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深山遇險
準備了幾日,飛毛腿便帶著老幼婦孺搖搖晃晃地往青靈山稍深處進發。
青靈山是多山相連,山林中懸崖峭壁、雲霧繚繞,偶有野獸吼叫之聲從林中竄起,也甚是嚇人。飛毛腿常年狩獵也未敢往更深處去,附近小山上的獵物已足夠這一家人生活,所以對深山處的路徑並不熟悉。
然而辛暖暖卻十分有經驗。深山迷霧中,她能準確找准行進方向,饒是遇到豺狼虎豹,她竟絲毫不懼,愣是拿了一把菜刀把幾頭猛獸剁進了湯鍋。雲老書生和飛毛腿對她由震驚到震撼再到崇拜,已到了快五體投地的地步,雲老書生不禁懷疑,她是否真是落難至此,這個女子若是放到世俗之中必不是等閑之輩。
幾人伐木編草,終於建成兩間屋子,暫時居住。一日,飛毛腿獵到一頭野豬,回去路上遇到老書生在門前種菜,老書生突然叫住他,悄悄問道:「我兒,你覺得小臻兒跟嶺兒長得像嗎?」
這個問題,飛毛腿還未考慮過,一是兒子還太小,眉眼未長開,二是不是一個爹生的,雲臻從小就皮膚水嫩白皙,跟山裡孩子不一樣,自然天生比兒子要漂亮許多。
「呷,本就不是一個爹生的,怎地會一樣?女兒隨爹,男兒隨娘,他倆自然不一樣啊!」說著說著,飛毛腿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對。
「那小臻兒可有隨她娘?」老書生繼續問。
飛毛腿仔細想了想,只覺得小臻兒是他見過最漂亮的小女孩,但五官上確實找不到同辛暖暖的相似點。「爹,你是說……?」
「為父只是有疑慮,為父年輕時也數年進京趕考,閱人無數,這個辛娘子不簡單,定然有什麼在瞞著你。」
飛毛腿面色一驚,他幾日前就有這種感覺了,但是由父親提出來還是不免心驚,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突然一拍大腿道:「小臻兒才來咱家的時候,我見她脖子上掛了一個玉墜子,想是個值錢的物件兒,就看了,上面刻著「慕容」二字;後來辛娘子醒了,就把這玉墜子收了,我就再也沒見過這個東西。前段日子家裡吃緊,我想起來還同她商量把這個墜子賣了,豈料她竟說玉墜子早丟了。我就沒再問這事兒。爹,您說她為啥要瞞著我們呢?」
「你可有問過小臻兒?」老書生問。
「這……我……我總不能問一個三歲娃娃,你娘是不是你娘吧?她又能懂什麼?」
老書生嘆道:「臻兒小小年紀很有靈性,我只是感覺這一大一小似母女又不似母女般親近,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
「爹,您可別嚇我,」飛毛腿又一臉驚詫,隨後堅定道:「臻兒不管是不是辛娘子親生,都是我女兒,有我一口飯吃就餓不著她!」
老書生縷縷鬍鬚讚賞道:「你總算說句為父中意的話。臻兒品性純善,不用擔心。至於辛娘子,她肯為你生兒育女,且勸我們父子搬離是非之中,許是她真心想同你過日子,這些年來勤懇持家,未有差池,倒是一個好兒媳。」
老書生的話讓飛毛腿懸起來的心又落了下來,「是啊,爹,兒子何德何能娶到她,已是兒子的福分了,其他的,兒子也不想知道。」
又過了幾個月,飛毛腿下山換米順便打探消息,卻兩日回歸。雲老書生十分擔心,催促辛暖暖下山問問。辛暖暖卻道:「許是路上迷了路,再等上兩日,我若去了舍下你們祖孫三個,那才是不放心。」
