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攢錢計劃
一輪孤月靜靜的隱在烏雲里,些許的月色灑落在江家大院里。
夜色籠罩下的彤雲閣一片死寂,院里零星幾個值守的女使低頭而立,絲毫不敢出聲。
「賤蹄子!」李映梅咬著牙罵道,伸手觸落了案几上的紫金熏爐。
香灰灑落一地,幾個嬌小的侍女忙上前打掃。
「那鐲子是老夫人給您求來的,跟了您都二十年了。」一旁的劉媽媽懇切的說道,轉身對幾個女使擺了擺手,示意她們退出去。
「她這樣小門戶的女子怎配戴,不如我去給大娘子討回來吧。」
「就說...就說這鐲子有瑕疵,給她換個成色好的。」劉媽媽近前走了幾步說到,「反正這四姑娘年紀輕輕的也不定能識貨呢,別白糟蹋了好東西。」
小侍女們收攏了香灰和碎瓷片子就退到了院子里,仍舊低頭屏著呼吸,生怕自己呼吸聲太大吵到了房內對話的二人。
李映梅一手扶著案幾,緊握成拳,「當著主君的面送出的東西,怎好再往回討。」
胸口不斷起伏著,連帶著的髮髻上的珠翠也跟著隱隱的晃動,「若是咽下了這口氣,我豈不是白活了。」李映梅說罷重重的錘了一把案幾。
「今日那小賤人在主君面前叫我好生掉面子。」
「別是叫她看出了什麼?那糕餅怎麼掉的這麼不是時候?」說罷抬頭注視劉媽媽。
「大娘子莫慌。」劉媽媽近前道:「她一個小姑娘家家,身邊又沒有大人,怎麼會知道這些食物相剋之道,怕是趕巧了。」
「近日裡送去的蝦蟹她也盡數吃了,那東西甚是寒涼,您平日里都不多吃一口,許是她身子還是虛。」劉媽媽頓了頓,「以後咱們小心些便是了。」
「沒吃進去也罷,這丫頭醒來以後,跟往常那個病懨懨的樣子大有不同,咱們萬事小心,不能栽在這點小事上。」
李映梅冷著臉繼續說道:「你找來的那術士也不曾用過,若是吃了在咱們屋裡毒發了豈不是說不清。」
劉媽媽心下一驚,忙道:「娘子說的是,回頭我定找人細細盤問了再用,力求穩妥。」
劉媽媽說罷,倒了一杯溫水,緩緩推到了李映梅跟前。
「前幾日汴京來信,說小少爺記掛著您...不多幾日便能到揚州界內了。」劉媽媽躊躇道:「小少爺自從在您的婚宴上見過了四姑娘...」
「便被勾的魂都沒了,要不是老夫人勸著,年前便想再來。」見李映梅閉口不言,劉媽媽繼續說到。
「一個小官家的女兒,便是病死了,旁人也不敢過問。」說到這,劉媽媽抬頭對上了李映梅狠辣的眸子。
原本漸漸平息的怒火又熊熊燃起,指甲深深的陷入到自己掌心裡也沒察覺。
「但是咱們哥兒出身高貴,怎可讓這樣的賤人給耽誤了。」
劉媽媽說著湊到李映梅的身邊,「這次咱哥兒來,決不能讓他們再見著,誰知道那狐媚子還有什麼招數呢!」
李映梅暗暗點頭,決不能讓這樣的病秧子毀了自己兒子的前程。
屋外吹起了陣陣涼風,黑雲越積越厚,不再滲出一絲月光。
屋內的李映梅順了順氣,點頭道:「咱們晨哥,太師府里的嫡長孫,便是配郡主公主也配得。」
「這丫頭絕不能留了。」說罷鬆了鬆手,輕輕摩挲著青紫的指甲印記,「不然就儘早打發了。」
「是呀,況且太師府里也不安生,二房那幾個叔叔日日都盯著咱們哥兒呢。」劉媽媽此刻伏在李映梅的膝邊繼續說到:「若是找了咱家這位四姑娘,日後前程恐怕難說。」
「還有我的音兒。」李映梅此刻臉上露出些許愁容,「若是晨哥鬧出什麼事來,那音兒的婚嫁恐怕也難順遂。」
「正是如此!」劉媽媽輕輕拍了拍李映梅的胳膊,切切的說道:「國公夫人的信里也說了此事。」
