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他是個騙子
「這只是一場演出事故，我相信李同學不是故意要弄虛作假，他受了傷，勞煩大家體諒一下這位同學，原諒他的過錯。」
周副校長無奈站起來，向著所有的新生，乃至葉輕音，都鞠了一躬。
不管李青書有沒有說謊，他都得出來打圓場。
因為這場演出已經被很多人看到了。
不擦乾淨屁股，丟的是學校的臉！
葉輕音沉著臉點點頭，旁邊的楊義深則情緒複雜的掃了李青書一眼。
學生們單純的很，聽到副校長親自站出來給李青書道歉，自然也沒有多想。
眾人的怒意算是消停了下來。
但這場晚會，最後終究還是留下了深深的遺憾。
人群散去，李青書狼狽的回到了幕後。
見沒有人過來指責他，他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感。
「這位同學。」身後傳來一聲呼喚。
李青書整個人一哆嗦。
回頭一看，居然是葉輕音葉大師。
「大師……您怎麼來了？」
直面葉輕音，李青書很是慌張，但又藏著一絲興奮和期待。
葉輕音優雅一笑，眼神卻有些冷。
「同學，我想問問你，《離凰》中的第三段『秋梧霜冷』，應當彈得快，還是彈得慢？」
這是一個技巧題，李青書微微一愣。
他不知道葉大師怎麼突然找上他問問題。
不過，這個問題，他完全可以回答！
「當然是快彈！彈奏出肅殺之意！」
他目光堅定，有些得意。
因為他在下載之前那段音頻的時候。
恰好看到了葉輕音對這首曲子做的解析。
文章里剛好就有這一段。
這個問題問的實在是太妙了！
「這一段的曲意是渲染出梧桐樹的決絕無情，所以應該快彈！」
「鳳凰對梧桐依戀深深，但梧桐神樹卻是萬年神木，歷盡滄桑，巋然不動。人世間的情愛對它來說沒有意義，夢幻泡影而已。」
一旁的楊義深微微點頭。
葉輕音問這個問題，其實是幫他問的。
因為楊義深想把李青書籤下來，但他不確定李青書是不是說謊了。
既然對方能把問題回答的清清楚楚，自然就是真正的懂琴之人！
可以把他簽下來了。
楊義深暗自點頭。
接下來，他打算把眼前這個年輕人，捧成新一代的國樂大師。
日後能接班葉輕音這批頂尖的樂道宗師，為龍國的民族樂贏得國際榮譽。
然而就在楊義深微微點頭的時候，葉輕音卻輕輕的搖了搖頭。
「你答得很棒。」
她笑了笑，然後轉身看了看楊義深。
「老楊，咱們回去吧？」
周圍的人都莫名其妙，尤其是李青書。
他還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一個怎樣的機會。
楊義深也愣了愣。
這個李同學回答出了你的問題啊！
為什麼不讓我簽他？
但他選擇相信自己的老友，於是點頭跟著她一起離開。
不知怎的，李青書看著兩人的背影，感覺自己錯過了什麼。
而且好像是錯過了一個很大很大的機緣！
為什麼自己明明答對了，卻一點高興不起來，葉大師也不咸不淡的就這麼走了？
「我建議，你去找找另一個男孩子簽約。」
葉輕音出來之後，認真說道。
楊義深有些震驚。
「這兩人，不都是優秀的琴藝高手嗎？那個我自然會找，但這個，我也不想錯過。」
「不用浪費時間了。」
葉輕音認真道：「最早那段，讓我們都驚為天人的《離凰》不是他彈的。」
「啊？」楊義深有些不明就裡。
「不對啊，他不是回答出你的問題了嗎？他應該是懂這個的，怎麼不是他？」
「他的答案，和當初你對《離凰》的理解，幾乎一模一樣！」
「這麼有天賦的年輕人，我不想錯過。」
葉輕音搖了搖頭：「網上就能找到我對《離凰》這首曲子的解析，複述一遍，並不難。」
「而且，現在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我當年的解析，有一定錯誤。」
「什麼？」楊義深大驚失色。
琴藝宗師，在否定自己的理解？
「我也是在今晚的表演中，才領悟到了這一點的。」
葉輕音目光幽深。
她甚至感覺，方逸是老天爺派下來，讓她徹底理解《離凰》與琴道的人。
「我出題考李青書那一段『梧桐霜冷』，不應該快彈，而應該慢彈！他答錯了。」
「從琴曲眼神出來的琴意考量，梧桐樹其實也依戀鳳凰，只是，它活得太長太久了，不敢託付愛情，因為，無人能陪他走到時間盡頭。」
「神凰敖翔九天外，終究會歸於塵土，神木生長億萬年，霜葉亘古凋零……」
「這一首曲子，不是簡簡單單的離別曲，離別之中藏著雙方的不舍，這才是整首曲子隱藏的情感和真正的基調！」
「不信，你仔細聽最早咱們聽到的那一段音頻。」
「那個彈奏者彈出來的感覺，不止是離別哀傷、那夢幻，朦朧的情愫，若有若無，藕斷絲連，才是整首曲子真正動人的地方。」
「李青書，彈不出來這樣的曲子。」
「他是個騙子。」
葉輕音下了定論，有些遺憾，也有些憤怒。
她遺憾的是，自己最終還是沒有見到那個真正的彈琴人。
憤怒的是，李青書小小年紀，就做出這種欺世盜名的事！
礙於學校的面子，葉輕音沒有將這件事說透。
但對於自己的老友，她必須要把話講明白。
「好吧，我明白了！」楊義深鄭重點頭。
「那，我只需要找那個在會場上給你挑刺的年輕人就好了，他才是真正有才之人。」
畢竟，年紀輕輕，就能指點葉輕音的人，整個龍國都找不出來一個。
「到時候，你和我一起過來？」
「我把他簽進來，你收他做徒弟？」
誰知葉輕音幽幽看了他一眼：「我就不過來了。」
「我恐怕沒那個本事收他做徒弟。」
這話讓楊義深大驚失色。
「小葉，你開什麼玩笑？」
「我沒開玩笑，這是我的直覺……其實，他也未必會給你簽約，不過你可以試一試。」
「不可能！」楊義深哈哈大笑。
「那小夥子再有本事，不過也只是一個大學生而已！」
「我給他的機會，整個龍國上億的年輕人求都求不來！」
他大手一揮，自信一笑，恢復了那個掌控龍國半壁演藝圈的大佬風範。
一旁的葉輕音只是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