然而又過了一日,有相識的獵戶氣喘吁吁地跑來遞了消息,原來飛毛腿下山換米,遇到抓壯丁的官兵,欲抓他充軍,飛毛腿撕扯之間,打傷了官兵,現被壓在牢中呢。
雲老先生一聽,差點背過氣去,喊道:「目無章法了!目無章法了!天下大亂了!我兒啊!」
辛暖暖倒是鎮定,撫慰道:「那官兵多是未訛錢,否則不會讓人專門入山傳話,咱們家把值錢的物件兒帶上,把當家的贖回來便是了。」
「好好好!」老頭子連連說好,道「我這些年教書還存了點銀錢你一併拿上,無論如何也要把他贖回來!」
「只是……」辛暖暖看向孩子道:「我這一去恐怕得上幾天,兩個孩子一併留在家裡我不放心,小臻兒大些,不如我把臻兒帶上吧,也好省去您老的負擔。」
雲老先生生怕她帶上雲臻一走了之,大手一揮道:「不必,我年老眼昏,小臻兒乖巧懂事,留在家裡能給幫襯這些。至於嶺兒,你帶著他也不便,就留在家裡我和臻兒照護他。」
「可留兩個孩子給您照顧我實在不放心,就讓我領著大的去吧,少一個省些心!」辛暖暖道。
雲老先生此時固執地很,堅決不同意,只說小臻兒懂事得很,有她在才能省心。辛暖暖勸說不動,只得收拾行囊起身了,一路疾馳,只求快去快回。
轉眼三天已過,外間仍毫無音訊,雲臻熟睡中只聽得土地隆隆震動,覺得似有什麼事發生,便回屋叫醒爺爺。雲老書生伏地一聽,似有一隊快馬前來,頓時驚慌失措,抱起熟睡的雲嶺就往外跑。
然而還沒跨出門便見遠處塵土飛揚,知道是跑不掉了,頓時腿軟地爬不起來。
「爺爺,這邊!」小臻兒呼喚。她已站在灶台旁邊,示意爺爺把雲嶺抱過來。
雲老書生頓時明白,強撐著站起,一把掀起鍋台,把熟睡的雲嶺放入其內,把鍋台蓋好,只求雲嶺不要被驚醒哭出聲來。
而小臻兒跑入裡屋,一滑入了床底,便不再吭聲。
很快,有人破門而入,四處搜看。
「大爺!大爺!小人家徒四壁,真的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啊!」小臻兒聽到爺爺的哭求聲。
「滾開!老子聽說這兒住了個美人兒,來請做壓寨夫人!美人兒!美人兒!」那聲音漸漸朝裡屋走來。
雲臻趴在床下,大氣也不敢出,小手上的汗水把土地都打濕了一片,她想起辛暖暖之前教她的法子,扒著地上的土抹在自己臉上,扒著扒著竟意外發現土下竟藏了一個布包,雲臻禁不住好奇將布包打開,竟是自己之前佩戴的那塊玉佩,顧不得多想她趕緊玉佩收入貼身小口袋中。突然聽得外面一陣捶打哭喊聲小了,哐哐的那腳步越來越近,雲臻的心「砰砰」地跳動,「不要發現……不要發現……」她緊盯著由遠及近的腳步,默默祈禱。只聽得衣櫃被掀翻,桌子被撂倒,刀劍在被褥上狠狠刺扎的聲音,突然被掀開,露出一張臉,那人咧嘴一笑,一嘴黃牙,口臭熏得雲臻難以呼吸。
「沒抓到大的,抓到一個小的!」那人撈起雲臻向其他人說道。
這些人一副山匪打扮,齜牙咧嘴,好不噁心。
「軍爺們手下留情啊,這是我孫女,這是我全家盤纏,請軍爺放過她吧!」雲老書生連滾帶爬地揪住山匪的褲角,手中捧著一個小小的布袋,爬滿皺紋的臉上布滿了不安。
那人一把揣過布袋,往手心一倒,幾個銅錢蹦了出來,山匪頓時大怒,一腳踢了過去,「就這點兒還不夠爺塞牙縫!把這個丑娃娃帶回去賣了換酒喝!」
「軍……軍……爺!」老頭倒地口吐鮮血,仍對著雲臻呼喊,雲臻著急哭喊:「爺爺、爺爺……救救我爺爺……」可惜,山賊不予理會,將小臻兒扔上馬,揚長而去了。