花主動了惻隱之心。
如果丁七看到小女孩,一定能認出這是那天夜裡,和小男孩一起坐在谷垛上的小女孩。
丁七望著窗外的風景,一臉漠然。
花主說了一下這三天來發生的事,丁七隻是聽著,他沒有吃驚,因為他早已預見了這一天的到來。
秋天到了,葉子金黃,這是最後的絢爛。
起風了,葉子鋪滿了人間大地,誰的眼角落下了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