劉媽媽湊到李映梅耳畔壓底了聲音說道:「來信說,陛下有意在幾位重臣家裡挑選兒媳,說是要給大皇子和五皇子張羅婚事呢。」
「大皇子?」李映梅吃驚道,隨即壓底了聲音說:「皇後母家權勢擎天,這大皇子日後自是前途無量...」心下暗暗多了幾分歡喜。
「只是這五皇子我早有耳聞,不堪的很。」李映梅搖搖頭,「這位五皇子,出自去世多年的佳慧靜貴妃,若是憑著她當日的榮寵,這五皇子或許還有能力爭一爭...」
「只是這靜貴妃一去,這位皇子就浪蕩的不成樣子了。」李映梅說到這裡,臉上流露出一絲鄙夷之色。
一旁的劉媽媽沒有接話,縱然是個聲明放蕩的皇子,也不是她一個下人能置喙的。
李映梅沉了沉繼續道:「不過,憑藉著晨兒祖父今日的地位,定不會讓自己的嫡長孫女嫁給這位五皇子的。」
說罷彷彿想到了什麼,「說不定...」
「若是能嫁給大皇子...」一束興奮的光芒在李映梅眼中閃爍著,不禁緊緊抓住了劉媽媽的衣袖。
「姑娘,好姑娘,您定一定。」劉媽媽上前順了順李映梅的肩膀,「咱把這頭料理好了,少爺小姐自是有大好前程。」
「只是這四姑娘如今大病初癒,怕是難辦...」劉媽媽面露難色,「一招不得,再出手恐招人懷疑。」說罷等著李映梅回話。
「明日撤了她屋裡的寒涼之物吧,送些滋補的過去。」李映梅若有所思的說道:「處理的乾淨些,別叫人拿到把柄。」
「是,都是心腹人辦的,夫人放心便是。」劉媽媽鬆了一口氣道。
「不如這樣...」
主僕二人壓底了聲音細細盤算了一夜。
許久,直到院里敲了丑時的棒子才肯散去。
......
江桃躺在床上細細的把玩著腕上的鐲子,久久不能入睡。
淡青色的玉鐲襯的江桃皮膚更加光滑細膩。
「真是個小美人啊。」江桃不禁感嘆。
這位正主生的真是不錯,膚若凝脂肌如雪,吹彈可破潤而潔,一點都不過分。
往後會是什麼日子等著她呢。
「及笄。」想起剛剛父親江陵說過的話,江桃淡淡的呢喃道,不禁有些迷茫。
「過了及笄之禮,怕是就要有人上門來求取小姐你了。」銀環靠在江桃的床邊迷迷糊糊的說道。
「聽說大娘子給小姐物色了個江州的富戶,那家經商數年,頗有些家底呢。」銀環此刻趴在床邊看著江桃,「只是主君不願意,自古女子都是高嫁,不願將您嫁進商賈人家呢。」
「你都從哪聽說的?」江桃側身問道,「我怎麼不知道?」
「哎呀這種事兒哪能讓小姐您知道呢?我是聽廚房那些婆子說的。」
「不過小姐您去哪我就跟您去哪,我娘已經沒了,我就小姐您一個親人了。」銀環轉身又靠在床邊打盹。
古代的經商之人向來是不入大流的,貧寒人家或許能成。
可江家好歹也算文官清流,這位繼母也忒明目張胆了,也難怪江陵不樂意。
看來這位父親還是疼這位江青禾的,只是不知道在這個家能不能做的了主。
江陵一個五品的小官,續弦娶了國公府的嫡姑娘,雖說二人都是續弦,可仍然高攀的很。
再加上這繼母脾氣狠辣,江陵吃軟飯也很正常。
這位繼母怕是沒什麼好果子給江桃吃。
「回頭得想辦法出去一趟,看看能當多少錢。」江桃從沒帶過什麼首飾釵環的,渾然不在意這玉鐲又有多名貴。
「你知不知道這城裡的當鋪在哪?」江桃突然發問,驚得銀環心下一緊,從睡夢中猛然醒來。
「當鋪?自然知道。」銀環迷迷糊糊的回答道,「小姐問當鋪做什麼。」
「知道就好,快睡吧!」江桃說完起身落下了帷幔。
攢錢計劃得快點推進了,江桃不想做這豪門內鬥的犧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