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尹三廢
是日初升,一抹紫氣朝東來,清霄閣所處的斷崖山上,已是有不少弟子盤腿入定,開始運功,偌大的山峰之上顯得一派祥和。
但這祥和卻唯獨獨不屬於尹秋。
一間草屋,一個穿著黑色布衣手拿爛布的少年,在斷崖山腳下,與一旁雕砌著龍紋的玉石階梯出現在同一個畫面里,顯得格格不入。
他算是整個清霄閣最為特殊的一位了。
雖是外門弟子,每天卻只是被派去做些擦台階之類的瑣事,除此之外,宗門根本不會去關心他的死活。
只當他是個廢物,是個瘋子。
三年前他來到這裡的時候,就是被人一隻手提著過來的,他沒有靈脈,沒有金丹,自然也就沒有修為。
據說原本是有的,只是被他自己毀掉了。
沒錯,是他自己親手毀掉的。
誰都不知道為什麼,問他,也只是不語。
這種廢物一般的存在,又不常言語,在這強者如雲的清霄閣,自然是不受待見的。三年來,宗門沒有給過他任何東西,只是給他掛了個外門弟子的名頭,卻不在外門居住,將其趕到了山腳下,孤身一人。
就連那容身的居所,也是自己動手搭建的,每逢連夜雨,總會有些雨水順著茅草滴到尹秋的身上。
這擦台階的瑣事,則是外門長老堂中一人不忍,施捨給他用來賺取一點微薄的清霄通寶。
清霄閣的資源是不用金銀或靈石來換的,想要這些東西,就必須要有清霄通寶——那是一種通體嬌小的圓形晶石,所蘊含的靈氣倒是極大,只是不知為何難以吸收,便索性充當了這裡的貨幣。
每年都會有新的弟子加入清霄閣,這些人都是洛雲王朝中數一數二的家族子弟,實力非凡。
而每個新來的弟子,都有一次向外門前輩挑戰的機會,挑戰成功者,則是會獲得一定數量的通寶,實力越低,則越少,沒有上限,卻有下限。
這個下限,是十點通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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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你挑戰的是最為低階的煉體境一重天修士,仍是會得到十點的獎勵。
有了這個下限,自然是讓不少人起了歪心思。
而今天,正好是新弟子入宗的日子,同樣身為外門弟子的尹秋,顯然也在這個「前輩」的範疇之內。
不一會兒,尹秋的「住所」周圍便陸續出現了諸多充滿壓迫感的氣息,當然,那只是相對於修為盡失的尹秋來說很壓迫。
此時,他剛擦完台階,坐下擦了擦汗,正要轉身回去宗門執教者便帶領著一眾弟子迎了上來。
「站住!」一聲摻雜著靈氣的聲音響起,震得尹秋身形一蹌。
「哈哈哈哈哈!老師,莫非這位就是咱們清霄閣大名鼎鼎的尹三廢?今日一見,果然是夠廢物的!」
一位煉體四重境的弟子猖狂一笑,尖酸刻薄的表情要多噁心有多噁心,瘋狂地在尹秋的身上尋找著優越感。
「尹秋,難道你現在就連台階都擦不好了不成?我們清霄閣,就算是台階,都是由上好的雲蘭玉雕砌而成,你看這灰塵,都快趕上老夫的鞋底了!今日的通寶,全扣!」
那執教者倒是沒管剛剛的弟子說什麼,只是指著剛被尹秋擦過的一塵不染的台階破口大罵。
知道他的德行,尹秋也不爭辯,擦了擦頭上的虛汗,頭也不回:「隨你。」
「呦!沒想到我這位師兄,還挺有個性的嘛!老師,要不我們做師弟的教教他,該如何做一個安分守己的弟子啊?」
人群之中又一位煉體五重境的弟子坐不住了。
「呵!我想師兄這麼好,應該會照顧一下師弟們的資源吧!不如,借我們一點通寶花一花啊。」
尹秋依舊淡定做著手中的事,沒有一絲慌亂,一副早已習慣的樣子,這份淡然,更給這位少年添了幾分成熟。
「既然你們已入我清霄閣,就有挑戰前輩的資格,別過分了,點到為止!」
那執教者雖不滿剛剛尹秋對他的態度,卻也不敢真將他怎麼樣,畢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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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門規矩擺在那裡,切磋討教就是切磋討教,哪怕是廢物,也不可傷及性命,這其中的懲罰,他還擔當不起。
說完,便背著手順著台階慢慢悠悠的上了山,每一腳,都踩的極重,留下了不少痕迹,顯然是刻意刁難。
「聽到了嗎兄弟們,老師可都說了,這白嫖的十點通寶,總不能不要吧?」
「尹師兄,我尊你一聲師兄,賞個臉唄,跟我們打一場啊!」
三年之間,幾乎每一年,他都會遇到這種情況,每年的招生持續七日,每一日共有三批弟子,總有幾個要和他打上一場才肯罷休,早就習慣了。
所以,此刻的尹秋,只是轉過身來,擺出一副隨時進攻的姿態,面無表情。
「哈哈哈,真是沒想到,剛進宗門,就有這麼個送財童子,尹三廢,接招吧!」陳虎大笑一聲,一身骨骼啪啪作響,猛地向前一拳揮出,尹秋亦是一拳對上。
結果可想而知,只有煉體一重境的他,幾乎是在瞬間倒飛出去,撞到了幾十米外的后牆上,吐血不止。
而反觀陳虎,卻是如同拍死了一隻螞蟻那麼簡單,還輕鬆地拍了拍手,走到尹秋身邊俯下身去,看著他半死不活的樣子,湊到他的耳邊:
「謝謝了尹師兄,哦不對,應該說……尹三廢!哈哈哈哈哈!」
「哎呀陳虎,你這把師兄搞成這樣,我們還怎麼讓他為我們送錢啊?也不知道下手輕點!真是!」一位弟子見陳虎回來,竟是對他發起了牢騷與抱怨。
「那也不能怪我啊!你們也看到了,我可就出了一拳啊!誰知道那廢物能那麼廢,連我最普通的一拳,都給他搞成這樣,走吧走吧!看他這樣子,真是沒法再送錢給你們嘍!」
「真是掃興!算了算了!以小爺煉體五重境的實力,只要挑挑軟柿子,也不愁拿不到通寶!」
「就是,先上山去再說!」幾人議論著,便相繼上了斷崖山,進了清霄閣。
這空曠的山腳荒地,又只剩下了一個滿身傷痕少年,和一間破爛不堪的茅草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